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菲律濱金融小額貸款產業，印度裔菲律濱人及農夫市集56江湖

2024/04/08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本頻道不定時更新，為大家帶來全網最有洞見的菲律濱政治經濟深度分析。有時候更新緩慢，那是因為阿本保證不是粗製濫造或犯罪、花邊新聞，如果阿本總寫些雞毛蒜皮，應該能每天更新。為防止迷路，請各位鄉親動動手指點個關注。阿本出品必屬精品。

大家好我是阿本，說起菲律濱印度裔，新僑普遍是陌生的，老僑普遍是非常熟悉的。「菲律濱還有印度裔？我以為馬來西亞或新加坡才有」這是在菲律濱談論印度裔菲律濱人時最容易遇到的問題。菲律濱的印度裔應該是僅次於華裔僑民的第二大族群了。他們當中很多往往以放款聞名於菲律濱。「中國人乾菠菜，印度人放小貸」是江湖上大家很愛說的段子，當然以偏概全，但是側面反映了從業人員不少。

印度裔菲律濱人多不多呢？這裡我們以曾經的總統特赦舉例──大特赦，顧名思義就是一種「難民證」，給予滯留在菲或是在菲無國籍人士以菲律濱長期身份，並因此入籍。但是和不能入籍的「難民簽證」相區別。即使在今天依然存在有每年每個國家有名額限制的特赦——SEC13，俗稱「50名大特赦」或「國會特赦」。特赦本質上就是一種「難民轉正」的簽證。在1980年代時任埃奎諾總統發布7919特赦令的時候，大部分人看到70%左右被特赦的是華人，其實剩下的特赦人群中大部分是印度裔。因為中國1940年代內戰和各種不可形容的飢荒、戰亂的緣故，很多人年紀輕輕便遠渡重洋，其中不乏第一代華人大班的重量級大佬。那麼印度裔又如何在菲律濱落地生根呢？他們又在菲律濱操作怎樣的生意呢？今天，我們聊聊菲律濱小額貸款產業以及印度裔在菲律濱「56」江湖。也聊聊，中國很火的「網路貸款」能不能在新時代佔據菲律濱網路金融的江山，是否可以有能力和56競爭呢？

印度裔菲律濱移民史，不亞於華人的落地生根之旅

所謂56貸是什麼？

菲律濱社會，小額現金貸存在的歷史比我們所了解的時間更久，甚至它的存在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菲國一種廣泛的社會經濟現象，深刻地影響著菲人的經濟生活。因為菲律濱人銀行帳戶保有率僅約40%，所以小額現金貸款成為資金周轉的主流。

老杜曾大力抨擊56貸款，然而民間高利貸屢禁不止。

過去幾十年，在菲律濱農夫市集等商販集中的區域。貿易、批發等集中的區域，包括流行著一種獨特的民間借貸方式－「56」貸（Five-Six Moneylenders）。之所以被稱為「5-6」貸，是因為放貸者會在約定的時間內收取20%的利息。可以這麼理解，借款人每從放貸人手中藉5比索，一月或半個月後就需要還6比索，其中包含了1比索的利息。月利率驚人的20%，但由於不是大額的，所以一般商販還可以承受。顧客主要是那些農夫市集的小商小販，有的賣菸酒雜貨，有的賣蔬果，還有的賣雞鴨魚肉。這些中小業主基本上都是小本經營，很多鮮貨需要當天進貨當天銷售，所以，短期、小額（通常是100美元以內）的進貨週轉資金就不可或缺。

56貸在菲律濱其實是不合法的高利貸。但卻一直是維護菲律濱小企業主、個體商家現金流的重要管道。但是民間行為真的屢禁不止，早在2017年1月，菲前總統杜地就抨擊了這種高利貸行為，並下令逮捕沒有許可證的印度放貸者。去年7月，杜特地也表示，要取締利率高達 20% 的「56」放款行為，因為這種放款讓菲律濱窮人陷入債務陷阱。「如果上帝能給我更多時間，我真想在自己的任期內終結 56 貸款。」他在演講中說。然而真正讓56受到衝擊的並非是政府的一紙禁令，政府從來沒辦法左右市場，反而是「網路金融」在2018進入菲律濱後，讓小額借貸走出了「高利貸」泥潭…

「孟買」，印度裔想擺脫的烙印

如果你懂一點菲律濱語你會發現，這門語言充滿了對印度裔的偏見。例如在Tagalog中，放鴿子就是Indian mo ako，翻譯過來是你印度我？哈哈哈。菲語中不no是Hindi，這個是印度教的字根。因為早在西班牙殖民者到來之前，南印度商人就隨著馬來穆斯林征服者一起抵達了菲律濱做生意。印度人是大航海時代前期非常重要的商貿族群，很善於資本遊戲，自然讓本地人有反感，所以菲律濱語言中許多負面詞彙都和印度、印度教有關係。這也顯示了南亞次大陸和東南亞廣泛的經濟、文化、歷史連結。

菲律濱的印度人和印度菲律賓人大多是信德人和旁遮普人，還有大量泰米爾人。許多人精通菲語和英語以及各省和島嶼的當地語言。許多人是富裕的中產階級，他們的主要職業是服裝銷售和行銷。而當中錫克教徒和穆斯林群體主要從事金融、放債、銷售和行銷。

然後過去三十年來，大量在大型銀行、亞洲開發銀行和BPO部門工作的公務員和受過高等教育的印度人移民到菲律濱，特別是馬尼拉。大多數印度菲律賓人和印度僑民是印度教徒、錫克教徒或穆斯林。大多數印度人聚集在印度教寺廟（馬尼拉帕科聖雄甘地街）、印度錫克教寺廟（馬尼拉帕科聯合國大道）和 Radha Soami Satsang Beas 中心（蒙廷盧帕阿拉邦，馬尼拉大都會）。另外許多印度與菲律濱人通婚很普遍，比印尼、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等鄰國更常見，主要是因為他們的人口主要是穆斯林，而那裡的印度人（印度穆斯林除外）不願意與這些國家的穆斯林通婚。

而孟買則是對南亞人的另一個「蔑視」。其實在tagalog裡面「bombay」就是泛指南亞裔包括不限於印度、斯里蘭卡、巴基斯坦、孟加拉的人群。為什麼呢？因為通常這些國家的人過去在菲主要從事「小額貸款」生意。華人做批發、做貿易，印度人就玩金融。僅僅只是因為他們來自南亞次大陸，又或許是對孟買作為印度最具知名度和代表性金融重鎮的諷刺。但我奉勸你最好別叫你印度朋友孟買，否則如果你因此進了醫院，不要來找阿本賠償醫藥費。

「把你送給孟買」是許多菲律濱父母恐嚇小孩的口頭禪。菲律濱人普遍害怕這些看起來「可怕」的外國人，即使他們當中不乏已經歸化菲籍的印度裔。其實道理很簡單，在以高利率提供貸款的同時，一旦收取付款出現問題，這些南亞面孔的人會訴諸暴力。這種暴力手段不僅使他們成為了不受歡迎的人，也逐漸成為菲律濱老一輩父母親用來規範教育孩子時的經典語句。在全國各地，包括米沙鄢和棉蘭老島的許多年輕人小時候都從父母長輩那裡聽過。阿本認識的老華僑也給阿本開過玩笑，說自己女兒有兩個不嫁，不嫁黑人，不嫁印度人……說來也有點種族歧視，但是卻反映了老一輩華僑經商對南亞裔族群的刻板印象。我都差點想開玩笑說，不然嫁給我得了。

如果說現在菲律濱人對華人刻板印像是善於經商做貿易批發，或是新僑民就是乾菠菜的話。印度裔也同時存在兩種刻板印象，類似美劇《生活大爆炸》裡面說的，印度人，賭場放碼的印度人還是做IT的印度人。在菲律濱也有兩種類型的印度裔，一種是BPO（流程外包呼叫中心）主管，一種是農夫市集放貸仔了。印度人不喜歡被叫孟買，就像華人討厭別人歧視性稱呼一樣。

印度裔菲律濱穆斯林的婚禮（拍攝於manila）

中國模式小額貸款，也在菲律濱創出一番天地

中國網路金融在過去數十年大行其道，衍生不少社會問題但是也讓很多人有了資金周轉的便利性，可謂是雙刃劍。近5年「金融出海」也變得熱門，但是許多國家因為匯率不穩定，讓小額貸款業出海企業虧的血本無歸，例如本幣暴跌的土耳其、埃及、奈及利亞等。菲律濱因為大量僑匯收入，外匯存底充裕，本幣對美元一直維持穩定匯率，很少暴漲暴跌。身為亞洲「洗錢之都」的馬尼拉，一直以現金交易、加密貨幣和各種野路子聞名。菲國也一直想擺脫洗錢國家的名單，所以有監管的網路金融借貸平台，就有很大市場了。而且菲律濱的網貸只要你想上谷歌或蘋果商店，就必須要有SEC備案，並且有合規備案許可的企業，在利率上沒有設置太多限制，利率制定比較靈活。

早在2018年底就有很多中國現金貸搭乘第一波順風車到菲進行金融創業。他們合規註冊企業，拿牌照，然後APP放款，利率遠低於56，而且暴力催收的情況相比較少，逐漸成為了菲律濱民間借貸市場的新寵。特別是對於沒有銀行帳戶的菲律濱人來說，Gcash普及後，這種民間小額借貸變得比較方便。

看到這裡，很多想金融出海的人可能蠢蠢欲動了。這塊市場是很好啊，而且是可以合規註冊相關企業的，怎麼還沒捲起來啊？玄機就在一個叫做SEC備案許可的東西了。 2020年疫情期間，菲律濱證監會SEC停止了新設立的貸款金融公司的備案許可。意味著只有老的已經備案的公司可以正常合法運營，這也導致該牌照水漲船高。這個牌照有啥用？沒有牌照可以做嗎？答案是沒有你也可以做，但是沒有備案你都沒辦法打廣告，第一你沒有所謂把你網貸APP放在Google 或蘋果商店的資質，第二未經過備案的公司在催收問題上至少無法合規催收。這種無牌照金融公司第一很難合規，第二因為無法上網商店，所以業務不可能做的很大。

那很多人專注「金融出海」的朋友不禁有疑問，現在要如何取得合法小額貸款牌照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從已經從業的人手中買，買過來合規經營，大家各取所需是唯一的路子。 SEC小額貸備案許可製度難以恢復，主要原因是這玩意兒監管起來比較複雜，現有牌照數目固定，許多都在PEZA（菲律濱經濟特區）經營，享受低稅率和各種優惠，政府監管起來也比較輕鬆。不容易出現56時代那種惡性暴力事件。為什麼阿本對這一塊有點了解，是因為前段時間有好幾位朋友一直在問怎麼在菲律濱做小額貸，為什麼這個行業不太內卷之類的，所以阿本查了很多資料，問了不少業界大佬，才得到了這些資訊。

有牌照就一勞永逸？迄今為止，委員會已因各種違反適用規則和法規的行為取消了36家/貸款公司的牌照。另外，根據LCRA，SEC自2020年起總共吊銷了總共2,081家貸款公司的註冊證書，因為它們未能獲得必要的授權證書。共有 73 個線上網路借貸應用程式因缺乏網路借貸或融資公司營運權限而被勒令停止營運。如果你要成交、購買相關執照，在交易前一定要提前查看獲得許可的貸款和融資公司名單及其註冊狀態，可以訪問SEC網站上的貸款和融資公司專區https : //www.sec.gov. ph/lending-companies-and-financing-companies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