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虎難下的白痴 - Ep. 5 水難之相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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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週後，迎來引頸企盼的游泳課
步入游泳館，撲鼻氯味、室內回音、抽風機的嗡鳴帶來雀躍，也勾起回憶
與小海的回憶
「幹嘛發呆？去換泳褲啊！」小虎喚醒夢中人，自顧自朝淋浴間前進
我微笑點點頭，更衣往水池
「怕水唷？」他嗅出我的反常
「蛤？沒事，就...氯味很刺鼻」我隨意搪塞，藉口超瞎
此般遲鈍，難免洩天機
「怕水就說啊！還裝勒！？」小虎大笑著領路至池緣，「來，教你游泳」他招手示意跟上
「好啊！謝謝～」我猜小虎泳技嫻熟，於是快步追去
小虎先行縱身入潭，「從梯子下來，慢一點」他游至鐵梯旁
這口令，儼然教練帶新手
滿腦回憶沾染雙眼
池水，成最佳面具
背對小虎緩步下梯，浸入池中潤濕臉龐，才著蛙鏡
「怕水泳鏡要先戴呀！你看你，眼睛都濕了！」小虎觀察入微
此時哨音響起，體育老師下令：「同學們，先上岸暖身！」
戲水鴨群紛紛上陸，同學們魚貫上梯
「哈哈真糗！剛叫你下來就得上岸。走吧，你先上去」小虎護在身後，充當貼心保鑣
是怕我...摔回水中？
身為體育股長的小虎，立於前方展演身材帶動暖身
「哦！壯欸！」、「腹肌耶！好羨慕！」、「哇，胸肌！這什麼身材呀！」調侃聲此起彼落，小虎被誇得有些害羞，但靦腆笑容難掩驕傲
「又壯又笨，根本大猩猩、原始人！」我很沒口德，「閉嘴做操！」小虎瞋目卻嘴角失守
「啊～啊～」我故意張大嘴製造噪音，隨即被體育老師巴頭
同學們的笑聲，稀釋了哀愁
「會游的先下水，不會游的排這邊」暖身結束後，體育老師調撥兵隊
我飛速下水，急欲悠游於碧藍
老師依程度分組，讓泳者們帶領旱鴨子克服水懼
「誒？小魚，你下來幹嘛？」小虎轉身驚見刺客
「不會游怕被發現喔？」他拉我至一旁
「沒有啦，就...」我思索說辭，「不會就講啊！來，我負責教你」小虎打斷
「我、我會游...」我被曳引至公海，婁子越捅越大
「少騙！手給我，身體放鬆趴水面上，頭抬起來呼吸」小虎兀自下指導棋
我只好笨拙得聽令，並使雙手畏怯發抖
「像這樣嗎？不要突然放開唷！」我語氣誠懇，由小虎牽著超人漂
「這就對了，游泳最怕不懂裝懂」他自己埋下雙關伏筆
「現在抬右腳、左腳下壓，再交換。連續動作！」教練退後配合我前進
學員動作毫不連貫卻一臉專注，搞得一副「努力學習」模樣
接著，我左腳背故意擊中右足跟，險些失去平衡站到池底
「哎呀，好難喔！」我眉頭輕皺，「慢慢來沒關係」小虎扶穩我
「再試一次，別怕！」他神情認真輕拉我手，引導學員趴回水面
我投入練習打水航行，小虎則不厭其煩改正泳姿
「看來你會前進了，不錯，學很快！」小虎不吝鼓舞，同時曳引新船出港
「哦！在教小魚呀？」小豪來串門子，「要幫忙嗎？」同學小瑞也駛近
「錯囉！是我教小虎」我頭部側轉，笑著呼嚨局外人
「最好啦！連換氣都不會！」小虎故意鬆手退離，「等著溺斃吧你！」這教練良心泯滅
我起初佯裝落難，隨即蝶泳追上，相撞前右偏迴旋，巧妙立於他身後
小虎回首卻被潑滿臉水，他撇過頭時，屁孩便游回棄屍處
「救命哪！」我使出金酸莓等級演技
「誒！？剛、剛才是？你剛...游...」小虎腦袋晶片過熱
小豪、小瑞看看小虎又望向我，不明白現映戲碼
「等一下，所以剛才到底是？」小虎仍大惑不解
我笑而不答，僅捷泳潛航數浬，翻滾後駛回港灣
「你的速成保證班，超讚！」我伸直右手豎拇指，露齒瞇眼而笑
「%@^！會游還整我半天！」小虎飆罵著捶落我手
「給我過來唷！本大爺要弄死你！」他蹬地彈射，「哈哈，來試試啊！」毛賊拔腿遁逃
獵物泳速明顯勝出，尤其扭身穿梭於同學、水道繩間，掠食者只堪碰滿鼻灰
泳池鬼抓人，玩伴已非
能相匹敵者，只有伊人
「哇，居然追不上！強欸！」小虎認敗後，我們聚首
「哈哈哈！你還教得津津有味，結果根本游不過小魚！哈哈哈哈！」小瑞將敗者尊嚴踩至池底
「*^@#！輪不到你講！」小虎上前大臂一揮，勾著小瑞頸部入水
「哈哈哈！噗噗咕嚕...啊...咕嚕...」小瑞起先開懷大笑，情況卻逐漸不對勁
小豪拍拍大哥肩膀：「他溺水了吧！」，小虎提起受難者：「是嗎？」
「呼～哈～等、等一...」小瑞才吸兩口氣，又被壓回水中
似曾相識的一幕，掀起陣陣波瀾
英雄救帥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別欺負小瑞了」我拉住小虎兇「手」，讓沉船浮上海面
「咳咳！喝～～咳咳咳！」獲救者不斷嗆水，喘不過氣而臉紅
「他沒事啦！」小虎再度施暴，「別掃興嘛！」小豪壓住小瑞背部
「嗚嗯！咕嚕咕嚕！嗚...」小瑞極力掙扎，雙臂卻漸漸無力，再也沒濺出水花
霸凌，開端往往無害
小海凜眉的正義英姿，忽然閃過眼前
必須救他，不計代價！
我拳頭敲掉小豪下臂，雙手猛推小虎胸口
小豪錯愕中退步，小虎則跌入水中
「小瑞，還好嗎？」我扶起受害者輕拍上背
小瑞不停咳嗽，大口呼吸之餘虛弱點頭
「*&#%！你幹嘛！？」小虎站穩後面露凶光，大步向我逼近
「他都溺水了沒看到嗎！？」我擋在小瑞前方
「欸欸欸，別吵架，就好玩而已」小豪試圖緩頰，卻遭大哥怒瞪制退
「我有給他換氣，哪來溺水？」小虎極力壓抑憤懣，辯駁聲因惱火而顫慄
「多久換一口氣？」我質問犯嫌，「如果沒溺水，他咳假的？」我稍微右移露出小瑞
「@$#！他溺不溺水干我%#事！」小虎拽開我，左臂架上小瑞肩頸
「有沒有溺水？點頭或搖頭！」他恐嚇人質
小瑞驚慌得不知所措，只能看我又看小虎
「嚇他幹嘛？溺水看不出來嗎！？」我用力扳折小虎手指，強行救下肉票
「你...弄我！？」綁匪錯愕瞠目，胸口因怒火劇烈起伏
小虎鼻息越發可辨，小豪知趣緩緩退開
「@%#！我跟你兄弟你挺他，你...」小虎倏然猛撲，右掌抵著鎖骨扣我上牆
體育老師呢？
我們吵很兇欸！
「怎樣？力氣大了不起，可以到處欺負人，是嗎？」我口吻輕而侮蔑，但絲毫未還手
「你有把我當朋友嗎？為了小瑞跟我槓？」他用力壓迫
「當朋友不是賣良心，是你先霸凌小瑞！」我不停回嘴
「還是不是兄弟！？就只會挺他！」小虎似乎當機了，掄起左拳準備開揍
「朋友、兄弟？哼，那你想打誰？你在掐誰？」我盯緊他高舉之臂
只見小虎怒顏抽搐，卻仍盡力克制惱火
靜默中對峙千萬載，犯嫌兇器仍未揮落
「那邊幹嘛？打架是不是！？」體育老師終於出聲，群眾於是簇擁圍觀
若犯戰爭罪，起跳警告伺候
「沒有啊！只是在玩！」我對老師微笑，「對吧？」我轉頭問小虎
「呃...對，我、我們...玩...」小虎緩緩收手
「是嗎？」老師掃視將士
「對呀！」我眉開眼笑，站至小虎身旁偷捏他手
「嗯！」小虎點頭，儘管抖了一下
「別太過火，搞那麼逼真！」老師笑著揶揄，這才逃過一劫
隨後我帶小瑞上岸休息，確認他無大礙
小虎則獨自到池邊板凳，雙肘撐膝開腿坐著
雖曾劍拔弩張，烽火安然落幕
回教室後，小虎板著怒容不發一語，便當盒甩至桌面哐噹作響
「腦袋也摔壞算了」我冷嘲著翻找餐具
「氣還沒消喔？很愛吵欸！」小豪想打圓場
「沒你的事，少來亂！」大哥立刻喝斥，「不准跟他說話」小虎又下通牒
我幾度深呼吸，強迫緩和情緒
明明是他做錯，我何須生悶氣？
小虎重踹靠上座椅，身冒烈焰前去排隊
我趁機離間小豪：「他為什麼氣成這樣？」，「因為你不挺他」小豪轉身趴上我桌
「可是他霸凌欸！」我湊近耳語，「他才不管」小豪知悉大哥逆鱗所在
「你們超搞笑！明明是朋友，卻三天兩頭吵得像仇人！」小豪照亮迷津
差點忘了
我們是朋友、兄弟
我要和好！
「誰是他朋友？滾！不是叫你不准跟他說話！？」小虎不知何時兵臨城下，怒氣沖沖揍小豪胸口一拳
「嗷！」小豪背部撞擊牆面，岔氣著唉聲
親見此幕，和平決心粉碎
「小豪是你兄弟欸！生我氣打他幹嘛！？」我起身撞開小虎，「你都這樣對朋友嗎？」我盡力克制音量
儘管教室人聲鼎沸，若真開戰仍會受側目
「滾開！這我跟小豪的事！」小虎口中噴發怒焰
「跟小豪道歉」我保持冷靜
「道%#&歉！閉嘴閃邊！」他壓低聲量卻步步進逼，幾乎與我貼臉
我也怒火中燒，卻忽然有絲暖意
腦袋湧現與小海相處的溫馨場景
他的善良與正義，莫名縈繞心頭
對了，我要和好
「我們是同學、朋友，別這樣」我目光堅定、語氣平和
「誰跟你朋友！？」小虎抓我上臂側拽，強行掃除障礙
「再講一次，不准和那廢物說話！」大哥對小豪下緘口令
我二頭肌被捏得刺痛，心中卻有股冰涼江流，生不起慍火
「小虎，你這樣對小豪，會後悔的」我輕聲嘆道，投予小豪關心目光
「哼！」小虎還以鼻息，逕自埋首用膳
小豪則微微搖頭，臣服於小虎威壓
當天下午冷戰開打，任憑我屢遞橄欖枝，俱遭小虎悉數摧折
落寞得回到家，只能冀望明天好轉
幕後黑手推薦：
翌日抵校時，我興奮得四處尋覓小虎
然而，他身影全然匿蹤，早自習下課仍座留虛席
「小虎今天請假？」我在走廊抓住小瑞，他是學藝股長
「沒有，他家電話打不通，班群訊息也不回」小瑞束手無策
我聽著不覺鬆手，「我正要去拿曠課單」他指向學務處
「都我害的...」我頹然靠至牆上，「昨天應該道歉，好歹也傳訊息...」我內疚中喃喃自語
「你們是社群好友喔？還是你幫忙找他？」小瑞眼睛為之一亮，我微微點頭
兩人於是溜至廁所，用社群軟體撥給小虎
電話響了許久，將放棄時方接通
「打來幹嘛？沒事我掛囉！」熟悉嗓音穿過話筒，語氣十分不耐煩
儘管小虎嘴硬，卻未狠心掛斷
彼端傳來金屬撞擊，背景噪音甚是吵雜
我將食指置於嘴前，示意小瑞莫要出聲
我試著勸降：「你在哪？怎沒來學校？」
「很重要嗎？因為會看到你，老子不爽去！」金屬碰撞聲偶爾蓋過小虎怒言，背景又加入中年男性呼喊
遊蕩？
遇險？
綁架？
腦中閃過無數可能，無法斷定小虎情況
「你在哪？地址給我，快點！」探員展開強硬談判
「囉嗦！不准告訴別人！」歹徒語畢即掛斷，不久捎來密訊
「怎麼辦？報告老師嗎？」小瑞問
「不行，我去找他」我開始規劃路線
「可是快上課勒！」小瑞個性與外型十分相襯
書呆子
「大不了蹺課，我要確認小虎安危！」我頭也沒抬，規劃完攻堅途徑
「好啦，給你第一節去找，我不記你曠課」小瑞輕易妥協
「書包留著，幫你瞞老師」他甘做幫兇
「謝啦！」我微笑收起手機，「地址傳給你了，中午沒回來就報警」我跑出廁所
「欸不是...」小瑞叫喊中探員已出擊
我奔回家牽自行車，買過早餐疾驅而行
沿途全速馳援，汗水淋漓駕抵案發地
是間破舊工廠，座落眾多同型建叢中
此地有些荒涼，非政策規劃的工業區
若死在這，恐怕無人知曉
探得入口後，我扔倒自行車拎早餐強闖
工人吆喝與通話相符，金屬機具運行也不絕於耳
聲紋比對，完成
「小虎，你在哪！？給我出來！小虎！」我叫囂張望著推進
四周工人紛紛側目，一位大叔上前關切
「弟弟，找誰呀？」他身上沾染機油，正摘掉麻布手套
「我找...哦！在那！」我逕自繞過大叔，奔向角落人影
「喂！小虎！」我馳騁著呼喊，他卻始終埋首忙碌
綁匪面容稍顯疲憊，表情也略為不滿
「叫你不會回唷？多少人擔心你！？」我駐足小虎身旁
「就你而已」他瞥了一眼，沒趕我走
「起來，給我解釋清楚！」我緊抓小虎左手，強行拖他離崗
「等一下」童工語氣平淡，甩開我手收妥器材
「走」他領路從側門出廠，接連鑽過數條小巷
此區暗溝異味難聞，土堆與貨卡綿延不絕
小虎默默趨至邊陲，找了個磚堆安坐上去
「早餐吃了？」我遞出補給
他嘆了口氣搖頭，手沒洗就拆封三明治，餓狼般大口啃噬
我打量著小虎長袖長褲，艷陽天於悶熱工廠如此穿搭，實屬前衛
「在煩惱什麼？」我輕聲關切，同時坐上磚堆
與其說憤怒，他俊顏更顯低落
我決定等他開口，不嚴刑逼供
聆傾訴、伴療傷，兄弟有難並肩扛
小虎三明治停在胸前，抬頭看我卻緊閉雙唇
「昨天對不起」我閃躲視線
不行，我要更勇敢
「有困難告訴我。這次，一定挺你」我猛然真誠對望
小虎眼眶漸紅，他趕緊低頭，抓早餐的手也落至大腿
愛耍帥逞威風的他，難能脆弱
「不講也罷，懂你」我輕搭他肩，空投心靈運補
不強求說出什麼，僅表達願意傾聽
小虎迅速了結三明治，將塑膠包裝揉成一團握緊
「沒想到你會來」他終於鬆口，「我...我昨天...」小虎呢喃
「早就不氣了，你也不准氣！」我微笑捧起他臉，雙手拇指硬推嘴角
不鬧也罷，一弄不得了
小虎泛紅的眼眶，充盈水潤
「@%#！別亂用啦！」小虎縮身撇過頭，努力阻止淚水奪眶
「誰都有煎熬的時候。氣我，就罵；心事，儘管說；都不想，照樣陪你」我右臂繞上小虎肩頸，微笑著輕摟
哪怕昔勢不兩立，今餘理解支持
想讓他知道，有人能依靠，無論何時、何事
打敗敵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變成朋友 - 樂高胡大師
「滾...別這樣...」小虎哽咽著推開我手，熱淚淌下雙頰
他立即以下臂拭去淚水
卻拭不去，融化的冰心
「你幹嘛來？昨天我都...你還硬要...」小虎嘴上仍欲逞強
「想翹課」我插斷，「為你翹課，不行嗎？」我試探著再次輕摟
「我早上不是故意...你知道...我...」小虎結巴著想解釋，有些話卻難以啟齒
這次沒擺脫我，僅閃耀憋淚的泛紅雙眸
「我懂，不然哪會來？」我輕拍他右肩
「和解，還是兄弟，如何？」我伸左小指邀勾
「哈哈，白痴！」小虎笑出聲，淚水隨之被擠出柙
他雙臂急忙除淚，卻止不住上游洩洪
「別哭啦！為什麼一直哭？」我拍拍他背，「我、我沒哭...」哭腔難掩還裝
「給你抱抱，別哭別哭～」我擁小虎入懷，讓他上身側臥我腿
「喔@#$，別這樣...」小虎儘管抗議，卻乖乖任我摟抱
我右臂攬他身軀、左手輕撫刺豎頭髮
「能告訴我了嗎？為什麼來這？」我好奇心破關而出
「而且你穿那麼時髦，不會熱喔？」我輕拉他長袖
「我爸昨天又喝酒，喝超多」小虎放棄打理儀容，「他今天宿醉，我幫他趕明天的件」他呆望前方
「工作別擔心，只要你教我」我稍微出力摟緊他，「而且，軟弱還怕兄弟看啊？」我取出手機合照
「本大爺只有軟過沒軟弱過，不准跟別人說我哭！」小虎漸拾振作，「欸還拍！」他徒勞想搶手機
「讓我留念嘛！保證不外流～」我壓下他手，同時多拍數張
「你...敢傳出去絕對弄死你！」小虎意外輕易妥協
「哈哈，會笑啦？」我戳戳他臉頰
「!%^#！」小虎猛然起身，抓我右腕邁開大步
「去哪？」我未得解惑，直到被拖進流動廁所
該廁間狹窄又陰暗，還有點異味
小虎是想，恩將仇報？
「你以為我想穿長袖」小虎鎖上門，瞧著自己浸滿汗水的衣物
「這很擠耶！而且...」我沒說完就被他右手堵嘴
「噓！」小虎左食指置於口前，見我點頭才緩緩放下雙手
他接著脫去長袖上衣、褪長褲至腳踝、雙臂朝兩側半舉展示身軀
遍體鱗傷的身軀
四肢羅列條型瘀腫、胸腹班雜暗紅印記，下臂偶見零星破皮
儘管皆皮肉傷，但肯定疼翻
「你、你...你怎麼...」我瞠目結舌，他顯遭嚴重虐待
「你爸對不對！？」片刻後我恢復冷靜
受虐兒將上衣掛於頸項、長褲停駐腳踝，深吸口氣並頷首
「他最近過得不太順，昨晚喝很多」小虎語氣沉重，「我昨天跟你吵架，回家亂發飆，惹毛他了」他娓娓道來
「沒事，這點小傷本大爺沒放在心上」小虎擠出笑容
「不對啊！這次很嚴重餒！」我回過神，「要就醫報警吧！」我拿起手機
「不行！你答應過我！」小虎斷然拒絕
「但不能這樣下去呀！你都已經...」我話未了手機就被奪去
「抱歉，但不行」小虎倏然跪落，膝蓋擊地引爆砰然巨響，與下方空腔共鳴出回音
義憤與無力交織我心頭，替他旺燃赤焰卻莫可奈何
不，就算得罪小虎，我也要救他！
「不能再忍，今天就解決！」我拉高他右腕搶回手機
「你是要我磕頭嗎？反正不准報警」小虎抬頭望著我
我還是，心軟了
「別別別！」我緊抓小虎右腕維持高度，以防他叩地
下面可是馬桶
「起來，你不是一個人面對」我垂下手機，「謝啦！」小虎掐中我軟肋
「如果出事，我絕對跟你求援。若真有那天，你一定要救我」他也妥協
「但現在我還行，我...我還想...他是我爸...」小虎受困親情枷鎖，袒護加害人
「反正別講出去」他抬頭乞求
「一言為定」我只餘頷首的份
「願意回學校了嗎？願意就舉手」我使小虎雙臂高懸，替他同意
「還鬧！放開啦！」小虎咯咯笑著，卻遲遲未起身
仔細一瞧，他正試圖掙扎，但腳踝被長褲套縛、兩手遭高舉握持，創傷更妨礙肌肉運行
使不上力又難調姿勢，小虎再次受困於地
「哈哈！每次跪都起不來！」我雙手架至小虎腋窩，撐著他起身
機會千載難逢，當然趁機刷弄手指
「謝...哈哈@$#！」小虎提內功起身，卻因搔癢無力跪落
「還拍！沒良心欸！」他內元盡散，只能笑虧惡毒攝影師
「好了啦！醜照拍夠就快扶我，今天我輸光可以嗎？」小虎求助的模樣，實在滑稽
「拍夠才扶你唷！」我開閃光燈
「@%#！要我跪多久？」小虎輕抓我要害
「啊！好、好啦！扶你起來就是了嘛！」我趕緊縮腰閃躲
「但有個條件」我抓住他雙臂，「怎樣？讓你把照片po網喔？不准！」小虎扭著欲抽回手
「答應我，以後別自己忍。有難，都要說」我鬆開把持
小虎發愣時我拉他上臂協助平身，半途卻又放手
「不過，要不要再跪五分鐘呢？」我閃擊他腋窩
「好啦我答應！有困難一定找你！別再玩我！」小虎夾住腋下，採防禦姿態求饒
「哈哈！你好好玩！」我拍拍他頭頂捏捏鼻子
「你要扶我還是繼續鬧？」小虎半挑釁半自嘲
「雙手舉高」我昂首下令，他猶豫幾秒仍照辦
我於是半蹲，由胳肢窩撐起小虎
「記住你答應了什麼」我拍拍他左肩
「謝了小魚，真夠壞」小虎面容不再憂愁
「直接出去好了，路人會怎麼想呢？」他戲謔得輕觸門把，上衣長褲皆未穿妥
「換你耍白痴啦？給我穿上！」我故意開手電筒同時拍照，壓下他手轉動門把
「欸不要不要！我立刻穿！」小虎笑容羞赧，「真是敗給你耶！」他這才整裝
想鬧，看誰比較瘋！
「小虎乖乖」我微推牢門偵查，隨即領路溜出囚房
「哈哈！兩個大男人擠在廁所那麼久，很搞笑欸！」小虎將門踹上
「什麼大男人，你明明就屁孩！」我百步笑五十步
「你才屁孩勒！本大爺是男人！」他戳我額頭兩下
「等一下要去哪？」小虎恢復活力，「腦袋壞囉？上學啊！」我漫步返回工廠
「無聊欸！都翹課了！」小虎追上我
「小瑞會掩護我，現在...完了！」我望著錶，第二節課已過半
「他說罩我一節課，都你害的！快走！」我拉小虎展開奔馳
但見傷兵面有難色，只能將就快步歸返
「給我三分鐘，我換制服！」至工廠時小虎趨入，顯然有備而來
「還嘴硬，原本就打算上學了」我望著他忙碌身影輕笑
小虎夏季制服加上外套、下身內搭長褲，傷勢全然隱匿
「走吧！」他輕推我背
#以下屬危險行為，切勿模仿
「嗯！上來」我牽起單車，他搭我肩跳上後桿
心田發暖，卻尋不著因
「欸別亂飆嘿！我受傷沒辦法跳車！」小虎沿途緊抓騎士，若有突發狀況他就慘了
「管你唷！多摔點傷有差嗎？不是很耐打？」我繼續風馳電掣，鑽各種小路與車潮
「如果我死了，照顧好我爸！」小虎雙臂摟住我頸，身體前傾趴上我背
他緊貼的胸口，好溫暖
「那我也會死，別怕！」我真會安慰人
就這樣沿途驚魂鬼叫，玩命著衝到終點
「謝啦！真的」停車時小虎輕敲我手背
「以後有事一定罩你！」他玩笑中，滿溢感激與真摯
「別客氣，朋友相挺嘛！」我伸手碰拳
癒合的友誼，將更加牢固
彼此明白，需要支持與協助時，有個肩膀能依靠
「嗯...朋友...」小虎暗自嘆息，音量雖低卻難逃我耳
「好啦兄弟，這樣可以嗎？愛計較欸！」我捶捶他胸口，他則笑得靦腆
害羞，是呢喃被聽見，抑或...
到校後沒被關切，似乎成功瞞天過海
「我很罩吧？」小瑞一臉春風得意
「超強！謝謝學藝股長ㄔㄤˊ」我笑著點頭
「哈哈，白痴！」、「智障喔！」小虎小瑞一齊開火
放學前落下傾盆大雨，我正巧忘記帶傘
雨勢似無漸弱跡象，漫浩浩歸途，想必很沁涼
傘兵都被預訂了，只好下樓堵小星
「嗨帥哥，找小星嗎？」她同學應門，「你怎麼知道？」我睜大眼睛
「是不是沒帶傘，想跟小星連體嬰回去呀？哎喲！甜蜜情人餒！」這人只顧虧我...
「我和她只是好朋友」我敷衍並探頭尋親，「他跟小虎是一對啦！就那個壯壯的男生」女賊終於現身
「最好是！傘呢？」我打量小星行囊
「哇！真的喔！」、「兩個帥哥在一起，受不了啦！」、「對呀！很搭吧？」八婆們只顧閒語
「少亂說，傘啦！」我有些侷促，「哎唷！臉紅了，好可愛餒！」、「叫男朋友來接你呀！」她們繼續揶揄
「我沒帶傘，等補習班同學來接」小星這才聳肩
所以我，白白扮小丑
望緋聞，毋失控四竄
我立刻轉身遁逃，索性冒雨回家
背後蜚流短長，不絕於耳
難民抱起書包肉身擋雨，保護書本與手機
行至半途砲火急轉滂沱，傾瀉而下的彈幕射得我皮甲刺痛、雙目難睜
「誒？小魚！沒帶傘喔？」身後傳來熟悉嗓音，小虎佇於燈火闌珊處
「哈哈！淋成落湯雞了」我行至超商屋簷，「你怎麼在這？」我打量持傘救星
「買晚餐」小虎撐開結界，「送你回家，走！」他右臂攀上我肩頸、左手打傘
盾兵護衛我上歸途，還貼心將我全身拉入守禦範圍
「謝囉！不過這樣你會濕掉」我掙脫保鑣，「我已經淋濕了，沒差」我稍微退出傘下
「給我回來！」小虎不由分說，硬拉手腕將人拖回
「你不用補習唷？」我只好避免相貼弄濕他，「補不起，你勒？為什麼沒補？」他越走越近
「浪費時間浪費錢」我平移保持距離，「唉！聰明人哪！」小虎嘆道
他右臂再次搭上我肩，強行擄獲
「這次不准生氣囉！」他抓緊我
「之前是因為流很多汗，所以才不想被碰」我微笑著解釋
#第二集《建交》曾在相似情境爆發口角
「下次早說，害我很怕！」小虎捏了捏我右肩，突然...好窩心～
「最好天天下雨，而且你都忘記帶傘」小虎凝望遠方
「哈哈，那我會發霉啦！」我髮梢水珠尚在滴落
「到了，謝囉！」我奔入騎樓，「明天會帶傘，掰！」我笑著揮手
「明天別帶傘，反正我會陪你！」小虎說來像玩笑，語氣卻頗真誠
「撐傘還淋濕，這雨也太大了吧！」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胡言亂語，趕緊轉移話題
佛已送到西，最後一回眸他仍盯著我
進家門後，手機留有訊息：「你淋雨很帥」
小虎傳出時間，是我們別首那須臾
「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好像...誤用俚語？
「哈哈！是真的帥」小虎傳來我濕漉漉背影，居然偷拍！
洗過熱水澡後，濕涼一掃而空
「洗好澡了嗎？」
「沒著涼吧？」
「在忙？」
回房時，小虎留有多則訊息
「幾時這麼關心我？」我懶得一一回覆，只各別亂按表情
送出半晌，小虎電報便捎來：「能下樓嗎？」
「馬上來」儘管意外，我仍即刻揮師
此時塞外雷雨交加，我於是提大傘出巡
他，一直杵在我家樓下？
轉開城外鐵門，赫見渾身濕透的敗將
身無雨具，僅有異常臌脹的書包作伴
「小魚...」小虎打著冷顫，眉角劃傷鮮血未乾
這是，恐怖電影索命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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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滿家庭，真的很幸福
愛國的秘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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