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想起了...

photo by chochoko ｜ Ise, Japan

上衣走動時摩擦的窸窣聲，在完全無人路上，顯得格外響亮。
不，是那個我認為的無人路上。很容易進入一種無人之境，無論如何吵雜，都可以過濾成完全無人的狀態，只看到我想看的，只聽到我想聽的，其實，大部分的狀態，是什麼都不想看，也不想聽。

然後漫無目的的前進。

這是最好的麻痺自我的方式。如果不想要有任何實質上的感受，不想要想起任何事情，不想要為誰有情緒波動，就是關閉所有的感官，只專注在眼前的那條路上，只・是・看・著。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穿過一個又一個馬路，讓眼前這些人、這些車、這些景色只是流過，從眼底流過，從腦海流過，從心，流過，如果還有的話。

穿上跑鞋，戴上耳機，拿了鑰匙，出門跑步，一項很健康的運動，但天曉得也只是跑著，雙腳有在動，器官上的心臟有在跳著，只是跑著。

無心。

那些跑步該出現的所謂「促進色胺酸通過血腦障壁，增加大腦中血清素的濃度」，所謂增加腦內啡，產生愉快的情緒，通・通・都・沒・有。只是單純跑著，只是單純，想要讓自己保持身體健康，想要，守承諾，一個其實已經沒人會在乎的承諾。所以持續跑著。

眼神木然看著前方，看著腳邊，只有持續往前，才不會停下來感受無力和悲傷。直到耗盡了體力，意志力也燃燒殆盡，倒頭就睡，一直睡，不肯醒來，寧可整天渾渾噩噩，在夢裡徘徊。

就怕醒來了，發現左胸口是空洞的。

夜裡，轉醒，儘管連日大雨，但此時窗外透著月光，在雲裡遮遮掩掩，是下弦月。隱約有聽說過幾日會有日蝕。日蝕，會有什麼末日預言嗎？如果，可以就這樣飛到天上，飛進宇宙，是不是就可以把左胸的東西找回來了？還是就不再重要了？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左胸的位置，無異狀，外表上。

胸口依然跟著呼吸上下起伏，無異狀，外表上。

於是我想起了，今天是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