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狗,家与狗窝,有时候我并不觉得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从小到大,在我住的小房子里,我只能一直在一个二米长二米宽二米高的地方活动,这里是我的房间,我的小家,我觉得这里的卫生环境,生活态度和这里人的思想,都跟狗窝一样脏。
每天,阳光还没照进来,我就被迫吵醒,凌晨四点,我总是比鸟儿起的早,在残疾人的打骂中,冲凉,然后吃一块小面包,吃了这面包我就要等到早上九点半才能在学校吃早餐。
上了大巴士,我习惯在司机等人时静静地看着夜空发呆。每天,都会有一群人,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喷了一遍刺鼻的香水味,每当它们经过我身边,我的眼睛都会传来一股刺眼的剧痛,流出了越来越多的眼泪,而我只能痛的一直对空气眨眼,那种味道就像拿垃圾来烧的废烟,头晕又想吐,让我晕车,这种人,令人厌烦。
到了学校,我只要站在人多的地方全身就会很痛苦,那些跟烟一样的味道或者只是人的体味全部聚集在一起,站在人群里,我的眼睛痛的飙泪,而我只能忍着,因为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在对它眨眼,我的鼻子会像被棉花塞着一样难以呼吸,鼻子就像一直有人在拿头发绕我的鼻子一样痒,而我又不能去动我的鼻子,不让会又痛又飙泪,还会有鼻涕赛鼻子,我的脚走路就像义肢一样不自在,虽然我的脚也曾经受过重伤。
到了课室,这里布满灰尘,而它们又不开窗,惹得我一直打喷嚏,打得喉咙破洞,声音变沙哑,我的鼻子有时候会因为鼻塞而发出类似婴儿或者猫叫的声音,我的喉咙被这些痰和鼻涕弄的我在人多的地方开口会有不同的声音,而我要在这难受的地方从早上七点待到中午两点半,在这大太阳烈日当空照的地方,很多时候我看着那些衣服上全是汗的人,整个课室都是它们的汗臭味,我想洗澡,却要等到四五点回来才可以洗澡。
这里的厕所明明是共用的,但用这些厕所的人一点素质都没有,时常可以看见有人上了厕所连水都不冲就留下一坨屎在那个蹲坑,整个厕所臭气熏天,在这里我很常会莫名有很多痰,也许是因为细菌感染,也许就像我以前读到过的一遍文章,嗅到一个东西的味道就等于已经直接接触到了这个物质,所以我的喉咙全是别人的屎尿味,慢慢的我习惯了上厕所时憋气。
回到狗窝,那里算上厨房厕所只有七个房间,客厅,我的房间连着我的厕所,吃的饭,储物室,还有残疾人和过动儿的房间,它总是在它的房间乱拉乱尿,整个床垫,墙壁都有很重的尿骚味,屎臭味,慢慢的,这些屎尿发酵了,形成一股更难闻类似酸奶的味道,每次经过它的房间,我都会背对它的房门走,就像我之前看过的,闻到了就是已经沾上了这种物质,我不想我的脸有屎尿味,而且,它们竟然把它的房间盖到厨房和饭厅之间。
以前,在这炎热的国家里,为了能在放学后用冷水洗澡,我会用水装满一个大型塑料瓶,放进冰箱,十几个小时后它差不多会像拿冰敷在身上一样冷,结果每次回来我都会看见过动儿把我的洗澡水喝过光,或者把水全部倒进它的尿壶里,让我只能冲被太阳晒的滚烫的水,而且。有时候我还会看见我的洗澡水里混入一些意义不明的物体,黄黄的水,或者一些颗粒物。
这不是你的水壶,更不是,你的尿壶。
晚上,它们让我九点睡,却从九点到十二点还在客厅看电视,大声笑,那种笑声很刺耳,耳塞防不住。过动儿会一直把它的儿歌开到最大声,然后在那里发出反复的,异常刺耳的大声咆哮,或者频繁在我睡到一半来开我房间的两个日光灯。里面吵,外面更吵,马来西亚,是我最讨厌的国家,这里没有天灾,但有很严重的烟雾和噪音污染,白天看见的,飘在天上那黑黑的,有点透明的云,那不是云,是有人烧垃圾的烟。这里的住户普遍没有素质,年头新年放炮,端午节放大炮,一推不知道什么节日的日期也放炮,连清明节也放炮,早上不放就是要等晚上在那里作贱从晚放到凌晨,不然就是外面总有脑中风的废才喜欢没有意义的在凌晨大半夜乱放鞭炮,报警又没有人理,而且动不动就放那个声音连续很久的炮不然就是放那种可以震碎玻璃的大炮。十多年,要想在这个没有隔音的地方按时睡觉是种奢侈,每天还有人固定用跑车摩托炸街,每到凌晨就会固定有流浪猫狗又在那里意义不明的狂吠,吵的我心脏痛。每当我要睡着时,这些人就会开门进来开灯,说要上厕所,或者放衣服,关灯就对我破口大骂,那种刺耳的声音,有时会让我应激,而且我在这个满是灰尘的房间睡觉时会鼻塞的只能用嘴呼吸,很难睡,睡着了如果流鼻水还会把我弄醒。我曾经在新年假期因为凌晨被炸街炸的应激打碎了我房间的木门,当它们进来暴走时我把它们喊的我喉咙痛,很好笑,它们要我不要干扰邻居睡觉但它们一直在严重干扰我入睡,它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
我唯一的房间,更像是共用的,像共用的储物间,或者厕所,它们自己的东西全都要放来我房间。它们每天都会进来几小时,或者睡在我房间,逼得我只能罚站,我从不被允许锁上我的房门,它们有钥匙,它们很常在我写稿或者睡觉时闯进我房间把所有家具丢去我的小床然后拿一个很吵的吸尘机来我房间吵我个一至半小时,跟它们反应会被大骂这是它们的房间而我只是霸占它们房间的败家子或者直接轰我出去,上厕所不用后面的就用我这里的,把我唯一的房间弄的全是屎尿味,等气味散了我要用时它们又进来用,我在假期基本都是中午或者晚上才能洗澡,去年我上高中它们也曾在我的房间装了一个很显眼的摄像头,几个月后它不见了,但我感觉它们换成了隐形的,因为它们一直知道我在房间做什么。
照着镜子,我的整个脸都像老人,皮肤又老又黑,眼窝有一对很重的黑眼圈,脸上没有什么豆但是有很多脂肪粒,头发留着像蘑菇头,剪了像流氓头,留太长还会把我的眼睛扎的发炎,眼睛有几百度的近视,散光和飞蚊,嘴巴很容易细菌感染破洞,让我基本没有胃口吃东西,鼻子就像垃圾桶,这么多年它承受了太多苦,又塞又痒,鼻子上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眼镜在我的鼻子上留下了一对很显眼的印痕,我生活的环境就像垃圾,而我的鼻子只能一直承受这种苦。我还记得以前小学的视力测试我都拿第一,在做听力测试时,有人会蒙上我的脸,由三个人在后面拍手掌,我听的出哪个声音是哪个人的,也听得出有谁是混进来乱的。以前,我因为太常打喷嚏而被全班人骂脏鬼,鼻涕虫,所以我习惯了在哪里都穿着外套,结果发现我其实不怕冷,我是对人的体味和灰尘重度敏感,只要打喷嚏我就会全身冷的发抖,在这阳光下变得又冷又热,让我很常感冒,穿那个外套会保护我,不让我失衡,我已经穿了快十年,习惯了,而且穿了有安全感,不穿感觉像裸奔,它除了帮我挡冷空气,在我冷的发抖时保护我,还能我挡蚊子和这些脏垃圾,像一个能脱下来清洗的皮肤,我不能没有它,从小到大我很反感总是有些陌生人或陌生老师莫名辱骂我说我穿外套只是为了显摆,笑话,我显摆给谁看?我有什么好显摆的?这种人,我不怪它无知,我怪它把自己的无知套在我身上。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在这种环境健康的生活,只有我会有这种重病?也许,我的身心都是镜子,我在莫个地方过的怎么样会直接反映那个环境的好坏。
有时候,我的丑态会被人拿来讨论,我在上学时从不说话,这些陌生人却可以给我套上很多标签,或者莫名编出很多我从没做过的事,这些人让我异常厌烦,明明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过我的名字或者告诉别人我在做什么,但我很常看书或睡觉都可以听见有人在用我的名字讨论。有一次,我听见别人又说起我的名字,再加上一些不俗的话语,我戴着耳塞隐约听见有人说我长怎么丑谁要和我交往。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里有点复杂,这些人,为什么都喜欢把自己的幻想套在现实的人身上,觉得我长的丑就一定会去骚扰谁,觉得我是坏人,色狼,猥琐男,事实上,这些人就算在我附近裸奔,我也不会注意到它们,人裸体,就像卸妆,让我更不会去注意它们。
中学,以前的小学,同学虽然顽皮但讲的话题至少都有一个不会越过的标准,如果有谁越过这个标准不管话题是暴力还是色情它都会被标为怪人或者会被同学报告给老师,记得以前在小学毕业信写上中学后就会努力改变成一个成熟的人,何为真正的成熟?就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小学时,我把中学的人都装饰成个个有品德,有道德的人,生活态度就像道德考卷上的满分,那种仰望了六年的期待感,期待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好,但上了中学后,这些全是假的,谎言。我不指望我就读中学的校风会像徐志摩写的再别康桥一样美好,梦幻,但这里的人,太离谱了,说话十九不离脏话暴力,对谁都是恋爱色情,而且全校都是这种校风,这里不是学校,这里,是妓院。我不理解,小六与初一只差了一年,就像小五与小六,行为思想却差了这么多,这里高中生的模样,普遍都跟我以前在小学看过的人一摸一样,又矮又不成熟。这里,让我感到不幸,在我不幸的人生遇到让我过的更不好的人,原来我的小学还好过中学。
从小到大周围的陌生人看见我基本都会说,:"你为什么这么懒?",:"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其实,就算我听它们的话用功学习,变好了又怎样?这里没有什么我想要追求的,这里,什么都有,这里,什么都没有。抬起头,天上永远都不是圆形的天空,而是长方形的天花板,这里的整个地方,都是死的,数十年一成不变,这些人没有感受蓝天白云的权利,却一直试图同化我,而且这里永远都是三十到四十度的天气扑灭了我所有想要外出的幻想,我变好了,却不能做任何事,这里不管是遇到的人还是天气都不会让我有美好生活,这里,只有到处都是有人在破口大骂的声音,我知道世界上确实会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但真正可以选择的人根本不会自陷泥污。所以,我想换个环境。
跟这些监督人住了那么多年,也慢慢的知道了它们身上的气味,散工是烟酒味,残疾人是海鲜味,过动儿是发酵的屎尿味,而我,则是尸臭味,我死了两遍,一次是现实里的死,另一个是十几年下来,我心理上那种绝望的心死,那些苍蝇和蚊子到现在都会停在我曾经的伤口上久留,想生下它们的蛆,但我想我都死了两遍,何必在怕第三次,我依然在寻找答案。
我想,我依然是一面镜子,只是比起人类,社会的镜子,我只想,成为天空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