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模擬器有侵權嗎?任天堂為何掃蕩Yuzu模擬器?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任天堂2月底時對知名的Nintendo Switch模擬器Yuzu出手🥊,在美國向Yuzu的開發者Tropic Haze LLC提起訴訟,指控其「促使巨大規模的盜版行為」。

正當大家觀望著這場訴訟將會如何發展的時候,這場法律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結束了──Tropic Haze直接繳械投降,舉白旗🏳️認輸。

Tropic Haze同意支付任天堂240萬美元和解金,並接受一系列永久、全球性的限制,包括禁止開發、散布Yuzu模擬器,以及轉交相關網域和刪除所有相關的破解工具🛠️。

和解的全文可以參考這篇報導所引用的原文:Nintendo Switch emulator Yuzu will utterly fold and pay $2.4M to settle its lawsuit,The Verge

Tropic Haze 進一步在官網表示其開發Yuzu乃是出於對於任天堂遊戲的熱愛,並無意圖進行侵權行為🙅,進而停用Patreon捐款管道和Discord社群伺服器,同時也將關閉網站、撤下程式碼🙇。

這次的紛爭引起遊戲社群的關注,一方面導致其他的模擬器經營團隊迅速關閉或停止營利,一方面則有其他支持模擬器的開發者主動聲援,表示會延續Yuzu模擬器的實質運作。兩邊的支持者相繼表態。

相關資料:Switch模擬器Yuzu賠任天堂240萬美元庭外和解,關閉旗下所有項目,4gamers

相關資料:Switch模擬器Yuzu「轉生」Suyu,任天堂訴訟促多家模擬器自主下架,4gamers

然而,遊戲模擬器會不會侵害著作權?Tropic Haze 到底做了什麼惹到任天堂?🤔

我們固然需要討論具體情況,但結論說在前頭:Yuzu遊戲模擬器「本身」很有可能不會侵害遊戲著作權,但是之前Tropic Haze 的遊戲模擬器經營模式則有相當大的侵害風險⚠️。

理由是什麼?讓我們一起了解👀。

背景知識介紹

什麼是模擬器?

遊戲模擬器是一種軟體,可以讓電腦💻或其他裝置模仿遊戲機的硬體和軟體,從而執行遊戲機上的遊戲🎮。

例如Yuzu這個軟體,它可以讓你在電腦上模擬Nintendo Switch的遊戲,就像是在玩真的Switch一樣。

遊戲模擬器的存在有正面➕和負面➖的影響。正面的影響是可以讓玩家體驗到一些已經停產或難以取得的遊戲(在不侵權的前提下),也可以提高遊戲的畫質和效能,甚至增加一些新的功能,如存檔、修改、多人連線等。負面的影響則不用多說,自然是有不當使用的可能,進而產生侵犯遊戲開發商和發行商著作權的情形。

如果從科技中立⚖️本身的原則上來看,模擬器本身並沒有所謂對錯,工具要用於哪種目的端視使用者的意圖。因此是否侵權,我們還得綜合其他情事、證據🔍一起判斷。也就是說,單純開發模擬器工具本身,並沒有對於著作物進行重製或是散佈等行為,就不會侵害著作權。

相關資料:技術中立原則,維基百科

相關資料:電玩模擬器是否侵害著作權?,著作權筆記

有了模擬器就可以玩遊戲了嗎?

先別急,當玩家準備好模擬器之後,還需要取得兩樣關鍵元素,才能實際「模擬」遊戲而進行遊玩:

  1. 用於破解遊戲機的金鑰🔑
  2. 儲存遊戲內容的ROM(遊戲系統或遊戲卡匣的副本)💾

同時,以上兩樣元素才是判斷是否有著作權侵權的關鍵所在。

迴避防盜拷措施觸犯著作權法的罰則

為了保護遊戲內容不被輕易盜版,任天堂在它的Switch主機和遊戲卡匣上分別設計、安裝了多種的防盜拷裝置⛓️🔒,分別驗證是正版的遊戲、主機,才能啟動遊戲。這些層層保護的措施可以防止未經授權的人或軟體存取或修改Switch或遊戲卡帶上的數位內容。

在法律上,對於迴避這類措施的行為,則會予以懲罰👮。

雖然迴避防盜拷措施並不是典型的著作權侵權(例如重製、散布侵權的著作物),但是考慮到實際的情境,著作權法中對此進行額外的保護,立法背後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要侵權的話,你為何要費工夫去破解我的保護?」

因此,迴避防盜拷措施仍然違反著作權法🈲。

在美國🇺🇸,是在著作權法第1201條明確規定,任何人不得迴避防盜拷裝置,或者提供迴避防盜拷裝置的工具或服務。在台灣🇹🇼,著作權法第80-2條也有類似的規定。如果有人違反這些規定,可能會面臨刑事責任🚓。

也就是說,單單就Yuzu模擬器而言,可能還沒有責任,但加上使用了破解遊戲機的金鑰,可能就會構成破壞、規避防盜拷措施的行為,而有侵權責任。

Trying to Circumvent the Console Measures

Trying to Circumvent the Console Measures

重製、散佈遊戲ROM

另外,第二個元素──儲存遊戲內容的ROM,則屬於「傳統的」著作權侵權範疇。

既然遊戲內容本身受到著作權保護,重製或是散布遊戲ROM就是一種明確的侵權行為🚨。

不過,實務上可能會從取得遊戲ROM的管道去區別處理,未必一定會有侵權責任。

如果是從盜版的來源取得遊戲ROM,自然會構成著作權的侵權;

但是你如果有購買正版的遊戲,那麼將遊戲內容取出,改到模擬器遊玩,沒有另外散布,或許可以主張該行為沒有影響權利人的商業利益,屬於合理使用的抗辯🛡️。

相關資料:Lewis Galoob Toys, Inc. v. Nintendo of America, Inc,維基百科

模擬器有沒有侵權需要更多因素整體判斷

這樣檢討下來,我們或許可以說模擬器本身是「乾淨」的✨,不一定構成侵權。

真正使「模擬器」構成侵權的,是周邊或整體使用模擬器的行為,而這就需要針對個案具體判斷。如果是玩家有購買正版主機以及遊戲,使用模擬器只是單純喜歡用不同平台遊玩,便有可能能夠順利主張合理使用,而沒有侵權責任。

但這是一般使用模擬器的常態嗎?

Yuzu模擬器的實際運作模式與侵權風險

如同我們一開始提及的網頁聲明,Tropic Haze似乎想要切割✂️可能構成侵權的行為,強調自己「只」提供模擬器,也沒有侵權意圖。

但根據任天堂起訴時所提出的主張,我們可以發現Tropic Haze其實還做了一些逾越「中立」立場的行為。🤨

接著,我們就來看看Tropic Haze到底怎樣惹上任天堂~

任天堂的起訴狀可以參考這篇報導所引用的原文:Nintendo sues Switch emulator Yuzu for ‘facilitating piracy at a colossal scale’,The Verge

Yuzu其實獲利不少

Yuzu本身固然是開源的程式,有把程式碼放在GitHub,但程式本身的主要散布管道是通過官方網站、Google Play。

而Yuzu本身雖然是免費下載的,但是他另外有開放Patreon的自由捐款管道,並且每個月大約會有30,000美元的捐款💰。在安卓的Google Play平台上則有付費和免費版本,付費版本已有超過10,000次的下載量,因此實質上獲利並不少。

尤其是在2023年5月的時候,任天堂推出超人氣遊戲《薩爾達傳說:王國之淚》👸💧前夕,Yuzu 的Patreon會員數大幅增加。而這正是因為付費會員們能夠下載提早外洩的非法《薩爾達傳說:王國之淚》遊戲副本。

Yuzu真的只提供模擬器?

答案是否定的。

儘管Tropic Haze試圖表現出Yuzu模擬器的開發是出於對任天堂遊戲的熱愛💖並無侵權意圖的立場,但從任天堂提起訴訟的情節來看,Yuzu的行為似乎超越了單純提供模擬器的中立角色。

事實上除了提供模擬器以外,Tropic Haze 還在官網上直接教學如何取得金鑰,甚至推薦了一些盜版資源🏴‍☠️,用來破解遊戲主機和取得遊戲ROM。

任天堂認為這就相當於促使使用者去侵犯任天堂的著作權,並且對於該些侵權行為有實質貢獻。

而且實際上這些破解步驟太麻煩了,你必須要有一台舊版還沒有加強防破解補丁的Switch🎮,然後把Switch連接到電腦進行破解。這個過程非常複雜和危險,因為你可能會損壞你的Switch或者被任天堂封鎖。

Trying to circumvent the Console Measures but break the Console

Trying to circumvent the Console Measures but break the Console

所以恐怕大部分的玩家都是直接去找盜版的資源(懶人包),直接一次取得所有需要的元素,然後開始遊玩(這當然是侵權的)。

也就是說事實上,Yuzu模擬器被用於廣泛的盜版活動,任天堂也試圖舉證被告知道這些侵權行為。

例如,在《薩爾達傳說:王國之淚》推出前夕,Yuzu模擬器人氣飆升📈,甚至已經有配合Yuzu使用的遊戲ROM流傳散布(遊戲推出前的ROM…不用說一定都是非法取得的🚫,不可能主張合理使用了)。

而這些情形Tropic Haze也都知情,當時還出來在Yuzu的Discord上禁止討論相關議題📢,推測應該是不想要太出風頭…

但傷害已經造成,任天堂依然認為Tropic Haze構成侵權,也就導致了這次的維權行動。

附帶一提,姑且不論直接或間接促使玩家侵權的行為,在開發Yuzu的過程中,無庸置疑地,Tropic Haze必然已經在內部進行過破解防盜拷措施、重製遊戲ROM的行為,而已經充分該當侵權行為。

結語

從我們今天的介紹來看,Tropic Haze / Yuzu 模擬器似乎沒有他們試圖主張的那麼「清高」、「理想化」🙃。(以任天堂的起訴狀主張都是真實的前提下)

因此當任天堂一發動訴訟攻擊,Tropic Haze大概是自知勝算不高,沒有辦法抵抗任天堂的強大法律團隊,最好的選擇就是盡快和解,接受任天堂的條件。

當然這也可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畢竟美國的訴訟費用超級驚人…💸!早點脫身總是好事啦...

最後,如果你覺得文章中有些地方希望深入討論,或是你有豐富的相關經驗想要分享,請隨時聯絡我們或是在下面留言分享和討論。我們都是在學習的旅人,讓我們一起來探討與成長,揉合、激盪更多知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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