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要結婚 第三十八章-不知不覺的不一樣了

「嘿！夏天，我在這裡～～」老湯在我家巷子口，拉下車窗，熱情地跟我打招呼。

老湯如同陽光般一樣耀眼，照進我的眼睛裡，我不禁的瞇了瞇眼睛，想減緩這突然投射來的的亮光。

我微微笑的跟他揮揮手後，就走向他的吉普車。

「嗨～你會不會太累啊？吃午餐了嗎？」我一上車後，就關心老湯的問著。

「我出發前就有先吃東西了，不要擔心我，我狀態很好，而且現在很興奮耶。」老湯露出那陽光的笑容說著。

「哈哈，這麼興奮？你剛剛不是打給我說很緊張嗎？」我笑著皺著眉頭問著老湯。

「哈哈哈哈，早上是很緊張啦！因為我也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天，但有妳的加油，我就好啦！我真的超級超級超級興奮的。」老湯熟練的轉著方向盤，穩穩地踩著油門跟煞車，沉穩的態度，讓我感到十分的放心。

「看你興奮成這樣，晚上表現一定很好。」我笑了笑，給了他肯定的話語。

「我其實...其實很害怕妳不接我電話，但我真的很想聽到妳的聲音，跟妳說說話，我沒有想到妳竟然接了，還答應我來現場，這...這真的是我這幾個禮拜想很久的事情，但我不敢跟妳說...怕造成妳的壓力，也怕小易會誤會。」老湯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收了起來。

「你是我的朋友呀，我重要的朋友，我當然要支持你啊！」我明白他失去笑容的原因，但我也努力擠出微笑。

「對！對！我們當然是朋友啊！妳怎麼會平日回來新竹啊？」老湯恢復笑容的說著。

「剛好公司看我過了幾個案子，也想交派新的任務給我，所以先提前放我假囉。」我還是只能淡淡的微笑。

「看起來業績不錯喔！還指派新任務給妳耶！」老湯會心一笑的讚美。

「欸！不要小看我好嗎？我可是很認真努力的在工作耶！每天都不知道打幾百通電話，才有的業績耶！」我用比較誇飾的語氣，想要化解那尷尬的氣氛。

「一天要打幾百通電話啊？哇～妳有好好保護喉嚨嗎？」果然是歌手，老湯用專業在為我著想。

「哈哈～沒有，我又不是歌手，講個電話幹嘛要保護喉嚨？」我笑了出來，老湯會不會小題大作了？

「欸欸欸，妳不要小看講電話好嗎，妳要講8個小時的電話耶，這很需要被保護啊！不然之後喉嚨或聲帶受傷怎麼辦？」老湯認真的關心了起來。

「說得好像也是，但我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保護喉嚨，我超害怕枇杷膏的，連聞到味道都不行。」我彷彿就像當場聞到枇杷膏味一樣，擰了一下鼻子。

「哈哈哈，有這麼害怕嗎？」老湯瞄到了我的表情，就大笑了出來。

「欸！那味道超可怕的好嗎？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重感冒，後來都喉嚨沒聲音，幾乎整天一直咳嗽，我爸不知道哪聽來的偏方，說枇杷膏加生雞蛋的蛋黃一起吃，說這樣治療喉嚨很有效．我就這樣被逼著吃了很久，我現在光想到味道，我就害怕...。」我講得很激動，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那種味道，我真的很不能接受。

「哈哈哈哈～～。」老湯看到我這麼生動的說明，就大笑了起來。

「欸欸，我很認真的在分享我很害怕的事情耶！」我聽到他無法克制的笑聲，我就翻了白眼。

不得不說，老湯也滿白目的...。

但也的確，順利的越過了那尷尬的氣氛。

「妳超好笑耶！可能真的對某些人來說有效吧！哈哈...我跟妳說，我以前也為了開嗓，也吞過生雞蛋耶！」老湯似乎笑開了。

「哈哈，原來你也試過，阿真的有效嗎？」我也開心的笑了起來，這是這幾天，我由心而發的笑容。

「阿真是誰？哈哈...。」老湯到底接了什麼梗，說完自己在狂笑。

這個，死屁孩！

「靠！到底有沒有效啦？哈哈哈...。」我也被他的笑聲，逗笑了。

「欸欸欸，罵人喔，哇～～第一次聽到夏天罵人耶...嗤嗤，果然日久見人心...。」老湯似乎笑開了，幾乎什麼都可以拿來笑。

我想他是真的很興奮這一天的到來，他真的很期待也很開心。

「你才知道，小心講話啦！」我也故意繼續的逗樂他。

這樣的歡笑氛圍，很好。

「對了，你的夢想原來是發片歌手啊？」我們聊了一陣垃圾話後，我突然想到老湯之前提到的追夢。

「當歌手的，哪個不想紅？不想發片？只是歌手這條路太難走，真的走下去的也沒幾個...。」老湯真實的分享他內心的想法。

「也是，以前民歌餐廳很紅，現在幾乎都收得的差不多了，不過至少還有PUB可以唱。」我似乎也能理解老湯聲音裡的惆悵。

「對呀，歌手這麼多，有才華的人這麼多，每個人都想來台北發展，每個人都想趁年輕的時候闖出名堂來，要嘛以後可以當老師，或者是進唱片界，要嘛，就是當歌手出道，這就是歌手的出路。」老湯繼續的說著「歌手的世界」。

而這個世界，我也曾經聽過。

「所以你是從小就想當歌手嗎？」我真的有點好奇，也側著看著他的臉龐。

陽光順著下來，剛好照出一個完美的弧線。

「我從小就喜歡音樂，課本教到哪裡，老師在說些什麼我完全聽不懂，我媽也放棄我了，我就開始專心玩樂器，我媽看我這麼瘋狂的跑樂器行，就買了一台電子琴放在家裡，我就每天下課第一個衝最快的那個，那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唱歌，還被嫌棄聲音難聽，因為以前大家喜歡柔聲線的，像我這種聲音，就被嫌菸酒嗓、破音，拜託，那其實不是破音好嗎？」老湯講著他以前的故事。

「噗哧。」本來聽得很認真的我，被他後面那一句給逗笑了。

「欸，妳笑什麼？」老湯邊笑邊問我。

「這個時候，不會有人覺得那是破音，哈哈哈...。」我開始又笑開了。

「但我以前就常被這樣說啊，說什麼要像張雨生唱歌那樣才好聽，啊我聲音就不是那樣啊，後來就不敢唱了...就專心練樂器這樣。」老湯雖然微笑著說，但可以感受到這些聲音的確讓他很受傷。

「那後來呢？你怎麼繼續唱了？發現你唱歌的才能嗎？」我瞪大眼睛，繼續的問下去。

老湯剛好轉過來，看進我的眼睛。

我立馬的收起原本看著他的眼睛，轉向其他地方。

「後來，學校的音樂老師，剛好來個年輕的實習老師，在音樂課的時候，他一直叫我唱，我就一直不唱，不敢唱，等到下課後大家都走光了，我才一個人邊彈鋼琴想偷偷唱，剛好老師進來拿東西，他就叫我再隨便唱一下，後來他就鼓勵我，說我的聲音很好，只要需要調整發音、發聲的位置就可以唱得很好了，他說我的聲音很純粹、很單純。」老湯繼續說著，邊說似乎他也回想到那段回憶，他的嘴角不斷的往上揚起。

「他真是一個好老師，後來你就開口唱歌了嗎？」我第一次進入他的過去。

「老師慢慢教我，也帶我去外面聽演唱會，我才慢慢抓到自己唱歌的方式，但以前大人說的話還是很影響我，老師就一直鼓勵我，也帶我去參加很小很小的小型的比賽，第一次站在舞台唱歌的那種感覺，我幾乎全身都在抖，因為我可以想像大家一定又會講那些話...我一個字都不敢唱。」老湯講得彷彿回到了當時。

「那後來呢？」我想繼續聽下去。

「後來我就閉上眼睛，不看那些人，想像只有我一個人在那裡唱歌，我摀住了一邊的耳朵...。」老湯說著邊用左手，按住自己的耳朵。

「那時，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我只聽到音樂的聲音，然後我就開口唱歌了。」老湯說著當時的情境，彷彿也把我帶入了那個時空。

我屏息著呼吸，想聽他繼續的說下去。

「一結束，全場的掌聲開始進入我的耳朵裡，我才敢慢慢張開眼睛，那時候我才真的覺得自己是會唱歌的，而且那些掌聲，是肯定我的，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感受到，我是可以被肯定的，我是做得好的，我才不是壞小孩...。」老湯邊說，眼眶也開始泛紅。

我也眨了眨眼，想逼退充滿我眼眶的淚水，我真的深深被這個男孩感動著。

我以前，若也是可以被發現的，那該有多好...?

「我就是那個時候，愛上唱歌的。」老湯為這段故事下了一個結語。

老湯講完後，看了一下我這裡。

「欸，愛哭包，不要哭了啦！這明明就是我的故事，妳幹嘛哭啦？」老湯邊說，邊熟練地抽著車上的面紙遞給我。

「我很喜歡你的故事，我以前跟你一樣，不被看見，不被喜歡，甚至存在的可有可無...。」我邊說著，就開始止不住淚水。

「嘿，夏天，妳不是可有可無，妳忘了，我一直看著妳嗎？」老湯應該也沒想到，為什麼此時此刻是他安慰我。

「可是...只有你，而且..而且在不認識你之前...我一直都是沒有存在感的活著...我害怕被期待...我...我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感到難過... …。」我越說越哽咽了起來。

想到了我過去一個人面對的調侃譏諷，傷人的言語狂嘯而過的時候，我要武裝自己，才不會被那些話語傷害到，所以我很能體會老湯說的那些感受。

「好啦好啦！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在這裡。」老湯邊開著車，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來安慰我。

我拍了他的肩一下。

「不要鬧了...你專心開車啦！！」我帶著強大的鼻音說著。

「好啦好啊！那我唱歌給妳聽？唱個RAP版的“你把我灌醉”好不好？」老湯想用其他的話語來緩和一下這莫名其妙的氛圍。

「你好好留著嗓子，你等一下還有比賽耶～」我真的被他搞到哭笑不得。

「我也要開嗓啊～～那我現在來開嗓囉！」老湯邊說邊開始臉歪嘴斜的發音著。

「好啦好啦！你先專心開車啦！到了再開嗓啦！很危險捏！」我真的再度被他逗笑了。

這個男孩，真的有種特別的魔力。

「快到了啦～等一下就下交流道了。」老湯看我笑了，也放心地笑著。

「這麼快嗎？」我訝異了一下。

「新竹到台北很近啊！一下就到了。」老湯講得好像就在隔壁而已。

「坐火車都要很久耶...。」我有種被嘲笑的感覺，嘟著嘴說著。

「拜託！那是坐火車啊～～妳現在是坐在我老湯的專車上耶！」老湯又開始誇飾的說著。

「哈哈哈～你很煩捏，謝謝司機喔！」我真的臉上又是淚水，又是笑容的說著。

「這種帥氣又會唱歌的司機哪裡找啊？還要說故事給妳聽，負責逗妳笑...欸欸，這時薪至少都要收個500耶。」老湯浮誇的說著。

「好啦！等一下我幫你放伍佰的歌，你要聽哪一首？」換我開始不正經。

可能遇到這個人很難可以正經聊天吧！？

不知不覺的，在這哭笑不得的氛圍中，我回到了台北。

不知不覺的，我以湯偉任的朋友身份，要參加「夢想擂台」的總決賽。

不知不覺的，好多事，開始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