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8/28-9/3
處暑之後,像打開了蒸籠的蓋子,氣温驟降了近十度。傍晚在城東濕地公園跑了一圈,捨不得離開,又走了一圈。濕地公園裡面掛了很多綠紗网做的捕蠅器,它的原理是利用蒼蠅習慣往上飛的特性,讓蒼蠅飛進漏斗型的孔,却飛不出去,最終餓死。蒼蠅的眼睛反應靈敏,但不聰明,我發現捕蠅器裡面最多有上千隻的蒼蠅。
如果只會努力而找不到正確出口,就會像蒼蠅一樣累死。
傍晚的秋風很大,路旁有一張蜘蛛網,在距離50厘米的兩根樹支之間拉扯。停車場有一台廂型車,後車窗貼著廣告字:「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太監上青樓」。
我曾經在東莞的工廠待了九年,最大的挑戰不是輔佐老闆每兩年把資產規模翻一翻,而是在最後工廠關閉前獨自和五百名資深員工面對面的協商,說服他們簽下辭職書。
開始面談的前三天是我一對八,在有三張大桌子的辦公室裡,按表入桌,一桌八人,一桌談完,下一桌的人再上來,過了一個禮拜,剩下談判難度較高的人,就變成一對一。
離廠談判當時的氣氛很詭異,同鎮有另一家台商電子廠,因為台灣母公司抽調資金造成工廠停擺,員工已經衝到了107國道上堵路抗爭,又被鎮暴部隊趕入廠內。那時我們公司已經處於半停工狀態,勞動合同法剛執行一年,存在著一些新舊制切割下的爭議,就怕聚眾鬧事。廠區裡面每天都有職工三五成群圍繞竊竊私語,每天一早上班,我從廠內宿舍走到廠外辦公室,就必須經過這樣一圈又一圈的熟悉但緊綳的人群。我內心難免不安,但強迫自己每天在這條路上都要停下腳步主動走進其中最大的一個圈,寒喧幾句之後再走進寫字樓,然後開始一天八小時的對談。兩週內,就有超過400位職工和平離開工廠,一個月內,剩下的員工都辦完了手續,沒有一個人和公司對簿公堂。
漢武帝首次北伐匈奴,四支騎兵師被擊潰三支,最後只憑衞青的部隊奇襲龍城而反敗為勝。領導者和追隨者不同,要勇於深入險境。
每一位主管的個性都不同,有人喜歡大張旗鼓,有人偏好鴨子筏水。所有的分歧要在「尊重」與「軍令狀」下面解決,「如何打法」應該由接下軍令狀的將軍決定。當少林子弟出場時,切忌中途叫他去舞華山劍。
本週,第一批的「人」和「錢」都正式到位了,該付的付了、該還的還了,我和另外兩位工作伙伴也要在大丰的新公司辦理正式入職。阿亮是原來的研發主管,到波蘭支援建廠工作,一年後,因為和波蘭廠的台藉總經理不合而提出離職,因為以前是我鼓勵阿亮去波蘭的,我有點過意不去,於是邀請他加入大丰廠團隊,做為總經理室主管;小夏則是新召的本地助理,之前在兩家工廠有籌建期的經驗。
新人進來了,就必須開始著手制度的導入,我依照集團兄弟公司的參考版本,先審訂了一些基本的行政和財務規定。由於出身IE的習慣,能用半頁表達的表單就不用一頁、能整合為一份的文件就儘量不分散成多份,我將「薪資職級表」和「職位加給表」整合成「薪資結構明細表」。
有了正式的編制,接著就得核薪。我參考了兄弟公司的「員工核薪通知書」,把一頁變成了半頁,主要是刪除了一開頭五行充滿著恐嚇的字眼,「…一律解除勞動關係、…記小過一次、…記大過一次、…一律解除勞動關係」。
我對於上述那些字眼感到驚訝,發薪水是歡喜收獲,怎麼變得像「律師函」。職場能量「負大於正」,員工只要有其它機會,都會想儘早離開。公司需要內控機制,但是處理上要有技巧,公司內部的管理條文,如果已經點出涵義了,就不要在最後還要補上一句「後果自負」。
不把海水蒸發,就看不到鹽。
由於預訂9/23動土儀式,必須提早挑選奠基石,我看遍了網上的奠基石商家以及相關的照片,都大同小異。最後我決定以文化石的概念訂制一個奠基石,正面刻上台灣母公司的經營理念、願景,特別是1976、2016兩個年份,前者是台灣母公司創立的那一年,後者是今年大丰新廠動土,有承先啓後之意,正面下方還刻有公司的商標「樹」。奠基石的另一面,則刻上紅色「奠基」兩個大字,以及動土日期。
文化石高1.3米、寛69公分、厚26公分,都用文公尺量過。新廠奠基石的設計有四層涵意:一為奠基;二為溯源,慶賀母公司成立四十週年;三則銘記經營理念與公司願景;四則寓意商標「小樹」由地而起,日益茁壯。
電視節目裡面有一位嘉賓說「除了爸媽之外,其他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他的發言隨後受到大家的猛烈批評,他如果把話修正為「除了父母之外,其他的感情『比較』容易受到利益的影響」會比較好,這就是表達能力的問題。
新聞報導:挪威有323頭馴鹿被雷擊,死亡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