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獄來的天使

更新於 2024/08/10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喂,你聽好,茵茵是我的好妹妹,今天我把她交給你,以後你要好好的對待她,要不,你就死定了!」莎莎扭捏著嚴森的雪花白的領結,昂著首,瞪圓著眼睛,兩眼只露出半顆眼珠,兇巴巴地對他說。

 

嚴森沒答話,只怔怔地望著她。

他那俊朗的面龐,迷人的風度,誰個女生不醉倒?

莎莎裝出來而頗滑稽的兇相突然消失了,腦袋仍然昂著,眼睛卻接上了他的眼神,心底不其然有一陣悸動。

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

 

「不要欺負我的丈夫啦!」茵茵愛夫如命,輕輕地伏在嚴森的胸膛上嘟嘴撒嬌。

 

「哎吔!茵茵你重色輕友!人未嫁,心就嫁了過去嗎?」

「老公,有人在妒忌我們呢!」茵茵挺著脖子,嘴巴幾乎觸及嚴森的嘴唇笑咪咪地說。

 

莎莎看得有點不自在,鼻頭酸了一酸。

 

「茵茵啊!你這麼寵他,以後怎麼能馭夫呢?」

 

可兒聽到這話,即轉身踏著碎步而來。

 

「哎,若是丈夫要駕馭的話,又怎麼要嫁給他呢?我說結婚就是享受二人世界的起點,怎麼要看他成一頭野獸呢?」

 

嚴森便順勢抬起兩爪,面目變得猙獰,張口虎吼一聲,聲容俱活靈活現,惹得三女噗嗤大笑起來。

 

笑聲為這個婚宴增添了不少的歡樂氣氛。

 


*****

 

莎莎站得累了,來到新娘房休息一下。

其實是想靜下來。她本是愛寧靜的。

為好姊妹接待賓客累得要命,撐著笑容大半天比兩腿更累。

脫下了吋半高跟鞋,身體才始鬆弛下來,不知不覺地側臥著雪白色的宮庭設計的沙發上。

 

在迷迷糊糊間,覺得唇上癢癢的,不尋常地濕潤著。

吃力地睜開了眼睛,面前竟是一張油淋淋的側臉。

他身上的香氣更熟悉不過。

他在吻著自己!

她要推開他,可他卻抱得更緊。

在毫無抵抗力之下,她只好接著這一吻。

她心裏已知道他是誰。

只有他才能讓她從心底裏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悸動。

她竟然放棄了反抗權利,連自己也大感錯愕。

 

「我怎麼了?」心裏內疚的聲音,被渾身的亢奮壓了下去。

 

他的手帶著勝利的驕傲,迅捷地竄進她的衣襟去,滑進了內衣去。

肌膚相接處,是燃燒著的森林。

二人的衣服也在頃刻間被燒毁了。

罪和愛像水乳交融,交纏得再也分不開了,像他們的身體般也分不開了。

 

自從離婚後,她再沒有跟男生親熱過。

冰封以久的心,如今盡已溶化,變得火熱了。

縱使她不再相信愛情,但她還是渴望被愛。

突如其來的愛,讓她措手不及。

迎接它,還是抗拒它。

她猶豫著。

可在猶豫間,他的主動已奪去了她的選擇權。

不抗拒即變成了接受。

 

門外的可兒,聽著房內二人的喘息聲,一臉木納。

深深地吸著幼細的香煙,長長地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霧氣,若有所思。

然後放輕了腳步,靜悄悄地離開。

 

raw-image


婚禮進行曲終於徐徐地奏起。

嚴森挽著茵茵的手,二人互望了一眼,便走紅豔豔的地毯上,來賓夾道為他們拍著手歡呼著,頭上肩上被灑滿了彩帶,歡笑聲洋溢在空氣中。

 

茵茵很久也未曾如此歡樂過。

自從前度男友愛生把他們的親密照片網上公開後,她像祼露於人前,心裏極度不安。

傳媒的追訪,法庭上律師的盤問,受盡前所未有過的折騰,沒一天安靜過。

 

時間終於讓不快事件沉殿了下來,回歸平靜。

 

然而,等待被愛的心,仍蠢蠢欲動。跟一般女子沒大分別。

看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內心也一天比一天焦灼。

看著身邊的人談戀愛的談戀愛,結婚的結婚,成雙成對,幸福快樂。

 

好不容易才跟嚴森遇上。

雖說他有過「多姿多采」的過去,但總歸是過去,看人也不應以他的過去來審判他。

只要現在他對自己好,還要計較他的過去嗎?

能牽著他的手步進教堂絕不容易。

她很珍惜這次「機會」。

 

「我願意。」

「我願意。」

二人許下了承諾。

茵茵高興得掉下淚來。

嚴森趕緊替她抺淚。

溫馨感人的場面,讓在座的親友和來賓都無不動容。

掌聲響遍教堂。

噹噹噹……二人的身份立時改變了。

世界上又多了親密相配的一對。

 

莎莎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住了。

冰冷的臉快要結霜。

仍繼續拍著手掌,卻拍不出半聲響。

鼻頭酸酸的。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為著茵茵的喜悅而酸。

 

如此盛大的婚禮,她也曾擁有過。

有過能足以讓一生都感到快樂的美麗回憶。

可自從離婚之後,這都變成不想重提不想記起的回憶。

因為這些回憶裏都帶著鋒利的刀片,只觸碰一下,心底便會血流如注。

回憶會令人累。

她再承受不起這種傷痛。要知道從傷痛的深淵中爬出來要花多少氣力?

她不再妄想,她只想平靜。

落單便落單,沒什麼大不了。

她什麼都也試過經歷過,已沒有遺憾了。

 

遙遙地凝望著台上手牽著茵茵的嚴森,雙頰不其然地熱了起來。

熱淚也跟著流下,溶化了他臉上的脂粉。

有人笑著為茵茵遞上了紙巾,她為他輕抺。

一直都為著好姊妹茵茵而喜,為什麼現在卻有了妒嫉的心?

 


「若今天的新娘是你,你會快樂嗎?」突然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

可兒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

莎莎猛推了可兒一下,說:「別胡說,今天是茵茵的大好日子呢!」

可兒不屑地抿嘴一笑。

這一笑,似包含著很多要侮辱她的說話。

莎莎忽然覺得可兒看穿了她的心。

覺得她異常地可怕。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raw-image


 

「恭喜你。」可兒伸手向嚴森說。

嚴森握著他的手,硬扯了她過來,說:「為什麼這麼見外?」

「我跟你不太相熟吧。」可兒氣他說。用另外一手撐開他。

「明天我來你家喝紅酒。」嚴森說。

「今天還沒喝得夠嗎?」可兒說。

「你家中的酒才是最好喝的。」嚴森說。

「你妻子會讓你出門嗎?」

「怎不?她認為我會迷途不懂回家嗎?」

可兒還想擺脫他,可她反被抱入懷中。

「等我。」

「誰會等你?只要她的錢到你手後,你還會認識我嗎?」

「我是這等人嗎?你太不了解我啦!」

嚴森強吻著可兒。

可兒雙手鎚著她的背,最後都軟化了,都纏在他的脖子上。

 

*****

 

在晚上的婚宴中,可兒喝了不少。

 

「今個晚上,這麼高興,不如讓我為大家高歌一曲吧!」

醉醺醺的她,執起了米高峰,化身成為歌壇天后,引吭高歌,讓眾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唱完慢歌,當要唱首勁歌啦!」

 

音樂奏起,她即脫下了外衣。

外面天氣頗冷,可她還是赤著膊勁歌熱舞。

台下親友賓客有站有坐,隨著節拍拍掌起來。

本是莊重的婚宴,驟然變成了她的個人演唱會。

主人席雙方家長,本以為她唱一下助慶無傷大雅就耐心等待,誰知她愈唱愈興起,一首接一首沒完沒了。

 

莎莎見勢頭不對,便趕上台摟著可兒。

「唱夠了吧,不如停一停吧。」莎莎在可兒耳邊說。

可是可兒充耳不聞,甩開了莎莎的手,繼續大跳大唱。

莎莎回頭再重新摟著她,一把把她手上的米高峰搶了過來。

「嗚─」四周的擴音器,發出轟耳的巨響。

 

「好多謝各位來的蒞臨,來慶祝兩位新人……」

正當莎莎要邀請兩位新人上台致詞的時候,冷不防米高𡶶被可兒搶了回去。

 

「今天,我有件事要同大家講。」可兒說。字字清晰,不像是酒醉的人。

莎莎轉身要搶回米高峰,卻又失足跌倒。

 

「其實,其實今天的新娘子不是茵茵。」

眾人都不禁駐足細聽。

 

「是我。我才是今天的新娘。我要嫁給嚴森,因為我愛你。」

 

台下眾人聽罷都目定口呆,懷疑她酒醉胡說,或是說說笑攪氣氛,都不敢作聲,只把目光轉移在茵茵和嚴森身上。

 

茵茵只保持著微笑,怔怔地望著台上的可兒。

心胸只有一次較大的起伏,然後又回復平靜了。

全場鴉雀無聲,感覺兀突。

 

茵茵用手掩嘴而笑,笑得兩肩一抽一抽的。

本一臉脹熱的嚴森,也似放下心頭大石般咧嘴笑起來。

 

「可兒,我都愛你呀!」茵茵把兩手張在嘴邊,高聲地向著可兒說。

這一回應,惹得哄堂大笑。

茵茵挽著嚴森,踱步上台,音樂隨即重新奏起。

 

茵茵從木無表情的可兒手上拿下了米高峰。

「如果我是男生,我一定會娶可兒為妻。」

台下又傳來震撼的笑聲。

 

「我想藉著這個機會,多謝多年來在我身邊陪伴我成長的兩個最要好的好姊妹,就算無論我多富有,都買不到如此這般真心對我好的姊妹……」

全場氣氛突然急轉,變得感人肺腑。

茵茵致詞完畢,轉身緊抱著二人,全場掌聲如雷。

 

raw-image


 

點點暗淡的星光在烏黑的晚空中閃著,似在守護著已熟睡的大地。

黃黃的街燈照得街道更為孤寂。

街道兩旁都有不同顏色的房車停泊著。

有名貴簇新的,也有平凡殘舊的。

 

然而,有輛車卻停在馬路中央,半天也一動不動。

車的前後沒有亮著指示燈,跟路旁的房車一樣。

它停泊的位置實在太不尋常。

 

車廂中不是沒有人。

有一個長髮的女生坐在駕駛座,身體半歪的靠在椅上。

她兩眼緊閉,下顎微仰。

紅色的唇,桃紅色的兩腮,兩抺濃眉,卻蓋不住臉色的慘白。

她的手上還有一支喝剩一半的紅酒。

車窗全都緊閉著,她就這樣悶在車廂中。

全身一動也不動,像熟睡了的嬰兒。

不同的是胸口沒有起伏過。

呼吸也沒有了。

這般美麗動人的少女,魂魄往那兒去了?

她睡得正酣,四周都寂靜無聲,像怕會吵醒她似的。

然而,誰不想她會醒來?

可兒,你怎麼啦?快醒來吧。

可是,她以後都不會醒來。

 

*****

 

「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同時也喝下不少的酒。」法醫說。

莎莎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不相信可兒會有這樣的結局。

她失去了一個好姊妹。

她仍然不敢相信,不肯相信。

莫名的空虛感佔據了她的心坎。

上星期還不是很好的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以她所知,可兒從來不須服用安眠藥,更沒有酗酒的習慣。

整件事撲朔迷離。

她想哭,可是哭不出來。

 

raw-image


 

一個孤單的晚上。

莎莎下班後獨自一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行蹓躂。

寂寞得酸溜溜的。

以前在茵茵談戀愛的時候,她會找可兒。

就是她不出來陪伴她,在電話上談談也好。至少不會覺得只她一個人。

想起了可兒,她重臨當日和她一起常到的蘭桂芳。

到她們到過的酒店喝喝悶酒。

追尋她的蹤影。 

 

莎莎發現有人提起手機對著她。

起初,她都不以為然,只覺得他抬得比正常的高。

時間久了,他都維持著這個姿勢,心下覺得有點不對勁。

正待上前問過究竟,發現他身旁亦有人抬在手機朝著同一方向。

她就順著那方向回頭一看。

發現那裏的一張沙發上有一男二女在纏綿著。

 

那男生輪流被二女用口紅塗面和嘴,塗得面上一片紅。

換來是任他狂吻二人。

好事之男當然看得又羨又妒,急著要「彰顯」他的豔福,給他放上網絡去讓全天下人分享。

莎莎愈看愈不是味兒,因為面前是他認識的人。

他不就是跟好友結婚沒多久的嚴森?

他這樣的瘋癲行為,她怎會不驚訝?

她很想上前去阻止他,去罵他。

但又遲疑著,只道為著好姊妹的面子。

當面拆穿他的真面目對茵茵有好處嗎?

她自己不曾也背叛過好姊妹嗎?

臉兒不禁熱紅。

她愈想,頭也愈垂愈低。

此地不宜久留。

趁著他未為意的時候,她側著身走了出去。

 

「小姐,趕著要去哪?」甫踏出了酒吧,一把聲音便擋在面前。

莎莎抬頭一看,竟然是嚴森。

他一邊抺著臉上的口紅,一邊情深款款地望著她。

莎莎不知應說什麼?也不知可以說什麼?

連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她連為好姊妹出頭的能力也喪失了。

她只好掉頭走,當什麼也看不見。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嚴森又擋在她的面前。

莎莎佇立著。深深地吸了口氣,抬頭瞧他。

她怕什麼?她什麼也不怕。

 

「記著,好好地對待茵茵.....」她對他說。

「不要辜負她」這句話,她卻說不出來。

她都是罪人。

亦都是一個失敗者。

她已敗在嚴森的手上。

 

說魅力,嚴森當然有他的魅力,要不怎麼會能讓人神魂顛倒。

就是她自己,亦未能從他的指縫中擺脫出來。

到目前為止,只得他才能讓她心動。

難怪茵茵會這麼愛他。

 

 「早點回家。」莎莎口裏嘀咕著。然後擦過他身邊走過。

「玩得累了,我當然會回家。」他回頭嬉皮笑臉地向她說。

淫笑聲裏有「弦外之音」。

 

她回頭走在他面前,滿腔怒心,禁不住給他摑了一記耳光,狠狠地矋著她,但不好說話。

 

嚴森按捺著臉上灼熱的痛楚,不搓不揉,還仰著頭好不瀟洒地硬著舌頭撐著腮幫子看著她離去。

 

茵茵背著他走,愈走愈急,因怕他看到她淚水縱橫的臉。

她分不清這些淚水是為著自己,還是為著茵茵而流。

 

*****

 

華麗的燈飾,浪漫的樂曲,顫動著餐桌上深紫色的紅酒。

茵茵莎莎軟攤在沙發上,輕衣淡妝,不拘謹是因為大家是老朋友。

不會介意自己最真的一面呈現在對方眼前。

 

「很久沒見你了,你近來怎麼樣?」茵茵呷一口紅酒後問莎莎。

她正養尊處優,心情輕鬆,雖未抺脂粉,眉梢眼裏看來還是在跳躍著的。

莎莎回以微笑。心裏有千言萬語,可還是選擇說:「還好。」

「你年紀也不少了,快找個男人結婚結婚吧!」茵茵笑說。

「你現在結了婚,上了岸,就懂得取笑我啦!」莎莎說。

「要不,我為什麼要結婚呢?」

二人即大笑起來。

笑聲落下,二人又舉杯喝了一口紅酒。

 

「他對你怎麼樣?」莎莎問她。

茵茵笑嘟著嘴,搖頭擺腦,裝模作樣,不直接回答。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都很不錯吧。」莎莎覺得茵茵若有表面上的幸福也足夠了。

說謊原來是這麼吃力的。

 

「男人這東西,你對他好,他也自然會對你好,有來有往。」茵茵說。

「噢,結婚沒多久,就能看透男人心啦?」

「你在取笑我嗎?要不是你看透了男人,你就怎會不信男人啦?」茵茵說完才知說了不應該的話,潑水難收。

莎莎語窒,只好舉杯又呷了一口紅酒。

茵茵欲向她說「sorry」,可又覺得不需要,反覺得這反而會增加她的不快。

 

「如果,我說如果,你男人背叛了你,你會怎麼樣?」莎莎垂著頭低聲地問她。

「哈哈哈,要是他要背叛我,又怎麼會跟我結婚呢?」縱使她使勁地笑,但仍聽得出是它的乾癟。

二人相視而笑,但笑得牽強。

 

*****

 

警方登門帶走嚴森,讓他協助調查可兒的自殺案。

警方還未撇除他殺的可能性。

原來嚴森跟可兒過從甚密,常到她家過夜。

直至茵茵跟她談戀愛以至結婚,都沒有停過。

看來二人的關係甚不尋常。

莎莎才醒覺起來。

 

經過警方好半天的盤問,嚴森終於被釋放了。

因為證據不足。

他像被解除了嫌疑似的。

莎莎卻例外。

她讓嚴森到她的住所。

這樣才可誘他無條件上來。

那隻貓兒不吃魚?

嚴森甫踏進了門便向莎莎撲過去,吻她的粉勁,吻她的臉,但怎都不讓她吻她的唇。

見她極力反抗,興頭消減了不少,雙雙同坐在床上。

 

「可兒的死與你有關嗎?」莎莎直接了當地問嚴森。

嚴森噗嗤一笑,說:「Come on!我已經被盤問了好半天,你現在還要盤問我嗎?」

「我要知道真相。」莎莎一字一頓的說。

「你所看到的還不是真相嗎?警方調查結果還不是真相嗎?」

「你和可兒的關係,你又怎樣解釋?」

「呵,解釋,我要解釋什麼呢?」

「你怎麼和茵茵結婚後還要和可兒一起?」莎莎自知沒資格去說這句話。

二人靜了下來,良久沒有說話。

 

嚴森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呼了出來,說:「我跟可兒確實有交往過,比茵茵更早,但她不是我想要的人,她的自殺跟我毫無關係,我一直都想不通她為何要死?」

又是一片沉默。

 

「如果寂寞能殺人,我早就被殺死了。」

房間的空氣像凝在那時那刻。時間停頓了,呼吸也停頓了。

嚴森回頭摟著莎莎,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

因為她需要他。

 

*****

 

莎莎醒來後,嚴森已失去蹤影。心裏極為不安。

抄起了床頭的手機,要致電給茵茵。可又停住了。

改而發了個文字訊息給她:「小心嚴森。」

莎莎才安心了一點。

從Apps的顯示看來,她己閱讀了這段訊息,但她沒有回應。

究竟她在想什麼?

 

*****

 

莎莎近來都鬱鬱寡歡。

每晚都要喝酒解悶。說是解悶,卻沒解得多少悶。

事實上酒精被消化後,鬱悶不消反增。

 

一個晚上,莎莎喝得天花亂墜,不知不覺地昏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才回復了點點意識。

她瞇縫著眼,隱隱約約地看見床前有一女性身影。

才發現自己身處在醫院裏,但卻動彈無力。

 

「今回我放過她,下不為例。」是一把熟悉的聲音。

那人向坐回她的床邊,俯身窺看她的臉。

原來她是她的好姊妹茵茵。

莎莎昏昏沉沉又熟睡了。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聽見茵茵和醫生在談話。

 

「醫生,我的朋友怎麼了?」茵茵問。

「幸好她能及時送院,洗過胃後,現已無大礙了。」

「太好了。」

「勸你的朋友以後要小心服用安眠藥,吃過量安眠藥是後危險的。」

「哦,今次她可能忘記了吧,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提醒她。謝謝醫生。」

 

待醫生離開後,她轉身去看莎莎。

莎莎睜開了眼睛。

「莎莎你終於醒來了。」茵茵高興地說。

「我怎麼會在這裏?」

「哎,你還說?你怎麼跟可兒一樣糊塗?又嗑安眠藥,又喝烈酒,你又想丟下我一個嗎?」

「安眠藥,那裏來的安眠藥?我從來都不服用安眠藥。」茵茵略驚訝地說。

「你太善忘吧,連自己嗑什麼藥都忘記了嗎?」

她想起了可兒,想起了安眠藥。

莎莎愈想愈是害怕,冷汗直冒。

眼前的茵茵驟然變得陌生。

 

「你先多點休息,待會兒我便接你出院吧。」茵茵笑說,關懷備至,像呵護著小孩一般。

「你怎麼會在這裏?」莎莎問。

「呵,你剛巧買了些甜品,想上你家一起吃,怎料吃不了兩口,你就昏睡了。」茵茵說。

莎莎對這事全沒印象,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對這不尋常的巧合十分懷疑。

眼前的茵茵長出了另一張臉,是可兒的臉。

兩張臉都對著她笑,笑得多麼的冰冷,那樣的疏離。

 

「你收到我傳給你的訊息嗎?」莎莎問。

茵茵心下一沉。扭頭望向莎莎,露出鋒利的目光。

「哈,你和他都一樣,都是喜歡尋歡作樂,真是讓人氣壞。」茵茵強笑著說。

「你不相信我嗎?」莎莎問。

茵茵把眼睛湊過去,以低沉的聲線說:「我就是相信你,才讓你們玩過痛快。」

莎莎腦袋如被雷擊。

她以為捂得嚴密的秘密,其實早已被揭穿了。渾身都冒著冷汗。

 

「我愛他。也很清楚他的為人,不需要任何人指指點點。」茵茵瞪著眼說。

「我愛他,包括愛他的個性,愛他的愛好。他要坃,我怎不讓他去玩?只要他快樂,二人一起不就是要快樂嗎?」

莎莎聽得發抖,緊揑著被子。

 

「他愛玩,只要不過我的底線,玩完肯回家就可以了。我不太過份吧?」

莎莎要哭不敢哭,可鼻水卻自直流了下來。

「可兒就是過了底線,覺得他好,就想據為己有,實在太過份了,何必要這樣呢?枉我們是一場姊妹。」

茵茵氣得喘著氣。

莎莎綣縮著身體,綣得愈細小愈好。

「我說得對嗎?」

 

<全篇完>

avatar-img
0會員
3內容數
搖曳著鬧市中的陰森 呢喃著人心裏的詭譎 詛咒著世間事的荒誕 泛濫著眼底下的綠光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歡迎來到妳的五層地獄!」 電梯內傳來讓人發毛女子的聲音。 什麼鬼?!我按著電梯內的按扭燈鍵,恐佈的是它不是沒反應,我一按那女子說: 「妳將在1215當天早上上班途中被闖紅燈的公車高速撞飛,僅差短短2秒,妳是生是死?這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的妳來到了--蹬!」 所以我會死?!
Thumbnail
告別打工度假新手村奧克蘭,前往第一個打工小鎮的我們,卻遇上可怕髒亂的住宿環境,到底該堅持留下來,還是放棄這份工作重新開始呢?
Thumbnail
以刑警、法官、社會工作者及陪審員為主軸的懸疑推理劇《Blind局中人》,由玉澤演、河錫辰、鄭恩地三位兼具顏值及實力的演員聯手主演,加上經典懸疑劇《隧道》、《Voice 4》的申勇輝導演,這個全新組合也讓網友們非常期待,選角消息公布時已經讓許多推理劇鐵粉期待萬分。新劇是否可以再創如先前作品的高峰呢?讓
Thumbnail
最近開始放暑假了,小神獸們全部出籠,好多家長們忙著幫孩子規劃假期,希望能在假期把平時遺漏的地方補起來。 其中有一個內容一定在安排表上,就是背英文單字(也在你的規劃上嗎?) 談到背單字,我們是又愛又恨。 書桌前,筆記本上,單字卡上,公車中...有太多背單字的回憶,說來都能掬出一把把的淚。
Thumbnail
大家可能聽過「空耳」,以前曾流行把國外歌曲空耳成惡搞的歌詞讓人捧腹大笑,但較少中文使用者知道竟然還有「地獄耳」來著的,而且它還有三種意思。一起來挖掘日文漢字的奧義。 在進入正題之前,如果你還不知道「空耳(そら みみ)」是什麼,為了方便理解,你可以先聯想是一種「空」穴來風的耳朵。由於有些人聽不懂外文
Thumbnail
私心喜歡地獄廚房這個節目,而節目靈魂人物戈登・拉姆齊主廚,不僅能讓節目高潮迭起,更重要的是展現身為主廚的領導能力,這一季才看了一半,就讓我成為鐵粉了。身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要具備有評量員工的能力,而想要在眾人中搶到職位,則需要熱情、領導力以及優異的技能,也許就是在地獄,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一切。
Thumbnail
Gordon Ramsay (圖片來源) 很多人認識被稱為地獄廚神的戈登拉姆齊 (Gordon Ramsay) 可能是因為實境料理秀 Hell's Kitchen,Netflix 上也有第 18 和 19 季。Gordon 在今年的三月推出了個人品牌葡萄酒 Gordon Ramsay Wines..
Thumbnail
你能分得清誰是天使誰是魔鬼嗎?  如果寂寞能殺人,我早就被殺死了。  
總之我今天搞定台北文學獎的作品,寄出去了。這麼認真準備一次競賽,說實話是目前為止第一次,除了很累不知道該說甚麼。 累的理由有二,一是純文學不是我的領域,我頂多只能觸及到台灣文學的邊邊而已,寫起來實在折
Thumbnail
*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歡迎來到妳的五層地獄!」 電梯內傳來讓人發毛女子的聲音。 什麼鬼?!我按著電梯內的按扭燈鍵,恐佈的是它不是沒反應,我一按那女子說: 「妳將在1215當天早上上班途中被闖紅燈的公車高速撞飛,僅差短短2秒,妳是生是死?這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的妳來到了--蹬!」 所以我會死?!
Thumbnail
告別打工度假新手村奧克蘭,前往第一個打工小鎮的我們,卻遇上可怕髒亂的住宿環境,到底該堅持留下來,還是放棄這份工作重新開始呢?
Thumbnail
以刑警、法官、社會工作者及陪審員為主軸的懸疑推理劇《Blind局中人》,由玉澤演、河錫辰、鄭恩地三位兼具顏值及實力的演員聯手主演,加上經典懸疑劇《隧道》、《Voice 4》的申勇輝導演,這個全新組合也讓網友們非常期待,選角消息公布時已經讓許多推理劇鐵粉期待萬分。新劇是否可以再創如先前作品的高峰呢?讓
Thumbnail
最近開始放暑假了,小神獸們全部出籠,好多家長們忙著幫孩子規劃假期,希望能在假期把平時遺漏的地方補起來。 其中有一個內容一定在安排表上,就是背英文單字(也在你的規劃上嗎?) 談到背單字,我們是又愛又恨。 書桌前,筆記本上,單字卡上,公車中...有太多背單字的回憶,說來都能掬出一把把的淚。
Thumbnail
大家可能聽過「空耳」,以前曾流行把國外歌曲空耳成惡搞的歌詞讓人捧腹大笑,但較少中文使用者知道竟然還有「地獄耳」來著的,而且它還有三種意思。一起來挖掘日文漢字的奧義。 在進入正題之前,如果你還不知道「空耳(そら みみ)」是什麼,為了方便理解,你可以先聯想是一種「空」穴來風的耳朵。由於有些人聽不懂外文
Thumbnail
私心喜歡地獄廚房這個節目,而節目靈魂人物戈登・拉姆齊主廚,不僅能讓節目高潮迭起,更重要的是展現身為主廚的領導能力,這一季才看了一半,就讓我成為鐵粉了。身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要具備有評量員工的能力,而想要在眾人中搶到職位,則需要熱情、領導力以及優異的技能,也許就是在地獄,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一切。
Thumbnail
Gordon Ramsay (圖片來源) 很多人認識被稱為地獄廚神的戈登拉姆齊 (Gordon Ramsay) 可能是因為實境料理秀 Hell's Kitchen,Netflix 上也有第 18 和 19 季。Gordon 在今年的三月推出了個人品牌葡萄酒 Gordon Ramsay Wines..
Thumbnail
你能分得清誰是天使誰是魔鬼嗎?  如果寂寞能殺人,我早就被殺死了。  
總之我今天搞定台北文學獎的作品,寄出去了。這麼認真準備一次競賽,說實話是目前為止第一次,除了很累不知道該說甚麼。 累的理由有二,一是純文學不是我的領域,我頂多只能觸及到台灣文學的邊邊而已,寫起來實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