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ce﹑Brenda﹑Joan 和 David 的故事

2024/02/26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一﹕Bruce

上世紀60年代，❙加拿大❙ ❙曼尼托巴省❙ (Manitoba) 的首府 ❙溫尼辟❙ (Winnipeg) 有一對姓 Reimer 的藍領夫婦，均屬低教育水平人士。1965年，他們生了一對雙胞胎，大的叫Bruce，小的叫 Brian。

我們不敢肯定 Reimer 夫婦是否 ❙猶太❙人，但根據 Miriam Grossman 醫生的說法，兩兄弟都有包皮過長 (phimosis) 的問題，經醫生建議，Reimer 夫婦在他們6個月大時給他們做包皮環切術 (circumcision)，即割包皮。

首先接受手術的是 Bruce。手術醫師選擇使用當時比較少用的技術﹕燒灼術 (cauterization); 醫護需要燒灼掉一小部份的包皮組織，但器具出現故障，結果燒壞了整條陰莖，致使 Bruce 的陰莖喪失所有功能。

Reimer 夫婦便沒有讓 Brian 做切割手術。回家後，一對夫婦愁雲慘霧，不知如何應對這樣的悲劇。幾個月後，他們看電視，看到一個訪談節目，訪談對象是一位美國心理學醫生 Dr. John Mone y(原藉紐西蘭)。Dr. John Money 的性格自大﹑浮誇，電視中的他，以專家的姿態給出了 Reimer 夫婦想要的答案。

訪談中，Dr. John Money 聲稱，如果夠早處理（兩歲半或三歲之前），男孩子可以當女孩子子養育，女孩也可以當男孩子養育。借用當今的流行術語，在某種意義上說，每個人出生時都是性別流動的 (gender fluid) —— 也就是說，男性和女性與生物學完全無關。性別是社會強加於個人的產物，用當今的流行術語來說，就是一種所謂的「社會建構」(social construct)。

沒有受過太多教育的 Reimer 夫婦的心中頓時燃起希望。那時的 Dr. John Money 是名校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的兒科和醫療心理學教授。Reimer 夫婦聯絡了 Dr. John Money，做了預約，然後帶著一對孖生兒南下前往 ❙美國❙ ❙馬里蘭州❙ 的 ❙巴爾的摩❙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 的校址)。

Dr. John Money 告訴 Reimer 夫婦他的理論，但他沒有告訴他們這僅僅是一個理論：男性和女性實際上與染色體無關，與荷爾蒙無關，性別不是天生的。Dr. John Money 當科學事實告訴 Reimer 夫婦﹕他們可以閹割 Bruce，並切除去 Bruce 的睪丸，然後給Bruce 製作一個初級的女性生殖器; 給他一個女孩的名字; 給他穿上粉紅色的衣服; 給他一個洋娃娃; 並把他當作女孩養育。同時確保他周圍的每個人都把他當作女孩看待。

在後來的訪問中，沒受過多少教育的 Reimer 夫婦回憶與 Dr. John Money 首次會面時的感覺﹕他們簡直覺得 Dr. John Money 就是上帝 —— 名大學教授﹑滿牆的文憑﹑大學內整個診所的負責人。

對 Reimer 夫婦來說，Dr. John Money 回應了他們的祈禱﹔但對 Dr. John Money來說，Reimer 夫婦亦同樣回應了他的祈禱 —— 他終於可以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進行實驗來印證他的性別是社會建構理論，亦是唯一的一個。

二﹕Brenda 和 Joan

於是 Bruce 接受了手術，並改名為「Brenda」。

Dr. John Money 給 Brenda 服用了雌激素 (estrogen)，以誘導乳房發育。

Reimer 夫婦教 Brenda 坐下來尿尿。

後來接受訪問時，Bruce 說他其實更喜歡站著小便。

Dr. John Money 多年來一直跟進雙胞胎的發展。他們每年都會到 Dr. John Money 的大學辦公室復診。Dr. John Money 會單獨會見 Brenda 和 Brian，在沒有他們父母陪伴的情況下。

這時的 Dr. John Money 開始將他的「研究成果」寫成報告，並且發表論文。他在報告和論文中稱呼 Brenda 為「Joan」(對實驗對象匿名化是正常的做法)。他在課堂或會議中聲稱 Joan 的發展很好 ——「她」正適應中，「她」有點像 tomboy (行為似男孩的頑皮姑娘)，但「她」在各方面都在適應中，而且適應得很好; 與朋友和學校相處得很好﹔「她」會玩洋娃娃;「她」會模仿他的母親。

Dr. John Money 年復一年地撰寫這份報告，名氣亦越來越大。

這是 60 年代。是女性主義 (feminism) 興起的年代 —— 男性和女性是一種社會建構—— 為了獲得平等，女性必須被視為與男性相同。

這也是性革命 (sexual revolution) 的年代—— 這是西方社會「解放」的年代。

Dr. John Money 的理論是這個時代的產物，而這個時代亦成為 John Money 的產物。

他的報告強調 Joan 周圍的每個人都在強化「她」的性別 (一種社會建構!)。

「她」喜歡做飯，「她」要生孩子。

Dr. John Money 的這一理論幾十年來一直被接受; 但幾十年後我們才知道這對雙胞胎發生了什麼事。

在那幾十年裡，Dr. John Money 的理論成為了一種學說。這被寫入了內分泌學教科書和遺傳學教科書裡 —— 他的理論成為了真理，成為了學術主流。

但這並不表示沒有其他的科學家對其理論表示質疑。這些科學家異見份子要求進行更多研究，不能遽爾定斷。但如前述，Dr. John Money 性格剛愎自大，不容忍任何心理學家、生物學家或遺傳學家站出來試圖挑戰他的性別理論。在其領域已經名氣極大的 Dr. John Money 會恐嚇科學期刊不要發表那些異見論文。

(今日，武漢病毒非自然演化，屬基因工程的產物的意見同樣被壓下來!)

一直到1997年，Dr. John Money 還在宣稱他的雙胞胎「研究」是成功的。

他宣稱他的性別理論已經被這個實驗證實了。

一個人的實驗證實了他的性別理論！

Brian 和 Brenda

三﹕David

1998年，Bruce 站出來揭開了整件事的真相。

這時的他已改名為「David」接受去跨性別 (detransitioning) 手術。

這時的 David 不僅是一個男人，還娶了一個帶有三名子女的單親媽媽為妻。他在屠宰場當看守人。

有整整14 年，David 被告知自己是一個女孩子，但他並不喜歡衣裙和洋娃娃。他想玩弟弟的玩具。他站著撒尿。他有時甚至很粗暴。孩子們因為他走路的方式、他的手勢和他的興趣而稱他為「cave woman」(穴居女人)。

在接受《滾石雜誌》 (Rolling Stone) 訪問時，David 描述了雙胞胎被 Dr. John Money 性虐待的細節﹕作為「研究」的一部分，Dr. John Money 指示當時的 Brenda 和 Brian兩兄弟上互檢查對方的生殖器，並且強迫兄弟兩人進行類似性交的行為。Dr. John Money 的大部分治療都涉及強迫 Brenda 與他的弟弟 Brian 重演性姿勢和動作。在一些練習中，兄弟兩人被迫排演所謂的傳教士姿勢，甚至要真的用力做衝刺動作。Dr. John Money 將這些視為「健康的童年性探索行為」。Dr. John Money 更將這些性行為練習拍攝下來。Dr. John Money 有時單獨觀看兩兄弟的性行為練習，有時則與多達六名同事一起觀看這些性行為練習。David 說，如果他或 Brian 反抗命令，Dr. John Money 就會即時發怒和對他們進行謾罵。但在 Brenda 和 Brian 的父母面前，Dr. John Money 的則表現出冷靜和科學。

到了最後，兩兄弟拒絕了這個年度「復診」。

David 在訪問中回憶說，二十多歲時，他曾經兩度試圖自殺。

成年後，家庭生活因婚姻問題和就業困難而屢遭挫折。

弟弟 Brian 患有憂鬱症和精神分裂症，2002 年因服用抗憂鬱藥物過量而死亡。

2004 年，David 的妻子要離婚。兩天後，三十八歲的 David 吞槍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