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10年琴藝

在我國中的時候，忘記為了什麼，突然跟我媽說想要學鋼琴，一開始到連鎖音樂教室上課，後來跟著老師輾轉換了幾個地方，直到畢業工作還是繼續，雖然我不是走科班，上千個小時的練習也稱不上專業，只是學個興趣，自娛還可以，如果要我跟國中的自己說句話，我會說「即使忘了當初為什麼要學琴也沒關係，只要持續練習，一定會有用上的一天！」

跟阿龍已經認識半年多，接近中秋節還是豔陽高照，完全沒有秋天的感覺，有一天阿龍說公司突然派他三天後去美國出差一個月，這個消息讓我產生很多疑問，過去我從沒有出差的經驗，身邊也沒有認識的人要為了工作出國，去美國還有時差跟語言問題、要住哪裡、吃東西怎麼辦，因為事出突然，在我問不了太多的時候，阿龍已經搭上飛機，開始相差13小時的生活。

在他搭飛機的那個晚上，我一邊練琴一邊想，接下來這一個月好像應該要做點什麼，就是覺得出差此等大事，自己一個人離鄉背井的，是不是有點孤單呢，突然靈機一動，既然我正在彈琴，那我就錄下琴聲傳給他，當作是陪陪他吧！

再彈了幾遍正在練習的《綠鋼琴》後，架好手機、按下錄影，剛好這個APP會在錄一分鐘後直接停下，所以一首曲子錄了好幾個檔案，雖然自己聽有點尷尬，但我還是決定在阿龍到美國的第一天傳給他。

「這是我第一次聽你彈琴耶！」阿龍的時間是早上8點。

「彈得不好，很害羞耶...」我的時間是晚上9點。

「很好聽阿！我剛剛聽了很多遍。」

「那...在你出差的每一天，我都傳一段給你聽好嗎？」

阿龍在美國很忙，早上忙美國的工廠，晚上跟台灣公司開會，感覺每天都很疲倦，我們常常是早安晚安分不清，訊息也有一句沒一句的回，不過我還是每天都在晚上9點傳一小段曲子給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但是傳了之後，才覺得我們一起又過完了一天，因為算時差太麻煩，我索性在手機畫面加上他當地時區的時間。

「你看，我把你那邊的時間放在手機上，這樣就知道你那邊是幾點啦！」我把我的手機畫面截圖傳給阿龍。

「謝謝，我滿感動的，真的...」

就這樣沒有下一句話，應該是又去忙了吧，雖然不知道他感動的點是什麼，也不是想要他謝謝才這麼做，直接問又有點破壞氣氛，不過很好奇阿龍現在是什麼表情呢？

彈完一首接著練下一首、彈錯一個音就重錄，手機容量差點都不夠用了，就像上台前密集特訓一樣，我這個月下班回家都在練琴，專注彈琴時，一個月過得比想像還快，但等待訊息的13小時時差，一個月過得比想像慢好多好多，就在不知道是他熬過還是我熬過的1個月後，阿龍回來了。

「週六有空嗎？要不要去一家法式甜點店，在板橋。」阿龍回來的這個星期還是很忙，幾乎沒傳訊息。

「你時差調回來了嗎？」

「差不多都調回來了，畢竟回來也沒怎麼休息就去上班了。」

「會不會很累，假日要不要多休息呢？」

「跟妳見面就是在休息了，有空嗎？」

「有哦！那我們直接約店裡見。」

跟我見面就是休息這什麼意思啊，算了不想了，很久沒見突然又開始緊張，週六的天氣不穩定，悶熱的天氣還下著雨，手機導航顯示從捷運站走過去要15分鐘，當我有點狼狽的走到店裡，看到阿龍在門口脫雨衣，褲管都淋濕了。

「嗨~好久不見！」我放下雨傘，走進小小的店裡。

「好久不見！不好意思穿夾腳拖，下雨天。想喝什麼？蛋糕好像要去櫃台挑。」阿龍把菜單先給我看。

「我要鮮奶茶，你呢？我去點，順便看蛋糕。」我站起來等他回答。

「那給我冰美式，謝謝。」阿龍看都沒看菜單就點了。

「從美國回來還是喝冰美式嗎？ 呵呵~」我看著他笑了，他也是。

我到櫃台點好飲料，選蛋糕的時候猶豫很久，阿龍突然走到我旁邊說「我的那份也給妳選。」其實這家店的低銷是一杯飲料，不一定要點蛋糕，但聽到這句話我還是選了兩個，看到漂亮的蛋糕送到我面前，剛剛雨天的煩躁感都消失了。

我們閒聊了許多阿龍在美國發生的事情，在飛機上睡不著、調時差很痛苦、吃東西很油膩、白天晚上都在工作，「唯一放鬆的時候就是聽妳的琴聲，每天睡覺前都聽很多次，所以我回來一直想要謝謝妳，我......」

轟！轟隆~~，外面不只下大雨，還有雷聲隆隆，看來今天不是約會的好日子，阿龍好像也這樣覺得，話說到一半就停了，被雷聲打斷的我們，靜靜吃著蛋糕，天色暗的很快，下午茶的時間結束，店家也準備休息了。我們走出店外，阿龍穿上還沒乾的雨衣，我甩了甩還濕漉漉的雨傘，就這樣在雨中分別。

雨天走路的速度變慢，讓我有時間好好想想，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呢？阿龍今天感覺有點不一樣，可能是太久沒見，或是太少見面，又或是真的不一樣了呢？從他回來之後我們傳訊息的頻率下降很多，但他卻主動約我出來見面，為什麼？這對於從來沒交過男朋友，也沒有跟男生單獨見面，連曖昧也沒發生過的我來說，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