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打到專利流氓投降倒賠？Cloudflare 利用群眾力量在專利訴訟大獲全勝
知名的網路服務提供公司 Cloudflare 最近在與 NPE（Non-Practicing Entity，非專利實施體，又稱專利流氓、專利蟑螂） Sable 公司之間的專利訴訟大獲全勝，是近年相當成功地打擊 NPE 的經典案例🔥。
本件中，Cloudflare 善用了群眾的力量，透過懸賞機制 Project Jengo 將能作為專利訴訟素材的先前技術當作標的，廣發英雄帖邀請各路專家提供資料，幫助其獲得充分彈藥將 Sable 起訴主張的專利打到體無完膚，而作為原告的 Sable 最後竟然還倒賠 Cloudflare 22.5 萬美元💸，且保證不再利用該些專利向任何人維權。
Cloudflare Inc.，Patent troll Sable pays up, dedicates all its patents to the public!
Sable v. Cloudflare
一、案件背景
（一）、原告：Sable
Sable 是一家專利授權公司，也就是 NPE。NPE 並不直接製造產品或提供服務，而是專注於智慧財產權的管理與授權，透過專利授權和訴訟獲取利潤💰。Sable 過去曾針對多家公司提起訴訟，包括 Cisco 和 Juniper Networks 等企業，而大多數公司都選擇了庭外和解，盡快打發 Sable。
對於這類公司，部分人認為其行為屬於「專利流氓」，濫用專利法而阻礙科技創新發展。但也有人認為 NPE 正是在合法行使智慧財產權，並幫助那些無力自行商業化技術的發明者從其創新中獲得收益。
但以這個個案來說，由於 Sable 的模式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起訴再談後續的類型，比起一般會先寄發警告函的先禮後兵模式，將直接給對方施加巨大壓力（回應專利訴訟通常沒這麼簡單，尤其是像本件涉及131個專利請求項，光是分析專利內容就很費功夫，這會迫使被告在答辯期限前可能只能想著不如和解投降🫠），這就算是相對「強勢」，或是可以說是「惡劣」的 NPE 了。
（二）、被告：Cloudflare
Cloudflare 是一家網路基礎設施與安全服務提供商，其主要業務包括內容傳遞網路（CDN）和 DDoS 攻擊防護⛑️。2021 年時，受到 Sable 的專利侵權訴訟的攻擊，被指控侵犯了多項涉及硬體路由技術的專利。
面對這樣的挑戰，Cloudflare 採取了積極的防禦策略，不僅在法庭上進行抗辯，還透過名為「Project Jengo」的群眾外包計畫號召社群尋找專利前案，試圖削弱 Sable 的專利效力🔍。
（三）、案件經過
- Sable 發動提起訴訟，提出巨量的專利侵權請求
2021 年，Sable 對 Cloudflare 提起專利侵權訴訟，指控 Cloudflare 侵犯了涉及其四項專利的 131 個專利請求項。這些專利是收購自倒閉的 Caspian Networks 公司，主要與硬體路由器技術相關，描述了針對數據流量的管理方式。Sable 認為 Cloudflare 的服務中使用了類似的技術，因此提出了侵權指控。
- Cloudflare 的應對策略及 Project Jengo 的啟動
面對 Sable 的侵權指控，Cloudflare 並未屈服、選擇庭外和解，而是積極應對，正面對抗這些專利。並且為了打擊 Sable 的專利有效性🥊，Cloudflare 再次啟動了懸賞計畫「Project Jengo」，邀請公眾協助尋找相關專利的前案證據。
二、Project Jengo
（一）、計畫的設立目的：對抗專利流氓
Project Jengo 是 Cloudflare 為了對抗 NPE 而設立的群眾外包計畫，其主要目的是通過公開招募志願參加者，尋找 NPE 所持有的專利的前案證據，用來挑戰 NPE 專利的有效性，從而削弱 NPE 的訴訟基礎。
最一開始，這個計畫是為了對抗 Blackbird Tech 這家NPE，那次案件中，Cloudflare 同樣借助群眾的力量取得勝利，在一、二審都取得勝訴而免於賠償。Cloudflare 認為，透過這樣的方式，可以鼓勵社會力量來支持科技創新，並抵制專利濫用行為。
（二）、計畫運作方式
一項專利要能作為合法權利並作為訴訟基礎，需要具備多項專利要件，例如其中最常見的爭點便在於該項專利發明是否具備進步性（非顯而易見性），也就是對於發明時的既有技術而言具備發明的「意義」，方能據以向政府「交換」取得專利的排他權保護。所以被告在面對專利訴訟時，往往會找出該項專利的「先前技術」（Prior Art），以證明該項專利根本「沒什麼」，不值得獲得專利權保護，如果成功的話便有機會將該項專利無效，原告自然就會敗訴。
Project Jengo 這項計畫便是在邀集各方專家協助尋找訴訟中 Sable 專利的先前技術資料，用以證明 Sable 所持有的專利技術並不具有專利要件，從而使這些專利無效化。Cloudflare 希望藉由這樣的方式，讓濫用專利維權的行為無法獲得成功，並發出對專利流氓的強烈警告：「別來惹我！」⚠️。
Cloudflare 提出了總金額10萬美元的獎金🎁，在兩年期間於每季度進行評選（如果訴訟提早結束則提前終止），每季度最多會選出 10 名獲獎者，每名獲得至少 1,000 美元，剩餘獎金將分配給所有提出前案中的最終獲獎者。
參加者可以透過 Cloudflare 的網頁提交先前技術的建議，而 Cloudflare 的專家和律師會進行審查，評估其在使 Sable 專利無效的作用價值。並且根據提交資料的相對強度（包括提出的前案對應 Sable 專利的價值）以及提交前案的難度來選擇每季和最終的獲獎者🎖️（例如利用 Google Patents 的「尋找前案」按鈕找到的前案，或是在其他涉及 Sable 專利的法律程序中已被提出的前案證據，會被認為相對容易，因而價值較低）。
參加者需要提供相關資訊，包括涉及的 Sable 專利編號、前案的內容及其來源、首次公開的時間和地點。此外，參加者需提供該前案如何與 Sable 專利相關的解釋和分析，並以清晰且易於理解的方式撰寫。如果提交中包含 Claim Chart，將會獲得更高的重視。同時，參加者也需要描述參加競賽的原因、競賽過程的有趣之處及提交過程中的挑戰。
Cloudflare Inc.，OFFICIAL RULES OF THE CLOUDFLARE PRIOR ART CONTEST
（三）、計畫成果
Project Jengo 吸引了大量參與者，獲得了破百份資料📚，讓 Cloudflare 能夠向法院提交充分的前案證據，證明 Sable 的專利並不具專利要件❌。
這些前案證據不僅成功地促使美國專利商標局對 Sable 的部分專利做出無效裁決，也有效地削弱了 Sable 的專利主張（為了避免專利被無效而自行縮減訴訟請求範圍）。到 2023 年 12 月，Cloudflare 已經成功將原來起訴時的四項專利 131 個請求項，縮減至僅剩兩項專利中的五個請求項！
隨後，在 2023 年 12 月 13 日的法院預審會議上，法院再對其中一項專利做出 Summary Judgment，進一步將案件縮小到最後一項專利的「唯一一項請求項」——即 US 7,012,919 的第 25 項請求項。
三、案件結果
（一）、專利無效及審判的具體細節
該案件於 2024 年 2 月進入審判階段⚖️，Sable 在法庭上試圖將其專利描述的硬體路由技術與 Cloudflare 的軟體架構進行對比，認定 Cloudflare 的技術侵權。另一方面 Cloudflare 則認為 Sable 拿了古早的硬體路由器技術來硬湊，主張他們在軟體層次上的封包檢查有侵權並不合理，其技術架構與 Sable 的專利請求項的技術存在本質上的重大差異，不構成侵權。（NPE 非常喜歡這種明明是基於前幾代的技術進行申請，卻因為請求項寫得超廣泛而能夠涵蓋現在技術的專利，這種專利應對起來頗為棘手。）
最終，由陪審團針對前述最後的一項專利請求項是否有效，以及 Cloudflare 的技術是否侵權進行判斷。而在經過了不到兩個小時的討論後，陪審團便得出結論，認定 Cloudflare 沒有侵權，並且 Sable 所主張的專利不具備進步性而無效。可以說陪審團裁決結果揭示了 Sable 一審全面失敗的結局😞。
一審判決：Sable Networks, Inc. v. Cloudflare, Inc. (6:21-cv-00261), istrict Court, W.D. Texas
（二）、雙方達成和解：Sable 倒賠錢給 Cloudflare 且不再主張權利
在一審訴訟結束後，Sable 沒有再繼續糾纏，反倒是與 Cloudflare 達成和解，同意支付 Cloudflare 22.5 萬美元，作為訴訟的和解金。除此之外，Sable 也同意放棄其全部專利提供給公眾，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且 Sable 無法再基於這些專利對任何公司提起訴訟。
至此，Cloudflare 可說是在本件訴訟中大獲全勝。當然，投入的訴訟資源可能數倍於和解賠償金，但這項正面應對的態度對於其他 NPE 來說應該是會有一些嚇阻效果。（是說之前打退了第一波的 Blackbird ，還是招來這次的 Sable，所以這還真不好說😂）
四、結語： Project Jengo 最終的獎勵與影響
Cloudflare 將這次的成功部分歸功於 Project Jengo，這項計畫有效地削弱了 Sable 作為 NPE 的影響力，而藉由這項計畫，Cloudflare 同時向其他可能面臨專利流氓威脅的公司展示了一種成功的應對策略。
TechNews科技新報，專利流氓鎖定雲端原生開源，Linux 基金會與 Unified Patents 擴大合作加強防禦
對於本案這種比較「老」的專利，前案檢索的難度相當高，一般來說主要還是以各國專利資料庫的公開資料為基礎，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有用的資料。然而，透過向大眾懸賞便能擴大檢索的範圍，因此我同樣認同 Project Jengo 是一項傑出的方案。
此外，Cloudflare 也會繼續向計畫參加者頒發了獎金，Project Jengo 自2017年至今已陸續發出125,000 美元，並且也會把剩餘的獎勵發完，以感謝參加者在專利前案檢索上的貢獻。
事實上，Cloudflare 不僅是把 Project Jengo 當成一個法律策略，也是在發起一個社會性的運動，他們持續地發文呼籲群眾關注專利制度的改革和保護科技創新。因為在如今的環境中，專利權既是保護創新者利益的重要工具，卻也可能在某些情況下被濫用，而成為阻礙科技發展的手段📉。
如何平衡？值得我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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