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裏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
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松邊醉倒,
問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動要來扶,
以手推松曰:去。
高中時我參加學校的童軍團,因為是新增的小隊,所以有機會為自己的小隊命名,我就取名為「稼軒」,是辛棄疾的字,因為我喜歡他寫的這首詞。
我們人生總會有挫折困頓時,潛意識裏總盼望會有力量來支持我們,「松」就是這種外在力量的代表,但是英雄如辛棄疾,即便醉中仍能大喝:「去」,不屈服地靠自己的力量挺然而立!
為什麼這一段詞我年輕時會這麼喜歡?它是否影響了我往後的人生?
我不太確定,但是從學生時代至今,我一直很清楚好逸惡勞是人的本性,追求舒適的物質享受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們也可以在誘惑來時大喝一聲:「去!」
靠自己的力量挺直而立!一個人願意的力量有多大?
我想,這看是否一個人真心傾聽來自心裏的呼喚吧!
如果你能回應心中的召喚,並且確定這召喚對別人有好處,是一種為了純粹的理想而獻身,那麼就不要管你夠不夠聰明能幹,有沒有知名度,有沒有足夠的錢,勇敢地跨出第一步,追尋你內心的召喚,放手去做,其他需要的東西,老天必然會給你。
我相信這一點。
因為我這些年在許多公益團體看到太多太多的實例了!
生命的精彩,就在真誠面對每一個因緣,活在當下每一個時刻,盡力去做任何值得做的事情。
其實,在以團隊合作為文化的荒野保護協會中,我們通常不會太去突顯一個人的功勞,更是避免造成偶像或英雄崇拜,因為我們知道任何事情的完成,都得歸功於無數看得見與看不見的人的幫忙,以及許多的因緣俱足才得以成功,因此荒野伙伴們往往心中只有感恩,沒有自我膨脹。
但是,若是仔細探究一件事情之所以做成,大部分還是找得出那個團隊中,總有一個人或二個人,無怨無悔,奮戰不懈地堅持下去,將生命的能量盡情展現。
過去幾十年,我花了很多時間參與各種公益團體,也大都擔任幹部角色,是個組織人,但是自從我五十歲生日之後,期待自己從組織人變成一個不掛任何組織頭銜的「自由人」,因此有一首不知誰寫的小詩是我目前的座右銘:
我只是一個人,
但總是有了一個,
我不能樣樣都做,
但總有些事我可以做,
又因為我不能每件事都做,
所以,
我不會拒絕我辦得到的事。
將自己的時間用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以及透過親自動手而幫得上忙的事,也就是不再因為掛個頭銜而出席會議致詞….等等活動。換句話說,人生下半場我要親手做每一件事,而不是透過組織或團體來完成。
不過雖然一方面是以「與人為善」的心情做些自己可以幫得上忙的事,但是另一方面又會以辛棄疾的另一首詞來提醒自己:
「萬事雲煙忽過,百年浦柳先衰。
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遊宜睡。
早趁催料了納,更量出入收支。
乃翁依舊管些兒,管竹管山管水。」
其實我從這首詞中摘錄下二句,也是這些年我在歲末賀年卡中最常用的題詞:
「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遊宜醉宜睡;
阿翁依舊管些事,管竹管山管水。」
辛棄疾內心的轉折,來自於生命不同階段的變化,但是我卻希望自己心中同時有這兩種力量在平衡著,一種是儒家積極入世的態度,另一端則是道家歸返自然的哲學思想。
可以認真也可以豁達,既執著又飄逸;在努力貢獻社會時也能夠不陷於名利的泥沼;在放手獨處時,也不會覺得失落喪氣;這是我所嚮往的生命境界。
辛棄疾內心的轉折,來自於生命不同階段的變化,但是我卻希望自己心中同時有這兩種力量在平衡著,一種是儒家積極入世的態度,另一端則是道家歸返自然的哲學思想。 可以認真也可以豁達,既執著又飄逸;在努力貢獻社會時也能夠不陷於名利的泥沼;在放手獨處時,也不會覺得失落喪氣;這是我所嚮往的生命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