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踩踏著一首歌,唱著最輕盈的生命,最渺小的愛情,最微薄的自我與最深沉的離開。穗輕啟書店的門,不記得上一次離開有沒有將這裡上鎖,忘記怎麼沖泡咖啡,忘記他在等誰,忘記自己在哪裡,忘記自己是誰。
直到看見熟悉的窗邊有道熟悉的身影,穗才憶起這是咖啡香。
朽就坐在那裡,優雅纖長的手指偶爾翻動書頁時的輕柔,讓穗無比懷念。朽抬頭看見穗,兩人的視線停滯在空中,沒有問候的沉默,讓穗感到不安。
「你要走了嗎?」朽沒有回答。
他模仿朽的平靜,試圖假裝這裡還是以前那個美好的、舒適的樂園,坐上專屬於他的座位,水色大眼就看著朽移開視線。他拒絕解釋,於是他問:「你覺得人可以保留幾分天真給夢想?」
「無法實現的才叫夢想,穗。夢想是百分之百的天真。」
「那你說,你也是百分之百的天真嗎?」
「我不是你的夢想。我和這間書店都不是。」
那是朽的告別,好重,好黏膩,緊緊纏繞在穗的每個毛孔,滲進去,冰凍了每一個等待著朽的細胞。「那麼你是什麼?」
穗的喉嚨顫出了幾個哭泣的聲音,但他卻沒有哭。朽就這樣靜靜看著他扭曲起五官,摺疊起四肢,穗在狹小的位置上擁抱起自己。
朽知道穗已經學會了哭泣,但自己呢?「我是執念,你不甘沈淪於迂腐世界的憤怒,你想破壞錯誤秩序的負面衝動,你想放肆殺戮所有對世界沒有幫助的生靈的渴望,我是你最原始、最接近野獸的那種執念。」
「那麼你依然是我的夢想。」穗看著朽皺起雙眉,眼淚滑過的唇角被勉強擠出一個上揚的角度。
他們最終都沒有向對方道歉,也沒有道別。
朽執起了穗白皙的手,在手背留下一個印記,眼角的顏色比咖啡苦,卻比海洋鹹一些。穗學會擁抱起自己的孤單,朽學會擁抱起穗的孤單。
「我回來了。」
即使最後都是要說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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