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所高中，
在一間生物實驗室裡，
有生物老師，有高中學生，
還有一隻隻綠色牛蛙，
那堂課要解剖青蛙。
其中有一個男孩，
他的綽號剛好叫青蛙，
他有一雙厚唇，
戴著很厚的眼鏡，
還有非常厚的眼袋。
這個青蛙男孩抬頭抄寫黑板上的實驗步驟，
低頭發覺不對勁，
他的實驗對象醒來了，
他們對上眼，
青蛙看青蛙。
他頭腦一片渾沌，
再也寫不下去，
他放下筆。
他把青蛙四肢上的膠帶撕下，
推了推青蛙，
但青蛙動也不動。
旁邊的人笑他，
也有人跟老師報告，
老師寫到一半被打斷，
回頭說誰再吵誰就扣分，
還不快點抄。
「不要推我。」青蛙說。
「你會說話？」青蛙說。
「聽老師的話，不然被扣分，而且大家還會取笑你。」青蛙說。
「這種事，你怎麼可能知道？」青蛙說。
青蛙把青蛙拋出窗戶。
草地上的那隻青蛙，
嘆了一口氣，
緩緩起身，
跟螞蟻問了時間，
跟蚱蜢問了方位，
跟松鼠借了一套舊衣服，
跟鴿子借了一頂小帽子，
在傍晚時分，
走回水溝旁的家。
站在門外，
聽著門內的電視聲、
炒菜聲、
聊電話聲，
他聽了一段時間。
青蛙打開家門。
他的爸爸看他，
媽媽看他，
姊姊看他，
他們停止手邊的動作，
不發一語，
不眨眼睛。
於是青蛙走進自己的小房間，
關上房門，
沒多久便傳來聲音，
青蛙立刻打開門，
又靜音，
他們改用另一個姿勢盯著他，
電視停了，
鍋子的熱氣也停了。
青蛙走過他們，
走出家門，
爬出水溝。
他四處亂走，
走了一整夜。
那頂帽子弄丟了，
鴿子叫他賠，
但青蛙沒錢，
於是鴿子對著他噴了一坨屎，
弄髒他一身衣服。
等到天亮以後，
青蛙走回學校的草坪，
坐在小路邊，
終於等到昨天救他的那個男孩。
「我還是回來了。」青蛙說。
「你是昨天那隻？」青蛙說。
「你救了我，但我還是想完成我的工作。」青蛙說。
「你為什麼會穿衣服？」青蛙說。
青蛙在脫衣服的時候，
被男孩一把丟進矮樹叢裡。
等到他脫下衣服，
光著身體，
隔著樹枝，
看見有一群學生圍著那個男孩，
他縮著身體，
制服被他們脫掉，
被踩髒，
書包還被丟到水池裡。
（本文發想靈感來自Matt Furie Pepe Animation影片片段。）
文／圖：張原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