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甲地到乙地 - 第一回

羅志德緩緩地張開眼睛，在還沒完全清醒之前，他感受到身體躺在堅硬冰冷的地板上。他僵硬地動了動，用手撐了地板準備起身。朦朧的視線中，看到的是濛濛灰灰的景象，彷彿還有樹的剪影?可是那棵樹好像搖晃得很嚴重，還朝他移動過來。　　

「喂!喂!你沒事吧?快起來啊！」那棵樹跑到羅志德面前，他才發現原來那不是一棵樹，是一個女人。

　　羅志德才剛坐起身來，腦袋還混沌著，女人就用力搖了搖羅志德的身體。這一搖也好，整個人迅速清醒了過來。可是都還沒來的及看清楚所在地和那女人的身影，就立刻被拉了站起來。

　　「快點！快點！快走啊！」

　　突然又一男人的聲音從後面過來，那男人推著羅志德的背，讓羅志德不得不跟著一拉一推的兩人往前跑。　　

羅志德一邊奔跑一邊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那是一片荒原，陰暗的天空將整片荒原洗成慘澹的灰，彷彿這世界就只有黑與白，沒有任何顏色。踩起來的土地很厚實，但能感受到踩起很多沙子。荒原上沒半點草，也沒有半顆樹，只有一些巨大的岩石。

　　那兩人拉著他跑向一個巨大的岩壁。

羅志德邊喘邊問：「你們...呼、呼，是誰？呼、呼」

　　那男人大喊一聲：「啊？！」

　　羅志德正想再問下去，那男人拉住他轉進巨大的岩壁側面，坐倒在地。三人堆在一起氣喘吁吁。

　　「你們‧‧‧。」羅志德正想再問，卻馬上被男人摀住了嘴。

　　「噓！」那兩人同時噓了一聲。然後轉頭往岩壁的縫隙向外望去。

　　羅志德跟著往隙縫看去，這才發現這堆巨岩原本好像是某個建築，不知發生了甚麼事而被摧毀成一堆石塊。定睛往外探索，荒原空無一物，好像連風都沒有，四周寂靜無聲，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沙地和零星的石塊。不知道那些石塊是不是原本也是某個建築。

　　羅志德看向那男人，想開口卻又不敢開口，嘴巴張了張，疑惑的眼神已經傳達一切。那男人瞪大了眼睛看著羅志德，用手指向隙縫外的荒原某處指了指。羅志德往那方向看去，一樣是甚麼都沒有。他努力把眼球再往前凸了凸，觀察了一會，發現地上有片薄薄的東西在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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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志德拚命地注視著「那片東西」，只見那片東西左右在地上滑動拖行而來。仔細一看那好像是某個建築的某片殘壁！牆壁怎麼會移動呢?羅志德再仔細看了看，那片牆壁愈靠近愈清晰，羅志德看得整個人寒毛都豎了起來。那片牆壁大概有兩公尺長寬，另外還有一小片大約一公尺的牆壁跟它相連，但是中間的連接物看起來是一團的肉！那團肉彷彿麵團被擀麵棍掄在牆壁上一樣，連接了兩片牆壁。兩片牆壁的中間那團肉有比較厚實一點，中間那團肉好像有好幾隻腳！？仔細看那似腳非腳的肉棍們，好像被隨機壓爛了一些地方，有的地方是腫塊的形貌，有的地方則是被壓扁似的，在沙地上移動時甩啊甩的，好像很輕？再定睛一看，大片的牆壁上方好像有顆人頭？可是那顆人頭只有上半部，一雙眼睛和鼻子還在，嘴巴只剩上排牙齒了。人頭下半部好像也被擀麵棍壓過似的，服貼於牆上。可是上半部的人頭已經變形了，好像被王水澆過一下子，彷彿融化到了一半又凝固了起來。

　　羅志德差點沒吐出來，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思考著自己到底看到了甚麼。再次張開眼睛看過去，那個「人牆」上的人頭雙眼緩緩地往他們的石堆望了過來，將龐大的身軀轉了方向緩慢蠕動靠近。

　　羅志德嚇得快要尖叫出聲，整個人緊繃地將雙手用力抓住隔壁那男人的手臂。那男人好像也痛得快要叫出來。這時那女人拍拍他們的肩膀，手指向這堆石塊的某個地方，示意要他們跟著她走。

　　那女人走向不遠的一隅，轉了進去。那個轉角是巨大的建築物坍塌之後，剛好塌出了一小塊隱蔽的區域，若是躲在這裡應該不會馬上被找到。狹小的地方擠三個人還行，估計一時半會這一大堆石塊不會又倒塌。比起面對那個怪物，三人寧願冒著被壓死的風險，躲在了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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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這小小避風港定了定心神，喘了口氣。這時羅志德才認真看清兩人的面貌。　　那男人長相還算眉清目秀，目測年紀大約30上下吧，有著瘦瘦高高的標準身材。左邊的女生年紀看來也差不多，眼睛很明亮，是個討喜的女孩。兩人都一臉驚疑又疲憊。

　　那男人皺著眉頭問羅志德：「喂，你剛剛是在問我們是誰嗎?」

　　羅志德驚魂不定，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對啊。你們是誰？我們現在在哪裡啊？我怎麼一醒來就在這了？剛剛那怪物是甚麼啊？」

　　兩人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女人帶著憐憫的神情說：「會不會是剛剛跌倒撞到頭失憶了？」那男人抓住羅志德的頭摸著搜尋是否有傷口或腫包：「是嗎？有跌那麼大一跤嗎？」摸索了一會沒摸到甚麼奇怪的地方，那男人放開羅志德的頭：「欸，你頭有痛嗎？你完全不記得我們了嗎？」羅志德摸摸自己的頭，好像是有微微的痛，但又若有似無：「我不記得我有跌倒啊‧‧‧我記得我剛剛‧‧‧。」羅志德努力思索著一切，他醒來的前一秒記憶，應該是在辦公室，臉對著電腦螢幕很認真地工作。公司前兩季的總體利潤很好，第三季的指數卻開始趨緩，所以當時正在做主管要的檢討報告。而且再回想，他也沒有打瞌睡啊，當時精神很好，因為有找到趨緩的原因和解法，簡報也都快寫完了，怎麼會突然一睜眼在這個鬼地方。

　　羅志德再往更早前的時間想一想打報告前在做些甚麼，可是他的腦袋左搖右晃想了良久，卻驚恐地抬起頭：「等等‧‧‧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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