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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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住院,早早報到的我住到了三人病房中最悲慘的“中間位置”,一直很怕被打擾的我,開始擔憂我接下來的兩天該怎麼度過!結果很意外的,雖然晚上確實不太好睡,但倒是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首先是第一天,一位大叔獨自背著輕便的背包住進了窗邊的床位,當我還在慶幸大叔一個人,也沒有發出太大動靜的聲響時,大叔突然刷起網路上各式不同的廢片,聲音大到可能連病房門口都足以聽到清楚對話的音量,有男女主角間各種不合理的愛恨糾葛,或誰背叛了誰的口水劇情。當我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開口請大叔降低音量時,我們親切的病房護理師終於進來了,這位大叔也是厲害,在護理師還沒走到他床位前,就先自動將音量轉小,擾人的電視劇情終於結束了!但護理師與大叔上演了有趣的對話:

護理師詢問大叔的基本資料,大叔回答她上次先繳的費用,因為今天住院所以沒有去做門診治療,他可不可以申請退費?感到疑惑的護理師請大叔先等等,她需要先確認大叔的一些基本資料,大叔也同意了,但當護理師還沒開口,大叔馬上抱怨上次他碰到一樣的問題,所以希望門診治療可以轉成住院治療,護理師很有耐心地說:某某先生,我會幫您確認的,但我需要先確認您得基本資料喔!大叔再度同意先確認基本資料,但當護理師正要詢問第一個問題時,大叔又開啟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式,在同樣的問題上,一直補充他認為有用的訊息,護理師只好耐心的等待大叔說完話!大叔與護理師來來回回大戰了好幾回合!終於把基本資料問完,護理師離開時,大叔嘴裡仍在碎念:“為什麼...不能退費呢??”,據我聽到的,護理師應該還沒機會幫他了解實際狀況才對!!!~ 大叔真的很著急!

接著另一位偏年輕的男性也住進另一側的空床,也沒有陪病的家人。可能接近中午的時間,護理師還沒進來,走出去吃飯的我,看到這位病友正享用他的午餐泡麵,畫面有點淒涼,但同時我又覬覦他手裡的那碗泡麵!不得不說,台灣的泡麵真的是美食啊。當我吃完中餐回病房時,那位年輕的病友已經倒頭大睡。另一邊的大叔仍然繼續播放著各種可怕的廢片劇情。後來沒多久,同一位護理進來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年輕病友,開始詢問他的疼痛指數,這位年輕人緩慢又低沉的聲音回答道:我之前回答過了!護理師又問:那你一天會發作幾次?年輕人回答:每次都很痛!護理師再度問:那你得主治醫生開的藥還有嗎?年輕人回答:我在榮總開的藥。本人,我的耳朵再度全力打開,真的很想搞清他們的對話內容,但聽到後來我都想翻桌了,這位睡的迷迷糊糊的病友,全程答非所問中。同樣的護理師,同樣的無力感,最後放棄的說:我看你反應必較慢,還是很想睡吧!不然你先睡,我晚點再過來。這位年輕人的神智在狀況外緩慢地遊走中!

因為著急大叔播放了微調小聲的電視劇到半夜,被迫熬夜聽劇的我,一早不情願的被宏亮的嗓音吵醒,原來是工作人員正足一通知每間病房要準備清洗地面打蠟,開始了各種搬運的大工程,整個病房地面上只剩下病床與病床上的病人!連我的鞋都被搬移到外面走廊,無助的我看著我的鞋慢慢的遠離我。沒多久,研究護理師慌張的跑來找我,按時抽血的時間到了,但我卻被關在無法進出的病房裡,無奈之下,只好請工作人員快速清潔,好讓道給我出去得以順利抽血。住院這麼多次,還真是第一次碰如此大的工程,等待地面打蠟,哪都去不了,默默地坐在窗邊,看著雜亂的走廊,看著外面盛開的雞蛋花,伴隨著下過雨的味道,戴著耳機聽著音樂,翻開書本,等待抽血。這個早晨被強制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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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大叔與緩慢的年輕人,都是接受免疫治療的癌友,也同時住一晚就出院,換句話說,要住三天兩夜的我,接下來又要迎接新室友了!我不求什麼,只求可以給我個安靜的夜晚。

新進來的室友似乎在溝通上順利多了,但相對的,特別清楚兩位室友的辛苦程度比我高很多,兩位都有家屬陪伴,都是超過60歲的病人,一位因為標靶藥一直沒有胃口,又加上腹瀉,體重在一個禮拜之內掉了快6公斤,嚴重的飲養不良,需要打飲養針。一位因為一直接受化療,造成嚴重貧血的問題,甚至需要輸血才可以維持標準。住在兩位中間的我,看起來格外健康,不需他人照料,溝通沒問題,沒有特別的病痛,食慾好到吃完一個便當,一天抽7~8次血,隨抽隨取!或許,我的樂觀正是我的解藥!


經過抽血站,看到一對應該7~80歲的老夫妻,駝著背,蹣跚的腳步往抽血窗口前進,老太太坐下來,緊張的閉著眼睛,轉頭埋進老先生的懷抱裡,另一隻手抓著老先生的手臂,老先生疼愛的動作保護著老太太。這一幕深深的吸引著我的眼光。抽完血,老太太急著離開,護理師擔心的告知老太太要慢慢起身、抽血的地方要壓10分喔,老太太依然不管不顧的,執意馬上起身企圖逃走,老先生緩慢的追著老太太,著急的抓著老伴抽血的手,嘴裡不停地唸著,要壓著!要壓著啊!要壓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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