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創實驗） - 鋼琴家（4） 5篇完小說

山姆這十三年以來不停在英國到處遊浪，在不同飯店彈奏鋼琴討生活，由於琴技突出，薄有名氣，退休後返回「埃文河畔布拉德福德」的小鎮長居，不經意聽到羅力什七什八的琴音，只是隨口說：「你根本沒有彈琴天份，幹嗎還樂此不疲？」雖然羅力回答：「我只是想彈奏出漂亮的樂聲，需要天份的嗎？」在掩不住的一種失落後，他和盤托出真相，原來他單戀艾薇，而艾薇卻剛在「威爾特郡音樂中心」公開演出，並且十分成功。

山姆心頭一震，艾薇正是他的女兒，由姑姑及外祖父一家從小照顧。聽過羅力那種自卑無奈的心情，山姆有心稍為幫助他。往後兩年以來，羅力可沒有閒著，每天到山姆住處練琴四小時，幫家裡務農，勤習四套不同的炫技指法，一套是鋼琴家 Richard Clayderman 的，一套是 Raul Di Blasio的，另外兩套是山姆的和自創的，其實他接觸的曲目不多，所以頗為熟練。

山姆告訴他：「機會來了，倫敦唱片公開招鋼琴師，你去碰碰運氣吧。」

羅力皺著眉：「憑我？」「有自信一點，這消息我在『威爾特郡音樂中心』看到的，那邊的人都在準備磨拳擦掌。大概艾薇和他表哥也會參加面試。」一提及艾薇的名字，這年青人百般滋味在心頭，升起了一抹單思之情。山姆催促他：「快在網上報名吧。」

那是略帶微風的初夏早上，羅力一大早出門到小鎮火車站，他需要在中途不同月台轉乘兩班火車直抵倫敦倫托定咸宮路車站，大概兩小時的車程，懷著緊張的心情到倫敦唱片面試，早到了兩個鐘，車站上不遠處是一幢摩天大樓商場，稍為僻落處有一台鋼琴任由路人彈奏，羅力已耳聞琴音。

他看到認出那是艾薇的表哥坐在鋼琴前，自己的心臟快掉出來，因為看見旁邊是艾薇。表哥在彈奏一首技巧頗高的古典樂，有板有眼。艾薇笑了：「還不錯，輪到我。」羅力漸行漸近，聽得如痴如醉，那是「仙女散花。」一曲既畢，羅力如夢初醒，兩人對他的出現有點驚訝，艾薇笑了一笑：「你也是來參加面試？」羅力點點頭：「我可以試試這琴嗎？」「當然可以。」

艾薇對羅力都有一定的熟悉，因為羅力每年會寄聖誕卡給她，從未間斷過。

羅力坐下來，凝神靜氣了片刻，然後揮指在琴鍵上流轉，一首耳熟能詳的流行曲《Yesterday Once More》，他好像有心秀肌肉，不單變調，還轉換了四種不同的炫技指法，最後一個音符落定，艾薇忍不住拍掌：「太好了，好精彩！」她心中有點疑惑，這小子早幾年還在胡彈亂奏，現在聽起來可不得了，是誰教他的？表哥在旁卻一臉鄙夷：「雕蟲小技！」羅力看看手錶：「快到約定時間了，我先行一步。」借故急速離去，其實他早到了很多，只是避免尷尬，能夠見到朝思夢想的艾薇，並且得到她的稱讚，羅力心裡著實歡欣。

試場外等了很久，原來他排在尾後數上來第二位。面對五位監考員，羅力十分緊張，一一背誦山姆吩咐他的說話：「不要緊張，用問題應付問題，強調自己的長處.........」其中一人對他說：「羅力先生，你的表上好像遺漏了曲目，你要彈奏那一首古典？」這位監考員名叫秋霞。羅力吸了一口氣：「這是面試嗎？」其他四位位監考官本來各忙各的，為了這句說話全都停下來，望著他。

死寂了一會：「我不是來比賽，我來是要彈奏最好的，有些曲目你們不一定聽過，但是好壞與否，深信您們很有經驗。」五人中只有秋霞心裡有些氣結，卻又無法發作，只想著：「好小子，彈奏兩段我會喝停你。」

羅力好像在禱告，然後落指拼射出一股拉丁的氣勢，除了秋霞之外，其他四人都不知道他在彈奏阿根廷 Bebu Silvetti 的《Spring Rain》。很多人終於認得出他用 Richard Clayderman 的炫技，又有三種不同的炫技及滑音，秋霞根本忘記了先前要「喝停他」的意志。

一曲既畢，不知道女生是否特別記仇，秋霞說：「我們要憑古典才可以作出判斷高低，你可以選一首屬於古典的樂曲嗎？」

羅力覺得有點為難，顯得有點不知所措，突然間卻有一把聲音：「不用了。」一位中年胖男在後面的房門走了出來，大堂上有很多他的照片，顯然地他就是唱片公司老闆或甚麼高層的人。眾人都沒有作聲。

「年青人，再彈奏一首美國的 Instrumental History 樂曲，讓我可以作出判斷好嗎？」「《Falling Leaves》可以嗎？」「當然好，盡可能用接近原曲的炫技指法，才能比較。」「可以！」

羅力靜下來快半分鐘，然後開始一邊彈奏，一邊想起過去兩年的練習辛酸，每天跑步一英哩半，練琴四小時，風雨不改，晚上檢討三種炫技指法，苦思自已的第四套，究竟要放在流行曲的那些段落內？他心裡在笑：「山姆，十分感謝你傳授這曲的技巧。」指頭順著節奏在琴鍵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