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灼灼的头像消失了。
“现正申请视频通话窗口,初次连接前会有若干分钟调试,请耐心等待......”
“我为什么心跳加速呢?”热泪的心率随着软件连接的机械音波噗噗地跳跃着,他对这个常年隐藏面貌的同事抱有很强烈的好奇,他的内心悸动不同于看到某个女人的脸,也不同于和那个女人身体接触的那种瞬间。
“灼灼......火热的名字......不算怪咖......”他心中念着。
“嘟.......”
“是个老爷子吗?不,他的声音比我还要年轻不少,人没法通过名字来猜测出长相。”他心中念着。
“嘟嘟......”
“他平时是个时而古板时而风趣的家伙,虽然也有很冷血的一面,但这毕竟是我行业人员标配,我们几个一定要好好合作,自从灼灼知道委托人不像我们想的那样险恶的存在,他整个人就舒心了不少呢,哼哼......我可不像他一样,我永远保持警惕,这是职业所向。”
他心中念着。
“嘟嘟嘟......”
“对了!!礼盒被处理掉这个事儿不能让他说出来!!我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儿!!”
他心中念着。
“嘟嘟嘟嘟......”
“该怎么和灼灼讲苳小姐的过去呢,我好想看他这次表情得是什么样,上次给他看礼盒里的脸皮后他隔着屏幕讲得那些傻话真是逗乐我了!!!噗哈哈......”
他心中念着。
“嘟嘟嘟嘟嘟.......”
“要不......先不讲苳小姐的过去?毕竟苳小姐她还是很在意的,这不太礼貌对于苳......小......”
他心中的念像不倒翁一样前后、左右摇晃着。
“嘟嘟嘟嘟嘟嘟.......”
苳静静坐在热泪身旁。
粉色的螺旋秀发,挡住了她一半的面庞,只是展露着她微微上翘的尖尖的鼻头和水润的双唇,从鼻子到下巴,就像雕刻好的钻石的棱线,那双深邃无光的双瞳,藏在粉色的刘海里。
男人的嘴唇发着抖,他的眼睛没法集中在屏幕上,目光在前方的屏幕上狭小地涣散着。
“苳......苳......苳......”
不倒翁的重心开始破碎,在圆圆的底部笨拙地轱辘着。
“嘟嘟嘟嘟嘟嘟嘟.......”
“苳......你能看见泥潭里的我吗??我在这里!!!拉我出来吧......求你......求你......额哈啊啊啊啊!!!”
不倒翁的头一次又一次叩在地上。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不倒翁倒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不倒翁的头磕碎了。
“叮———”
“好啊二位!!~嗯???你哭个什么劲儿啊......这是什么奇特的欢迎仪式!!~”
灼灼合不拢嘴,双手抱着脑袋,惊讶地看着屏幕对面泪流不止的男人。
热泪被苳抽走的魂,现在又被灼灼的外在惊得回到了躯壳里。
一头灰金相间的秀发,被纯黑的皇冠造型发箍收束着,高高耸立在后脑的马尾辫,发尾端剪成倒三角,笔直地竖在灼灼的后颈。
鹅蛋型有点婴儿肥的脸,有点粗粗的一字眉下是杏核般大小的纯黑眼瞳,同样的暗淡无光,细长见骨节的鼻子上架着薄薄的接近酒瓶底大小的圆形无框眼镜。
有点厚的,缺少血色的双唇,看起来像冲上海滩的白色贝壳,唇表面光滑,从唇中央向两边延伸到嘴角,接近梯形的弧线,人中短而沟壑清晰,小小圆圆的洁白耳朵,向后贴在脑两旁。
“怎么说呢灼弟弟这个造型,那些成天鬼混,不怎么去学校,也不好好吃家里做的饭,天天拿着零用钱买各种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的零碎玩意儿,绞尽脑汁在女生面前装酷的青春期非主流Boy形象。”
苳心里嘀咕着,挤眉弄眼地笑笑,她没怎么在意热泪的失态,只是单纯地认为热泪是终于看到这个好同事才喜极而泣的。
“兄弟,见到你真好。”热泪擦了擦眼泪,抿嘴笑着。
“我也一样兄弟!~我开始期待线下的见面了,到时候请我七麻辣火锅哟~”灼灼boy的笑容简直就是清晨的阳光,温暖祥和地,毫无保留地照射着热泪的脸,这使得他的双眼再次泛起泪花。
热泪有个可怕习惯,他在意自己能否一击致命,他用只属于自己的独特方式聆听着死亡的声音。
一个将死之人,在这命悬一线的毫厘之间的变化让他流连忘返,他紧紧地捏握着自己的神经,期待地注视着对方:
那些鲜嫩的血珠,随着惨叫飞升到凝结的时空中,任由它抛洒嗞溅在地面,脸庞,或是因紧抓利刃刺入而起皱的衣物上。
从嘴中缓缓地露出来,从齿缝中一点一点挤压出的酒红色泡沫,无声破碎。
血与涎水一起,像海浪一样,冲到下嘴唇的平台上,漏斗状的流向汇合在下巴的悬崖边。
再次柔和地凝聚成无暇的红宝石,颤颤巍巍地滚落在喉头剧烈起伏的脖颈,那极细极微小的宝石摔碎的声音,和死前人玄青色的眼圈包围着的微闭双眼,一同照耀出热泪那静静躺在深邃眼眸谷底的纯白目光。
这是种特别的启示,将热泪的人性拼图大块大块地剥离。
而灼灼天真烂漫的笑容,将他的人性吹回到了深黄色的,结痂又流脓的壳上。
“呜呜呜呜......”热泪掩面而泣。
苳转过脸,双眼微微圆睁,瞳孔缩小,双手握着纸巾,就那么无言地盯着他。
她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在胸中涌现。
但自己却没法说出来。
她甚至没有力气举起自己的双手,只有内心中那个站在洪流中的小人,双手放在胸前,仰望着,轻轻吟唱只有三个字的绝美诗歌。
”我爱你。“
“这大哥受啥刺激了,平时不这样啊?我又不是你失散多年的老弟!~那女人怎搞的?不会拿纸给他擦擦吗?!”
灼灼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伞老弟手拿咖啡壶,满脸嫌弃地站在门外,他尬得想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