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出现了不太和谐的声音,门外客厅咖啡壶“呲呲”的蒸汽声。
伞手滑,搅拌匙”啪棱—”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毛病?”苳的脸机械般地扬起,嘴角咧的老长,高挑着眉没好气地说道。
热泪这回“灯”都不闪了,整个人好像被肇事车撞弯的,可怜又无辜的路旁街灯。
“好想将自己埋葬......”他内心的小人转头蹲坐在墙角处,没有泪水地啜泣着。
“你挡住小字三组*了(指钢琴键盘高音区)。“
”不想听?”
“......”
这是热泪人际交流三板斧之其一,此时的他就是进了水的皮球,想拍也拍不起来。
“发什么痴呆呢你~~?!本淑女在和你讲话!”苳的嗓音变得尖利了不少,热泪感觉脖颈动脉处甚至有点发冷,不知道是因为对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是被这声音刺到了。
“抱歉,苳小姐......我喜欢你......额......的这种演奏......”
”啊,我去我那屋看看中介上没上线。”
他胡撸一下额头,转身灰溜溜地往另一个卧室走去,不同于他“工作”时的步伐,也远不同于那个生活中的精神小伙的“帅劲儿”,他是顺边儿走到隔壁那屋的,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像个小燕子似的,飞回自己被窝里。
“咣当。”
热泪关上门,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藏起来似的。
伞弓着腰,从圆圆的咖啡壶中望着热泪这一系列的行动,他头一次觉得职业杀手和普通人群里的二五仔有重合之处。
“我说伞老弟,那个傻蛋刚才有说喜欢我??还是他奇特的断句方式???”苳合上琴盖,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转向客厅问道。
“我想热泪先生应该已经过了青春期了,从身体器官发育来说。”
伞带着防热手套把咖啡壶取了下来,倒了一杯,刚要喝,突然发现自己的上司还在盯着他,揣摩他刚才说的话,他装作假惺惺地把咖啡杯对着苳:“苳少爷请。”
“......谢谢我可爱下属的好意,不过我想它应该属于上个时间段中您那个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我喝这杯咖啡的优秀的您自己。”苳手指并拢,摆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好的上司不应该把对下属的狐疑和猜测全盘托出,这会让下属烦恼焦虑。”伞的左手中指、拇指掐着咖啡杯耳,右手指轻轻点着大理石桌面。
“霍?~~我家的小猫咪也到了摸摸尾巴会回头咬人的年纪了?~~”苳提高了一个声调,左手臂审问般地指向伞。
“苳少爷您圣明,我的尾巴只能是我的绝代佳人才能摸。”
“哦,那么你的上司今天法外开恩当一回佳人你愿意否?”苳吐了吐舌头。
“如果真的有多维时空,某个世界的我在入职咱家第一天,就认您为“苳小姐”,那么我想那个我应该愿意用职业生涯换取这一次机会,您说对嘛?苳少爷。”
伞的嘴唇摆了一个“V”字型。
“......上天把您这个天使甩到我家给我当下属真是屈尊!!!您对我原本性别时时刻刻的点拨与警醒,本淑女特此表示衷心感谢!!!~”苳站起身,走到客厅前,拿起伞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嘶~~所以,那屋里的傻蛋先生,接下来会在我面前表演什么猴儿戏呢?老大可是让我与他和【灼灼】好好商量合作的事儿!你看他那个样子!如果他以这种精神状态去执行任务,本淑女不能抱有任何期待。”
苳放下杯子,双手撑着自己的小脸。
“少爷说的是,要不让他和您单独聊聊,您亲自下场修剪修剪他心中的草?草坪剪一剪,人心就舒畅,那个怨灵大差不差会一直呆在别墅里,我也去现场和那些安保同事们研究一下。”
“那我算什么???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个刚见面24小时不到的傻蛋的女友了?”
按常理来说这是句问话,但它是从苳的口中说出的,那听起来反而有种肯定句的味道。
“少爷恕我直言不讳,女人不就如此?突然地爱上一个人、突然地恨上一个人、突然地嫁给一个人、突然地成全一个人、突然地成就一个家庭,这些是您们活在这个世界的真实写照吧??”
“如果这些都不奇怪而且还能报以理解,那么我想这个星球上就应该没有无法理解的人和事了。”
伞盯着苳的双眼,苳无言,紧闭双眼,摆了一个鬼脸。
“如果苳少爷也愿意接受热泪先生,那么我想【稚】先生也会为您感到开心的。”
“那倒是~我哥他也不用给我四处找对家了哈哈~”
“......我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吗?”苳望着热泪紧闭的屋门,仍旧自思自问。
“本淑女就不先对你表示感谢了,谁知道后续会有什么进展~~”苳嘴角微微翘起。
““分手”的开关就在您的手上,不喜欢按掉就好了,反正热泪先生也是个单纯的人,他遇到您之前估计只醉心于工作。”伞说着话拿起咖啡壶,又续了一杯。
“我滴娘呀......她就这么轻易地上了热泪先生的车?!这是什么随便的上司!?!”伞的价值观崩塌了。
苳单脚站立,倚在热泪卧室门旁,微笑着左倾头,聆听房间内的动静,隐约能听到两个男性的声音在聊着什么事情,听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
“梆梆。”
“热泪先生,我想进来~”苳坏笑着说。
房间内慌乱地回复:“哦,苳小姐您请进!!~”屋内传出来脚踢到电脑桌的声音。
“我打不开~门上锁了好像~~”
“怎、怎么会呢哈哈!我看看。”
“咚咚咚咚......”
“咯喳——”
“额,苳小姐请进吧,外边味道太恶心,我就关上门了,谁知道我把门也锁上了~我正在和中介连线商谈有关明天任务的重要事项呢。”热泪的手紧张地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了。
“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本淑女真是体会到了,我为啥过去就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感受呢?”苳心里琢磨着,摆出了一个礼貌温和的微笑,余光中看到那台可怜的笔记本四仰八叉地趴在床边,里边还传来声音:“怎么了,热泪没事儿吧?”
“没事,是委托人苳小姐。”
“哦、哦......苳小姐您好,额我怎么只能看见地板?”中介的头像在视频会议软件里闪烁着。
苳轻轻关上门,客厅的伞老弟显然是听到了热泪又顺带手贬低了一下咖啡的话,趁着关门之际迅速地竖了个中指,小声抗议:“见色起意的你才最恶心心!”
“灼弟弟~之前喝美了么,没喝美今天在来点儿?~”苳抱起了电脑,笑着看向屏幕。
“?!......”中介一语不发。
“谁?”热泪愣了愣。
“额,你俩合作这么多年,你都没告诉热泪先生真名?”
“啥?原来你叫灼?”热泪看着屏幕上中介的头像。
“对啊~他名叫【拜流灼灼】,听起来很怪咖吧?嘻嘻嘻~”苳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男友”的脸,用手轻轻捏着热泪的小臂。
“苳小姐......您透露我的姓名这不符合我们之前合作条款里所讲的......另外您居然在我的同事面前调侃我的名字......这让我很难绷......我是个有点传统的人......恕我不能接受您这种......额......”中介有点委屈地讲道。
“灼灼先生,你应该和热泪先生聊过咱们之间的事儿了吧?既然我们要长期合作,信任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你的名字、身份在我这边只有几个圈内人了解,我向你保证信息不会外传。”
““泄露信息”这种极其下作的事情只有天天嘴中向人讲着仁义道德的“伟大角色”才干得出来,它们为了一己私利,伪造“正义”的旗帜肆意破坏世界的准则,不惜伤害着自己的挚友,家属,合伙人。”
“它们的“合同”随心所欲地更改,它们的口器围着金钱转,它们的心比沥青更黑,好在我们的职业道德使得这种粪虫得以清扫在家门外。”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所处的职业不允许对标记物以外的人动手,我真心会出资给冥府造几个高速电梯,因为恐怕阎王也将羞于听闻它们的行径,进殿不问过往,赶紧左转进电梯,快快直达最底层吧!快啊!快去吧!快让他们别在本淑女头上飞来飞去了!!这比自阉自断的滋味儿更加超过!!!”
苳的脖子上起了青筋,这一番斗牛士般的言论让热泪感触颇多,他心中越发地喜欢着,感觉命中注定的女人就在他的面前,她的过去好像也无所谓了,他不想因为苳曾经是单立人儿就主动放弃这个机会。
“好,苳小姐,我无话可说,那么明天上午,我们应该......”灼灼情绪调整倒是很快。
“No,任务隔天再看,伞再去考察一下,我们希望尽全力把这次任务的风险降到最小。”
“呈知。”灼灼说道。
“那么苳小姐,接下来我们——”
“你打开视频窗口聊,反正之后要在线下见面的。”苳打断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