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或是做工的人,身上的衣物都會比較髒,要先用刷子將泥土刷掉之後才能跟家中的衣物一起丟進洗衣機。老一輩的人習慣手洗,再髒的衣服都能刷到潔白如新。一條褲子來回刷了數十遍,刷到失去原來的顏色,反覆刷洗的部位反白了,那條褲子與那雙手也都復活更生了。
許多在公益團體做事的婦人,十個有九個都是污泥沼澤重生的蓮花,青春的生命從年輕熬到黃昏,從華髮熬到白髮,從苗條身形熬到老態龍鍾。晚年卸下家業,她們不懈怠,把握人生最後餘光認真做公益,做得比上班還認真,「為什麼?」我問她們。
「為自己。」她們給我一個洗衣服的比喻。衣服髒了要洗,把衣服洗乾淨晾在竹竿上看了心情就輕鬆,衣服一日不洗、兩日不洗,越積越多就越不順眼,明明髒的是衣服,卻也一併髒進心裡跟眼睛,分分秒秒跟自己過不去。在街頭撿垃圾也是一樣,如果無懼別人眼光,就會越撿心越輕,越撿苦越淡,明明撿的是垃圾,怎麼連心裡的垃圾也一併減輕了。
志工的話,我聽了諸多感觸,她們沒有騙人,因為她們的感受也是我心中的感受。這些日子以來,我要面對自己內心的恐懼,比如因果與無常,特別是病痛與生死的故事分享,那些曾經是我最不願意碰觸的主題,寫一遍就要正視自己的恐懼,寫兩遍就要掀開自己的傷口,寫三遍就要習慣傷口的隱隱作痛。寫到第十遍,突然發現恐懼輕了,傷口結痂也不那麼痛了,我才明白,願意面對,敵人就會無所遁逃,而那個敵人往往是我們自己。
先有付出的心意,最後的果都會自己得,明明是要幫助別人,最後反助自己一臂之力,為自己的困難解套。
志工們越做越歡喜,越做越越勇敢,越付出越輕安。這就是藉事歷心的過程,心易碎、易悲、易困之人最要透過藉事練心讓自己強壯起來,自災自消、我福我造,心中的污垢會因為勇敢面對,以及不斷的付出漸漸一塵不染。
#面對恐懼
#與恐懼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