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國寡民

　　１１／２８　冬　大風

　　現在正坐在馬車上，馬車在森林中穿梭，上下搖晃著，正如我的心情一樣，搖擺不定。不知道過了多久，馬伕停下，示意我接下來的路只能步行前進。他告訴我沒有人想去那裡，說我是傻子。我看著外面的景色，只有蔭蔭的綠樹和高可攀天的雜草，這些草可能有名字，但我不知道。眼前是幽僻的道路，或許是野獸無意間開的路，蜿蜒崎嶇，顯然很少人使用這條路。馬伕說的沒錯，這裡很少人來，這裡已經被遺忘了。我會知道這裡也是在圖書館找了很多古資料才知道的，原本以為這一切只是理想，只會在老子或國文課本裡出現，沒想到竟然是真實的，並且馬上就可以親眼見證。按耐雀躍的心情，我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們。

　　在森林中，我遇到一位年輕男子，目測二十來歲，背上背了個大背包，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行李。在野外，像我們這種獨來獨往的旅行者都會有一個默契，那就是互享分享路況，彼此問候。看似是充滿情誼的社交行為，但在我看來這只是僅僅為了取得路況，讓自己接下去的旅程更順暢的一種手段，表面的熱情問候都是虛情假意。若他沒有價值，我不會將腳步停下與他談話。但有趣的是這位年輕人和我想得不太一樣，所以我把我和他的對話紀錄下來。

　　那時候，由於我不清楚眼前的路，因此我主動靠近問候。

　　「嗨，前面的路況還好嗎？」

　　年輕人似乎被我的話驚嚇到，他慢了半拍才將眼神移置我身上，注意到我。

　　「路況？還不錯，很好。」他含糊的回應。

　　「那就好，謝謝。」

　　「你要往前走？」他好奇的問。

　　「是的，怎麼了嗎？」

　　聽到我回答，他轉過身子和我對話。

　　「為什麼要往山裡走？你們住在平原，有豐富的草原、天空，那些難道還不夠嗎？放棄安逸的居所，深入到未知的領域。這我真是不了解。」

　　我想他應該是山裡的人，跟我是不同環境的人。

　　「對於居住在平原的人來說，一切最顯眼的莫過於聳立在遠方的山了。沒錯，我就是指這座山。看得到，卻到不了，這是最令居住在平原的我們難受的一件事了。正因為我們看得到，所以我們才會想要得到。我想大概是這樣。」

　　他聽完我的話，點了點頭。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看到掛在樹上的果實也會有股衝勁想要摘下。但唯獨不同的大概是居住在平原的你們沒有森林遮蔽視野，古老的森林遮蔽了我們的視野。」

　　１１／２９ 冬　無風

　　昨天和馬伕分開後，我依著地圖走，以為很快就可以抵達。沒想到卻走到天黑了，今晚只好在紮營過夜了。晚上很冷，但沒有風，很安靜。只聽到幾聲狗吠聲，這就是小國寡民啊。早上被遠處的公雞叫醒，平時都是被手機鈴聲叫醒，這種感覺真新奇。感覺人都清新起來。現在天才剛亮，再走一下應該就會到了。

　　現在是晚上，我正在老聃的家裡。他借我住倉庫，因為他們家沒有客人，沒有客房。幸好倉庫很乾淨，應該是有在打掃吧？早上之後我又走了大概兩個小時，一路上穿越了無數的草叢和森林，最後終於發現村莊，圍牆是用細木頭豎立圍成的，應該只能抵擋野獸吧？那時我繞了很久，把村莊都繞一圈，卻一直沒有找到大門之類的門（問了老聃才知道他們沒有門了），最後我了木門很久，敲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才有人放我進去。那個人告訴我，他以為是一頭熊。他說村子只有一百多人十五家，大家各種各的，各養個的豬，大家彼此都認識，我問附近還有其他村子嗎？他說有，但村與村之間不會交流，而且村子裡的大家都很怕生。老聃說他比較老，見過世面，所以是他來迎接我。但令人可惜的是，他說我後天就要離開，因為他們不太歡迎外地人。也是，或許他們沒有多的食物可以分給我吧？下午和老聃聊了很久，老聃說我害他沒時間去種菜了，下午和老聃一起吃了晚餐（因為這裡沒有燈，只有油燈，所以太陽下山之後就去睡覺了）這是我有史以來吃得最清爽的一次，燙青菜沒有任何調味，並未精製的稻米，還有兩顆雞蛋。老聃說明天帶我參觀村子。平時都是十二點睡覺，今天這麼早睡真不習慣。於是，我偷偷起來，溜出去看看。外頭很黑，全村的人應該都睡了，很安靜。只有幾聲狗吠聲，安靜得可怕。沒多久我就回倉庫休息了。

　　１１／３０　無風

　　一大早又被公雞叫醒了，就像童話故事那樣。老聃早已準備好早餐，他說他特地準備了比庭時還要豐盛，但在我眼裡，也只有不明的塊莖和稀飯。他說他平時只吃塊莖。我問他等很久嗎？他說不會，他習慣了。吃完早餐後，逛逛村子，走了一下，其實沒什麼。大家房子都長一樣，都在種菜。孩子在一旁嬉戲，大人在種菜。大人看到我沒有反應，孩子也沒有理我。老聃帶我去看他們的器具室，是全村共用。裡頭有漂亮的瓷器之類的，他說那是以前留下來的，現在用不到了，也沒有人再製作了。我看到了一籃的劍和矛，老聃說他們也用不到這兩樣武器了。除此之外，還堆放一些木頭、乾草。村莊不大，有點無聊。我問老聃知不知道附近其他村莊的人？他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維持現在的生活很好。我很好奇如果他們來到我們的社會會有甚麼反應？整個下午我就幫忙老聃拔菜園裡的雜草。明天就要回去了。

　　１１／３１　大風

　　昨晚的狗好吵。最後的早晨依然被公雞吵醒。吃完早餐後，再逛了一次村莊。跟老聃道別後，他打開圍牆讓我出去，我跟他說有機會也來我這邊玩一玩，他同意。但我想應該很難再見到面吧？我們後拍了一張照片，老聃很好奇手機。他給我一包塊莖當食物。找不到原路，我隨便亂走，靠著模糊的記憶穿越森林，過程中先遇到了一大堆狗。我以為他們要咬我，非常可怕。但他們只把我圍起來，隨後來了一大群人。他們都拿著武器，應該是要去打獵吧？我向他們表示善意，之後就沆我離開了。他們的態度不好，警告我不要往回頭路走，告訴我往前走就可以回去離開了。我向他們道謝，走了又過兩小時，終於走出森林。離開森林就像是穿越時空一樣，那時我再回頭看森林一眼，或許我未來還會再去一次？突然傳來了狗叫聲，是從森林深處傳來，非常兇猛的聲音。我感到害怕，犬吠中夾雜人聲，應該只是打獵吧？能夠回來我很高興，但心中還是有份不安。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才遇到馬車。

　　之後再也沒有回去找老聃了。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