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號分隔線之內,乃發表於2023年6月3日。十個月之後的現在,是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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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許信良喊出「大膽西進」,遭到強烈批判。
聯電應當「大膽西進」。其實,現在西進已經不算是大膽了。相較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經濟、貿易、商業的法律,已完備許多,許多事已可以事先評估,甚至可預測。何況,聯電早就有在中國大陸投資設廠的經驗。
聯電主力銷售本就是在亞洲,而台積電本來就是以北美(其實僅是美國)為主。後者的技術來源很自然是美國,因創辦人張忠謀所熟悉的,就是美國。反之,雖然聯電最初也是從美國學習,但現在的銷售卻是以亞洲為主。這是當然,因為台積電牢牢地握著北美市場;沒了華為,照樣過得好。不論從哪個角度言,聯電都沒有選擇:必須選擇亞洲,或說中國大陸。
應當加大力道投資中國大陸,乘此時「中美貿易戰下的地緣政治」的外在因素,讓自己起飛。目前,晶片的焦點都在台積電,美國政府並未特別關注—至少表面上,聯電的情況。畢竟,早已宣布放棄先進製程,即便到中國大陸,也無助於大陸發展先進製程。基於此,聯電有了一個空隙。
再者,貿易戰之前,西方世界早已聯合中國大陸週邊國家,明地暗地封殺中國大陸。但,「天宮」仍然誕生了。幾乎可說是其一己之力,做到了極為困難的事。難道,半導體設備如光刻機(EUV),會難於「天宮」麼?可以因為臺灣自己做不出光刻機,就認定別人不能麼?基於此,聯電有了一個危機(台積電亦然)。
中國大陸在發展現代工業,在在都需要晶片、大量的晶片,並且大多數只需要成熟製程(>10nm)。市場就擺在那兒,有大量的需求,難道還怕沒有供應麼?基於此,聯電有了一個機會。
應當正視中國大陸的政治、經濟、軍事力量,不當以意識形態限制自己的發展。「發展才是硬道理」。除了臺灣自己,最佳的設廠之處,就是中國大陸。拿著地球儀,慢慢地轉一圈、好好地端一詳,歐洲(含俄羅斯)、北美洲、中南美洲、非洲、南亞、東南亞、西亞、北亞(俄羅斯),東亞(日本、韓國)。哪裡適合設廠?哪裡有大市場?
以「成熟製程」養「先進製程」,是聯電可以走、也必須走的路,這是聯電回到「晶圓雙雄」的最好機遇;否則當大陸發展起來,後悔莫及。相較於中國大陸的指標晶圓代工廠,聯電好得多,實無理由不去那裡做領頭羊。就算台積電不受限而可以去大陸,其成熟製程對於聯電也沒有明顯優勢,而商業模式也不合中國大陸的市場。
更進一步,應支持中國大陸發展半導體、形成融合的聚落與供應鍊。相得益彰,從這一點出發,思考如何與中國大陸在半導體發展上,相得益彰。這樣就能入境隨俗,而大陸亦當願意量身打造。
「由中國共產黨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核心鄧小平提出和創立,是在1978年12月18日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開始實施的一系列以經濟為主的改革措施,可總結為『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維基百科。
「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英語:The Silk Road Economic Belt and the 21st-century Maritime Silk Road),簡稱一帶一路(英語: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標準英文縮寫:B&R),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於2013年倡議並主導的跨國經濟帶,投資近70個國家和國際組織。其範圍涵蓋中國歷史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行經的中國大陸、中亞、北亞和西亞、印度洋沿岸、地中海沿岸、南美洲、大西洋地區國家的重大開發計畫。
『一帶一路』被視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大國外交」戰略的核心組成部分,尋求中國根據其不斷上升的實力和地位,在全球事務中發揮更大的領導作用。中國政府稱該倡議是「旨在加強區域互聯互通,擁抱更美好的未來」。該項目的目標完成日期為2049年,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第一百週年。」,維基百科。
自改革開放,已經45年;一帶一路,已第十年。以2023年對比1978年,成果是驚人的。被美歐掐住脖子的範圍,日趨縮小。當然,愈縮小、愈難剋。不過,關關難過、關關過,也是寫照。發展至今,5月21日,中國大陸政府宣佈制裁美國美光—居然已經有了制裁美國半導體企業的底氣了。
三大洲是相連的。
當聯電真的全心投入中國大陸,就必須揚棄資本主義的思想方式。固然人人都想發財,但切勿追求個人、企業的太過富有。在適當的範圍內,「富有」應當得到肯定而非歧視。
《道德經》有曰:「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找出「有餘」的界線,這以上的都全部用於促進社會。這並非為了討好社會,這是相得益彰。Peter Drucker說過:「Free enterprise cannot be justified as being good for business. It can be justified only as being good for society.」《Management: Tasks, Responsibilities, Practices》。企業的存在應該有益於社會,即便只是一角。這與追求財富一點都不衝突。
跟隨一帶一路,將聯電的晶片/芯片技術,擴散至亞、歐、非。沿途的條件已備,當善加利用。
C919於5月28日商業啟航,乃重大象徵,象徵著「大國起飛」。隨著那「大國起飛」,臺灣的機遇之門,在猶豫之中,即將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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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積電還有創新的能力嗎?知名學者、商業顧問Clayton Magleby Christensen(生於1952年4月6、卒於2020年1月23日)於1997年出版了《創新的兩難》一書,提出兩種創新:延續性科技與突破性科技。並且發展「價值網絡」學說以解釋了種創新科技不同,以及為何領導企業都不採用突破性科技,以至於喪失市場。
延續性科技可以如此說,它是主流導向、顧客導向、需求導向、訂單導向的思維下,產生的一種保守的創新。也就是說,它其實只是「精益求精」而已、產品性能提高而已,市場(區隔)不變、顧客不變、需求不變、訂單不變,則公司在「資源分配」上就難以、甚至不能投注在非既有市場、顧客、需求、訂單的產品上,即使明知可能是未來的趨勢。
突破性科技則完全在『既有』「價值網絡」之外——市場區隔不同、顧客不同、需求不同、訂單不同。甚至,從供應端看,也完全不同。何以見得?看看台積電在美國建廠的情況即可以了解。在美國建廠與在台灣建廠,是兩碼事。經過三四十年,台積電在台灣早就建立一套穩固的「價值網絡」,所以在台灣建廠是輕而易舉的、時程是完全可以掌握的。在美國,就完全沒有這種供應端的「價值網絡」,至少目前為止,仍然沒有。
台積電的先進製程,是哪些顧客採用?都是原班人馬。這一些企業以外的,都不需要其先進製程,所以無論其堆疊技術多麼高明,也只能用在那些「原班人馬」。這就是為什麼台積電在中國大陸並不會對聯電造成絕對優勢、其商業模式也不適合中國大陸的企業。遑論,在中美競爭下,遭美、歐、日等國箝制喪失了自主性。
台積電的優勢僅僅存在矽晶片市場的高階客製化市場。當然,其製造能力的優秀,無論是高中低階皆然。但有沒有優勢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在高階(以目前而言,當定位在五奈米以下),台積電竟沒有優勢,那麼它還有什麼優勢?其實沒有。它的堆疊其實就是高低混搭的價格平衡。如果沒了高階製程(五奈米以下),它也只是比普通好一些而已。
另一方面,在第三類(代)半導體——碳化矽、氮化鎵,台積電有優勢嗎?從市場與客戶來看,在台積電的大客戶之中,有誰採用且是大量採用第三(代)半導體?沒有。今週刊報導,「GaN Systems為現今台積電在氮化鎵代工上的最大客戶」——英飛凌已併購該公司,竟不是蘋果、高通、博通、輝達、超微等等這些傳統大客戶。從這個例子可以明顯地看到「價值網絡」的驗證。
「價值網絡」的建立,先決條件是要一個獨立的組織。如果要建立氮化鎵的「價值網絡」,就必須一個新的組織——最好是一個新公司而不是在既有企業內成立一個獨立的單位,否則,根據「資源分配理論」,此一獨立的單位所需要的一切,都會被既有客戶的需求排擠掉,而無法獲得必須的資源,從而使該單位不可能有績效。
人盡皆知,中國大陸早已在第三(代)半導體布局,就是為了避開美國的箝制,以及彎道超車。聯電真的應該「大膽西進」——聯電自己從事成熟製程的矽晶片製造,而另外成立一家公司從事第三(代)半導體的製造。明(2025)年很可能就是氮化鎵的關鍵年。
從造市(行銷)面來看,台積電的八成以上的訂單都來自美國,長期都是如此。以聯電與台積電相較,前者才有機會與機遇在中國大陸大放異彩,重拾往日晶圓雙雄的光榮。既然在台積電的市場,根本贏不了它,唯一的勝算就是開闢第二戰場——中國大陸。這樣可以進一步地將台積電鎖死於美國市場,從而使它更進一步地喪失延續性創新的能力。
當台積電因美國的掣肘、聯電的作為而在中國大陸討不到便宜,它只能、必須更加抱緊美國市場。但是,美國企業活得好,並不僅僅是因為其創新能力,更是因為傳統的美國政治就是重商主義,而美國企業也經常運用美國的力量在全球『予取予求』。因此,美企的創新能力並沒有那麼神——被保護得太好了。反之,中國大陸政府為了取信於全球,反倒沒那照顧自己的企業,則企業就得靠自己。詭異的是,一向信奉自由市場的美國,不斷運用國家的力量干預他國、保護自己的企業;社會主義的中國大陸,卻比資本主義的美國還講究市場機制。
在這樣的情況中,台積電會愈來愈好麼?現在看起來當然還很好,但是「物極必反」是常理,美國政府愈恐懼中國大陸,就會愈劍走偏鋒而從反面幫助中國大陸發展。從川普擔任美國總統發動貿易戰的那四年的歷史,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一切。同時,無論下一任總統是拜登或川普,壓制中國大陸的政策是不會改變的。聯電的機會,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