【這是一篇三題作文,本文感謝clain惠賜關鍵字:香檳玫瑰、螢火蟲、點二二口徑手槍】
她聽到房間外面傳來女孩子們巨大的歡呼聲,頓時心頭一陣煩躁。她猛然站起來,椅子在地上發出難聽的刮擦聲,砰一聲打開房門,大步走到宿舍門口,果然又看到他站在那裡,笑容滿面,雙手抱著一把超、級、大的香檳玫瑰花束。
其他人在看到她走出來的時候,就停止竊竊私語跟小聲尖叫了。一片寂靜,然而卻是蓄勢待發的那種。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想知道她這次怎麼反應。已經有人舉起手機錄影了。叫那些人尊重肖像權跟隱私權是沒有用的,不過沒關係,反正那些影片不可能拍得清楚她的臉。
她轉身就跑回自己房間。其他人發出了意味不明的驚呼。
過了十幾秒,她從房間裡再度衝出來,踏著堅定的腳步,來到他面前。
那張怎麼看怎麼討厭的英俊臉孔上笑容更大了。
她說:「給我。」
他把巨大的花束遞給她,還關心地說道:「這麼大把,妳一個人拿得動嗎?」
「如果你在意的話,一開始就不要送啊?」她低聲頂回去。問題其實不是重量,而是它們真的太大了很難抱。
她接過來以後,轉身就把花扔在地上,然後蹲下來,很粗魯地把外面的塑膠包裝紙拆掉,踢到一邊去。圍觀者發出困惑的聲音,討論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失去外包裝的花朵們赤裸裸地倒在地上。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罐乾洗手,把大量凝膠擠到花朵上,把空瓶收回口袋。接著她退開幾步,拿出一張紙,揉成一團以後用打火機點燃,丟到花上面。轟。
在已經泛紫漸暗的向晚天空下,香檳玫瑰熱烈燃燒生命。所有人驚慌地退後,還有人在尖叫,還有人義憤填膺地大喊:「妳這樣很危險欸!」「滅火器,快去拿滅火器!」
她轉過頭去,很厭惡地發現那小子還是笑容不變,甚至還更大了一點——事實上,他整個笑出聲來,充滿喜悅地對著她說道:「妳總是給我驚喜。」旁邊又有人興奮地拍照了。這男的已經培養出一批品味奇怪的崇拜者。
他興味盎然地看著那團火焰,然後從她旁邊擦身而過(刻意地),走近那團火,突然做了個手勢,看起來像是往裡面灑了什麼東西,也許是什麼奇怪的粉末⋯⋯但是到底是什麼粉末,會有那樣詭異的效果?那團火驟然熄滅,變黑的灰燼跟殘存的火星被晚風吹起,就像是螢火蟲,往四面八方飛散。
圍觀的人發出滿足的驚嘆。他們就在期待這個。不屈不撓的示愛,沒完沒了的打槍,衝突之後的神奇場面,跟變魔術一樣。
他們全都不覺得這很有問題嗎!
她皺著眉頭死瞪著他。他的笑容開始讓她覺得有點怕了,但她拼命把那種逐漸上升的懼意往下壓——這是不合理的,是他應該害怕她,而不是反過來。她有無窮的力量,隨時可以把這小子捏死⋯⋯只要再等一下下就好了。
他離開前,小聲地對她又說了一次瘋話:「佩瑟芬妮,原諒我吧。別再抗拒了,我們注定要在一起的。」
瘋子。
她的忍耐是有期限的。這期限終於到了。
她完成了她在這裡的任務,收集到夠多的少女靈魂,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時空了。所以,她終於決定滿足自己的慾望。
她傳訊息給他,告訴他,她決定給他一次機會,他們可以一起參加聖誕舞會。呵,聖誕舞會。如果他真的相信他是黑帝斯,他不覺得慶祝聖誕節很莫名其妙嗎?
她容忍他拉著她的手,跟她一起跳舞,越是靠近他,她就越是確定她極度厭惡這個傢伙。從第一眼看到就是這種感覺,一見鐘情的徹底對立面。
她牽著他的手,經過了許多個情侶,終於找到一個沒人佔用的安靜黑暗角落。等到他的兩隻手都放在她腰上的時候,她已經把藏在小手提包裡的點二二口徑手槍拿出來,抵住他的太陽穴了。
他望著她,那噁心的笑容又出現了。「哇,妳要跟我一起回到冥府嗎?」
「別搞錯了,只有你要死。」她冷冷地說道:「別再幻想你是希臘神祇了。那整個體系都不存在的。」
「妳怎麼知道不存在呢?」
「喔,我清楚得很。」她看著他說道:「因為我就是來自那裡,我的上司是魔王撒旦。地獄是由他掌管的,不是你,也不是任何叫做黑帝斯的人。那裡沒有任何人叫佩瑟芬妮,我當然也不是。你相信的一切都不存在,而且我討厭你。」
他的眼睛裡終於出現一絲茫然。
可惜只有一秒,他仍然冥頑不靈。
「妳還是不肯原諒我,不肯接受妳的宿命。」他的表情第一次變得冷漠,甚至帶著怒意。「我本來希望我們重新來過,能夠像正常的情侶那樣⋯⋯算了,隨便妳。妳覺得可以殺得死我,就試試看啊。到時候妳就會發現妳錯了。」
什麼正常情侶?他們根本只是跟蹤狂跟受害者的關係,他的幻想都去死吧!
要是她錯了?
就試試看啊。她冷笑著扣了扳機。
===============
寫完好幾天,差點忘記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