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靈》Ch.6 死亡傍身的羊群渴求迷途知返。②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愚蠢之人因為短視選擇成為罪犯。但亡命之徒這麼做卻是因為無其他路可走。

  在村長的帶領下,格雷與騎士們來到村子北邊的空地。正值壯年的村長有著粗矌的面貌,與南方人特有的色澤濃重的眼睛與髮色。

  壯碩的身軀包在簡樸的素色棉衣和穿舊的皮背心裡,外罩著粗糙的羊毛斗篷。如果不是濃眉下精明幹練的細小眼睛,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農民。

  他舉起火把,指著空地前方、木樁比較分散的地方,邊走邊說道:「妮雅常會來這裡看風景,說陽光照在河面上很漂亮。恐怕是為了看得更清楚爬上柵欄,結果不小心摔了過去。」

  說是這麼說,村長遲疑的語氣顯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這番說詞。數片橫向的木板將粗壯的木樁固定在一起。不是非常厚,但要撐住一個小女孩的重量綽綽有餘。

  他走到柵欄邊,伸手拍掉上面的塵土,仰頭看向至少有一人半高的柵欄頂端。

  「先不說妮雅怎麼爬得上去。這個村子很小,外面又是空曠的麥田,她只要大叫一定會有人聽到。就算她受了傷沒辦法求救,這裡是村民準備冬季存糧的地方,太陽下山前都會有人在,不可能沒人發現她。」

  村長搔了搔捲曲的黑髮,滿懷愧疚地鞠躬:「真是抱歉,莫頓大人。我似乎幫不上忙。」

  「別在意,至少我們不是漫無目的。妮雅也已經安全了。接下來就交給騎士團吧!」

  莫頓大人和藹地輕拍村長的肩膀,壯碩的男人難掩感激,連連低聲道謝。

  這是幅足以裱框掛在堡壘內、用以展示保護者與受保護者間緊密羈絆的美好畫面。但在格雷眼中只覺得這老狐狸看起來更陰險了。

  護符和冒險者名牌足以讓陌生的旅人通過守備嚴格的城門,卻不足以讓這生性多疑的老騎士放下戒心。

  美其名借用他的觀察力,實則是想看他在可能的事發現場會不會露出馬腳。還刻意把懷亞特支開,讓他孤立無援。

  不過如果換格雷在同樣的位置,大概也不會表現得多友善。比起只會盲目衝向人類的魔獸,有智慧又帶有惡意的同類更可怕。

  而且如果要把魔獸狂潮的出現歸咎於他,倒也不是空穴來風。他在這一帶用了不知多少次的魔法,真有魔獸聞「香」聚集也是意料中的事。

  但好不容易能出來旅行,卻萬事都要束手束腳、思量再三,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德雷克繞著空蕩蕩的風乾架,在周圍四處走動,注意力卻依然朝著這裡。真是謹慎的傢伙。

  「這麼說來,沒有任何人目擊到她消失的瞬間嗎?我似乎嗅到了催眠魔法的味道。你有什麼看法?我們親愛的『治療師』?」

  果不其然,狡猾的老頭馬上把話鋒丟給了他。

  村長茫然又困惑地在兩人間看來看去,似乎不理解為何關於催眠魔法的事要詢問治療師的意見。他疑問道:「這裡只是個不到百人的小村子,誰會冒著被處刑的風險,花大錢僱用魔法師來綁架一個小孩?」

  莫頓大人的表情實在像極了在樹叢後埋伏的鬼祟狐狸。格雷差點讓腦中一閃而過的詞語脫口而出,幸好即時煞住。

  「這只是個可能,費南先生。」

  莫頓大人慢條斯理地說著,目光瞟向風乾架。火把的光有些晃眼,把架上的污漬照得像游動的黏性生物,顯得怪異又邪惡。

  「愚蠢之人因為短視選擇成為罪犯。但亡命之徒這麼做卻是因為無其他路可走。我們不能漏掉任何蛛絲馬跡。」

  嚴肅的語調一閃即逝,莫頓大人轉過頭,俏皮地對格雷眨眼。「這可是我能活到這個歲數的訣竅喔!」

  他怎麼覺得這老頭很想把他送上絞架?格雷把目光移開,思索怎麼說才不會留下話柄。

  「如果您是想找到使用過魔法的痕跡,我只能說恐怕您要失望了。催眠類魔法消耗龐大,控制技術不好的確會殘留不少魔力。但聽起來事發已經超過一天,大概早都散掉了。」

  正說著,格雷瞥見村長默默把臉轉向看不到他右臉的方向,表情有些僵硬。

  意料中的反應呢!他摸了摸耳朵上緣,那裡現在空無一物。

  抱著既然都被看到了的想法,加上這趟旅途的危險性似乎上升了,在巨蛛戰後他就沒再戴著隱匿容貌的魔導具。

  的確有幾名年輕的騎士不敢看他,行進間也離得遠遠的。但大部分人——尤其是那些年長到可以當他爺爺的騎士——待他一如往常,就好像有疤痕跟人有五官一樣稀鬆平常。

  就跟懷亞特說的一樣,沒什麼好擔心的。格雷得承認這讓他自在不少。

  德雷克一直騎在他左邊,但這笑臉迎人的騎士毫無破綻。不如說根本熱情過頭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不懂什麼是人與人間的分際。應該找機會來嚇嚇他,就這麼決定了。

  「坦白說進了村子後我就試著找過了,什麼都沒感覺到。懷亞特比我還擅長魔力感知,請您讓他來吧!」

  「我也一樣,莫頓大人。」德雷克附和道,往前站了一步,與格雷並肩而立。「或許商人有同夥在外面接應。我們不如明早去村外找找車輪或蹄鐵的痕跡吧?現在這麼暗,就算有線索也看不到。我們可沒有夜梟的眼睛。」

  他轉頭對格雷笑了笑,散發著莫名的「同伴」氛圍。

  老狐狸跟黃鼠狼。

  最好應付的黑背狼被抓去看管固執的牧羊犬。格雷希望自己能像烈隼從這片暗潮中展翅脫身,但看情況現在的他比較像隻皮毛下藏腋著肥美膏脂、而被群起追殺的白稜兔。

  「不只是魔力,任何異常都好。能想出那種對付魔獸的方法,可見你的觀察力十分敏銳,思維也能突破定見,不被常識所囿。費南先生很熟悉村子的樣貌,或許反而會有所闕漏。」

  村長聞言沮喪地垂下頭,但沒有反駁。格雷感到耳朵在手指下熱了起來。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順從欲望,卻能得到這種評價——即使這老頭別有所圖。

  他們至少還要跟騎士們相處十天,一起面對未知和敵人,繼續防備下去對彼此都不好。這該死的老狐狸。

  他別過頭,努力保持語氣冷淡:「有一點我剛才就想問了。村長先生,這裡的柵欄有換過嗎?」

  隱約聽見老狐狸的竊笑,格雷揉了揉耳朵把幻聽抹去。村長舉起火把,從他後方五步遠比到另一頭差不多的位置。

  「這裡到那裡是大約半年前新建的。三月初恩都河暴漲,把柵欄和地基都淹壞了。幸好村民都沒事,感謝女神庇佑。」

  「那就奇怪了。」格雷忍著別咋舌,在柵欄邊蹲下,捏起攀附在木頭上的深綠色藤蔓。「這是刺葵,它的生長速度很快。有半年應該可以長到另一頭,但卻只長到這。」

  木樁大約有他兩個拳頭寬,藤蔓頂稍剛好跟他的視線齊平,左右蔓延只到第二根木樁。德雷克好奇地湊近。「很奇怪嗎?這就表示是這半年間長出來的吧!」

  他說著說著就要伸手去碰葉子,格雷按捺住想聽到德雷克哭天搶地的欲望,即時在他碰到前抓住德雷克的手腕。

  「有毒的。」

  聞言德雷克迅速收手,瞄著格雷只裹著薄薄一層亞麻繃帶的手指,語氣狐疑地問道:「碰到會怎麼樣?」

  「會從被絨毛刺到的地方開始抖,半天後蔓延到全身,還會像爬滿匕足蟻一樣又痛又癢。」

  「噢。」騎士一臉驚駭,不可置信地瞪向還沒他兩指寬、看似人畜無害的星狀葉片,乾笑道:「感謝你的提醒。你對植物真了解啊!」

  「這沒什麼,常在野外跑的冒險者都知道。」

  格雷扶著柵欄從縫隙看出去。無奈月亮被雲層遮住,柵欄外又長了一圈矮樹叢,只有火把的光看不清中間的地面是不是綠的。

  「刺葵是東方的植物,生長的溫度可以很低,但發芽時一定要有足夠的濕度和溫度。這株怎麼看都不到三個月,在南境的氣候下應該是無法發芽的,除非有外力介入。」

  「有人在這裡釋放過魔力或是瘴氣,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莫頓大人神情嚴肅,蒼老的聲音有一絲欣喜,但馬上恢復冷靜。

  「是這麼單純的嗎?也不太對。不過如果考慮在場的人都沒感覺到殘留魔力這一點——」

  只有一種可能了。但是在哪呢?

  「你在做什麼?」德雷克雙手叉腰,困惑地看著格雷整個人趴到地上,把手穿過柵欄挖起地基旁的土壤。

  「卷軸。」

  他沒空跟黃鼠狼解釋。格雷轉身爬起,朝聽見他的低語、眉頭深深皺起的莫頓大人說道。

  「可以請您把懷亞特找來嗎?大概只有他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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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巨蛛澈底死亡後,騎士們把繩索捆上那大得嚇人的軀體,用駝馬拉離了密林邊緣。   沿路滴落的體液臭得令人皺眉,在青綠的草地上留下一道漆黑扭曲的軌跡。一直嘻皮笑臉的德雷克也不笑了,整張臉僵硬的像是石雕的祭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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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蛛嘶鳴一聲,一甩頭噴出了毒液,毫不意外被防壁擋住。深綠色的黏稠液體沿著壁面滑下,幾乎將格雷團團包圍。然後牠伸出觸手,開始對防壁施壓。
  隨著騎士低沉的嗓音誦唸,幽微的藍白光點逐漸浮現。輕盈如露滴、閃耀如夏日水畔攜燈偕行的螟蛾,劃著靈活軌跡沿著環形築起城牆,將虔誠的子民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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