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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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草葳蕤的庭院、柔和輕撫的日光,這樣的仲春好景,卻只能讓巴德巖獨自欣賞。美好的錦繡春日,自新年以來就不曾進到這堂皇的別墅中,屋內日常壓抑而緊張的空氣,總是將院中的繁盛百花推拒在外。


  「你自己好好考慮,若不是因為你父母避著不回應,我們早就把你家這塊地給弄過來了。」


  拿著水壺澆灌著園中花草的巴德巖,不似一般人,即使隔的如此遠,也能清楚聽見別墅內的唇舌之爭。


  「你最好早點給個答案,別讓我們等太久。」凌厲刻薄的女人聲音,穿過清透乾淨的玻璃傳了出來,讓巴德巖忍不住皺了眉頭。


  「慢走不送。」伴隨著高跟鞋的尖銳跫音,是一位少年忍著憤怒、中氣不足的虛弱聲音。


  一會兒後,別墅的門被用力打了開來,一位身著華貴洋裝的中年婦女大步走了出來,身旁跟著另一位獐頭鼠目的瘦小男子,踏著小碎步跟在後頭。


  一旁正澆著水的的巴德巖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傲慢的女人,那婦女只是斜眼瞥了巴德巖一眼,便逕自穿過前庭往大門走去,一路上用她惹人嫌的步伐踏壞了幾朵伸展到石磚路上的蓬蒿菊花枝,嬌弱的花朵哪堪高跟鞋的蹂躪,破碎在磚縫之中。


  婦人身後的瘦小男子看見巴德巖,便跑了過來,一臉虛假的笑容,給巴德巖打招呼:「巴先生,近來可好?」


  「你們要是不要三天兩頭就來打擾少爺,我們的日子就會過得很好。」巴德巖盯著那面目如鼠的男子冷聲說道,但那男子面對巴德巖的嫌惡並無反應,只是繼續堆著假笑,搓搓手發出一陣陣短淺的呼吸聲。


  「這……你也曉得,我們家夫人一直都很想要這塊地。你瞧,這院子裡這樣草木繁盛,風景好的不得了。」


  「你們要是再來叨擾少爺,風景恐怕就好不起來了。你們家高貴的夫人方才可是踩壞了不少路邊的的花。」


  「唉呀,小小俗花罷了,巴先生你別介意了。若是讓夫人購下了這別墅,保你園中有更多的奇花異草。你也幫著勸勸少爺吧,這對他也好。」瘦小男子對巴德巖討好的笑說。


  巴德巖沒有回話,只是低下頭繼續澆灌著花木。男子見巴德巖不搭理他,也不再糾纏,小跑步著跟上走到大門的婦人身後,一路用皮鞋在嫩綠的草皮上印出了一行烏黑的腳印。


  兩人上車後,還透過泛著油膩黃色光澤的強化車窗玻璃掃視了別墅許久,過了一刻鐘才終於甘願驅車離去。


  巴德巖厭惡地看著車子駛離後留下的一路烏煙瘴氣,拿著水壺將方才被男子踏過的草皮澆了一遍,原本被印上腳印的草皮,在巴德巖的澆灌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黑色的汙印,回歸應有的翠綠。


  「德巖。」屋內傳來少年的呼喚,雖然只是用一般說話的音量,但在屋外的巴德巖卻仍能聽得清楚。


  他放下手中銅製壺灑,開了門進到別墅屋內,來到好不容易清靜下來的客廳。


  「少爺,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嗎?」巴德巖看著坐在桌邊的別墅少爺,纖瘦的身軀在寬大的椅子上顯得十分羸弱。


  「煩人的親戚,真不知道父親為何會有這樣的手足。可以幫我做些點心嗎,我想喝點茶,麻煩你了。」少年撐起笑容,對著巴德巖說道。


  「不麻煩,少爺不嫌棄就好。」巴德巖恭敬的微微躬身應道。


  「德巖,雖然你是這別墅的園丁,但是除了你,這別墅也沒別人了,一直以來也都是你在照顧我,其實你早已經相當於是這裡的大管家了,說話也就不用這麼拘謹。」


  「是。」雖然少爺這樣說,但巴德巖已經習慣了,還是保持著身為侍從的姿態,轉身走去廚房製作茶水點心。


  「你就是這樣死腦筋。」少年失笑,說了好幾年了,這園丁面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扳著臉,也不知是習慣改不過來,還是天生個性就是這樣清冷。


  巴德巖來到廚房,燒起了一壺滾燙的水,沸騰的氣泡在玻璃壺中跳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盤中擺上了幾枚桂花糕後,巴德巖將燒開的水沖入陶茶壺中,龍井的香氣隨著茶煙裊裊擴散開來,驅走了廳中的煩亂與不快,溫和的春光趁機從窗櫺透了進來,軟軟的散落在地上。


  「少爺,茶泡好了。」片刻,巴德巖便端著茶盤回到客廳,但坐在桌邊的少年卻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似是睡著了。


  「少爺?」巴德巖走上前,輕輕的推了少年的肩,他這才悠悠醒轉。


  「唉,本想隨便打發應付這個姑姑,沒想到還是耗了太多元氣,累了。」少年撐起身,端過巴德巖遞過來的茶杯,啜了一口。


  「下次別讓他們進來了吧,少爺你身體不好,這樣煩心恐怕會更不舒坦。」巴德巖皺著眉頭,看著連拿著茶杯都覺得吃力的少年,不禁覺得心疼。


  「我一個小小人兒,哪裡攔得住她那麼大一個跋扈的女人?」少年飲去半杯龍井茶,伸手拿起碎金點綴、粉白似雪的桂花糕嚐了一口,清新的花香在他口中逸散開,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我敷衍著盡力應付她便罷了。算了,再提這件事了,德巖你忙了一早上,也休息一下吧,這桂花糕好吃,你嚐嚐。」少年微微笑著看向站在一旁的巴德巖。


  他沒有答話,只是淡淡的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來,品起清香的龍井與馥郁的花糕。


  茶香飄裊、春色怡人之下,二人雖相對無語,可窗外樹影婆娑、嫣紅翠綠,襯得此刻時光是如此靜好。


  巴德巖第一次來到這座別莊時,偌大的別墅中就只有少年孤單一人而已,老爺與夫人留下少爺獨自在此休養體虛之病後,便沒再來過。


  原本是應園丁一職的巴德巖,見別墅中沒有能照顧少年的人了,於是自己就當起了少年的管家,除了日常照顧園圃之外,巴德巖還負責起了少年的起居住行。


  原以為少年會慢慢的好起來,然後便離開這座別墅,回歸與人群的生活。沒想到少年的病不僅沒好,還日日越發虛弱。


  或許老爺與夫人根本沒有把少年放在心上,子嗣眾多的兩人對這個非長非幼的孩子從未多看一眼。體質虛弱,無法對家族有所貢獻的孩子,在追名逐利的兩人眼中,早已成了棄子。


  哪裡都去不了的少爺,只能待在這座莊園裡,靜靜地等待生命之燭燃盡的那一刻。可近日,連這為唯一的安靜都被破壞,惹的少年是越發虛萎,像風沙中的嫩枝,被摧殘得枯黃、滿是傷痕。


  「德巖?想什麼呢?臉色這麼難看。」少年輕軟的聲音打斷了巴德巖的思緒,他抬起頭深深地望了少年一眼。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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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那煩人的女人又帶著瘦小的隨從出現了。


  「巴先生,早上好啊。」男子瞇著眼睛笑著,散發出惹人討厭的氣息。


  巴德巖沒有回應,只是冷眼看著侵門踏戶的婦人與隨侍。男子見巴德巖不搭理他們,也不在意,巴巴的跟在婦人身後就往屋子走去。踏著尖銳高跟鞋的女人甚至一眼都沒瞧向巴德巖,高傲的半抬著下巴逕自前進著。


  婦人帶著隨從再次來逼迫少爺讓出這別墅,但這次巴德巖不打算讓他們遂了願望,最好連少爺都不要驚動。


  他悄悄的將一塊裝飾山石往一旁推了推,嵌上了庭院中那排布好的迷陣最後一處,啟動了陣法。


  陣法運行,清風漸漸的在庭院中吹起,滿園的花草隨著風行搖曳起來,一旁的金魚池在日光下泛起了陣陣的炫目漣漪。遠處幾樹梨花的花瓣被風颳了下來,在空中不停的飛舞,像是冬日飛雪一般,遮去了視線。行道兩旁的柳樹隨風晃盪的細軟枝條,一下子掩去前路、一下子又別開蹊徑,百花繁盛的庭院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巴德巖站在陣眼,看著婦人與隨從在迷陣之內開始繞起圈來而不自知,原本只要簡單穿過庭院就可以到達的主屋,現在如同咫尺天涯。兩人明明抬頭就可以從樹枝中看見別墅的屋宇,但不管他們怎麼走,就是沒辦法走到屋子前,別墅像是會移動一樣,始終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奇怪了,我已經來好幾次,怎麼這次就迷路了?」婦人走了半天,汗流浹背,抹著額上的汗珠。


  無論如何行走也走不到主屋處,可奇怪的是,兩人只要回頭,便能清楚的看見要離去的外牆大門,像是這座別墅在送客一樣,要他們離開。


  巴德巖冷眼看著在迷陣中轉悠的兩人。臉色越來越驚慌的婦人與男子,在幾次重複走回金魚池旁後,便放棄了。兩人落荒而逃衝出院落,跳上車以飛快的速度絕塵而去。


  巴德巖伸手去撥了撥陣眼旁的桃花樹花枝,本想解除迷陣,但轉念一想,除了這討人厭的親戚,也沒有人會來拜訪少爺。那不如將陣法留下,如此一來即使他沒有時時守在門庭,也能攔下不速之客。


  巴德巖將本要解陣的桃花樹樹枝安回原位,走出陣眼,任由迷陣繼續運作著。進到別墅主屋,替快要醒來的少爺做早餐。


  將白米放入鍋中,巴德巖燉起了一鍋白粥。體弱的少年早上往往不進油鹽,只喜歡吃清淡的粥品。


  半晌,巴德巖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卻遲遲不見少年從房裡出來,寬廣的屋裡安靜的連時間都快要凝結,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金色的日光穿過樹木枝葉從窗外漏進屋裡,碎在地上。


  巴德巖輕手輕腳的開啟少年的房門,只見到少年躺在床上依然未醒,呼吸聲很輕,像羽毛落在絨布上,幾乎聽不見。


  他走到少年身旁,看著他消瘦的身軀,生命的氣息像水壺漏水一樣,不停的從少年身上散落出來,消耗著他所剩不多的元神。前陣子的操勞,讓少年的體虛之症是越來越嚴重了,每天強撐著應付嘈雜的親戚,已是少年的極限。


  巴德巖一臉凝重的看著少年。暗自慶幸自己決定將那女人攔在外面,以少爺今日的狀態,要是再讓那婦人進來叨擾,恐怕少爺會撐不住。


  溫暖的陽光在房中緩緩移動著,慢慢從少年的床上掉到了地上。站在一旁的巴德巖許久沒有離去,只是安靜的看著沉睡著的少年。


  許久,淺眠中的少年好像感受到了巴德巖的目光,悠悠醒來,「唉呀?德巖,我今天睡太久了。」


  少年本要起身,卻被巴德巖給攔住,「少爺不舒服,就多睡一會兒吧。」


  「不行,我怕姑姑又來了,我得早點起來去準備……」少年要繼續說下去,被巴德巖擺擺手給打斷了,「他們不會來了。」


  少年狐疑的看著巴德巖,「德巖,你怎麼這麼篤定?你見到他們了嗎?」


  巴德巖沒有回應,只是默然看著少年。


  少年自己想了想,,好像想通了什麼,燦然一笑,不再追問,「算了,他們不來也好,省的我困擾。」


  「早餐做好了,我給你端來。」巴德巖替少年蓋上了被子,走了出去。


  他將稍微冷掉的白粥給熱了熱,夾了幾碟小菜,用托盤端進了房裡。


  「多謝了,德巖。還是你做的料理我吃的習慣。」少年吃了一口爽脆的醃菜,配上糯軟的白粥,讓他打從胃裡溫暖了起來。


  巴德巖坐在一旁安靜的等待少年用餐,雖然身體疲累,但胃口沒有太大的減退,也是好事。


  少年很快的將一碗白粥吃完,放下飯碗,大大的舒了一口氣,「真好吃,謝謝你了,德巖。」


  「應該的,少爺不用放在心上。」巴德巖將用完的餐具收了收,「少爺沒什麼事,就多睡一會兒吧。」


  「呵啊……」少年打了個大呵欠,「也好,吃飽了又想睡覺了。」


  巴德巖替少年關上門。他看看院中運轉著著的迷陣,應該是有好一陣子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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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少爺的姑姑後來又幾次派了人來,但是困於巴德巖的迷陣,往往不得其門而入,久而久之,便沒有再出現了。


  原以為日子會因為這樣就平靜下來,沒想到好景不常,在一次春雨過後,天氣轉涼了幾天,少年的病症便突然加劇了。


  原本能在屋中到處走動,偶爾到庭院中散散步的少年,現在幾乎整日都躺在床上,連下床都覺得吃力。


  臥床許久難免無聊,於是少年便遣巴德巖揹著他到庭院裡走走。


  還好少年身形纖細,巴德巖又不同於一般人,輕巧把少年一撈到自己背上,便行走如常,日日帶著少年在庭院中散心。


  「德巖,這樣麻煩你真不好意思,應該不會很重吧?」少年趴在巴德巖背上問道。


  「不會。」巴德巖托著後背上的少爺,走到了迷陣陣眼處的桃花樹下。


  一樹芳華、灼灼盛開,在芳菲已盡的人間四月,被巴德巖照顧的桃花仍是千姿搖曳、春意繁盛。


  「沒想到桃花還開得這麼漂亮,德巖你真的是很有照顧花草的天份。」少年靠在巴德巖背上,看著一樹桃花,開心的微笑起來。


  「少爺過獎了,這是當園丁的本分。」


  「德巖,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少年看著四周庭園,突然若有所思的問道。


  「少爺請說。」


  「你可以在後院那裡,造出一座流觴曲水嗎?」


  「少爺為何突然有這個想法?」聽到少年的請求,巴德巖好其問道。


  「聽聞春天景色宜人,最是適合在蒼穹之下賞花飲酒。遠處我是去不了了,若是在自己的院子中就有可以浮酒杯的流水,那就好了。」少年伸手在空中比劃著,好似對這雅致之景很是嚮往。


  「可以,我給少爺造一處湧泉流水。」巴德巖看這庭院中的水景多半都是一池靜水,並沒有會流動的水流。既然少爺想要,那造一座也是無妨,還能給園中添一處新美景。


  「太好了,真期待。」少年蹭蹭巴德巖的後頸,滿心的愉悅。


  「只是少爺你身體不好,恐怕不能飲酒。」巴德巖緩緩向主屋走回去,揹著少年回去休息。


  「沒關係,以茶代酒,也是不失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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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下午,巴德巖來到後院,挑選了一塊樹林間的空地,將花草移栽到別處後,拿起鏟子挖出一條蜿蜒水道,又搬來山石造景,堆出了幾座石山,讓流水能從山石間緩緩流淌而出。


  待水道雛型稍微布置好後,便是要想辦法找來水源。巴德巖撿起一根樹枝,在泥土地上畫了一個複雜的圖形,接著在圖形中心倒上了一杯金魚池的水。


  水在土地上染出了深色的水漬,接著一下子便滲透到了地裡乾掉了,連帶剛才畫好的圖形也消失不見,只留下空空的地面。


  片刻,身旁的石燈籠上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巴大人,什麼事召喚我來呀?」


  石燈籠上的小人兒一男子形象,身高卻不到兩指長,身著青藍色的長袍,頭戴青苔冠,手中抱著一個有裂縫的瓷瓶,不停地滲著水,沾濕了小人兒的衣裳,然而卻在眨眼間便乾了去。


  「泉神,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巴德巖走近泉神,蹲下來道好。


  「當然好啊,這附近已經好久沒有人需要泉水了。而你們妖怪一族大多又遷離人類的世界,更不需要我這小小泉神。沒有業務,日子悠閒的很,偶爾到處巡視一遍也就得了。」泉神一邊說著,一邊搖動著手中瓷瓶,讓裂痕漏出的水更多了,但瓷瓶卻像是無底的一樣,總有流不完的水。


  「那倒是。現在人類都有自己的供水系統了,自然沒有人尋找天然泉水了。」巴德巖說。


  「是呀。不過,巴大人今日召喚我來,必定是有所求了,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泉神一躍,騰空而起,飄在巴德巖眼前的高度問道。


  巴德巖點點頭,領著泉神來到了自己建置好的流觴曲水處,指著山石之間留給泉眼的空地道:「我想在這裡開一個小小的新泉,能行嗎?」


  「當然可以,幾百年沒有點新泉眼了,龍王給我的額度多的很,你要這小小一個泉水就好呀?」泉神飄到石頭間,看著巴德巖留下來的小小空間問道。


  「流觴曲水,自然是能濫起酒觴即可。」巴德巖垂眼,淡淡微笑道。


  泉神瞧了瞧巴德巖,百年來都一副冷冰冰的他,難得露出這樣的表情。「巴大人,是給你照看的人類孩子做的造景吧?」


  「他身子不好,不能遠行,所以今日便問我能不能建一道曲水來賞春。」巴德巖點點頭,說起少爺的身體,不免又輕嘆了口氣。


  泉神執掌這一地區的泉水之責,對巴德巖與少年的是自然是略知一二,見巴德巖說話時心情沉重,也不再多問。


  「難得還有人類有這樣的雅興,那我更要好好的給你們點一道美泉了。」泉神說罷,將手身到瓷瓶之中,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一樣的攪和著。


  片刻後泉神撈出了一掌清水在鼻下嗅了嗅,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就給你們點一盞龍王泉吧!這泉眼直通龍王池,屬仙泉之一,水質冷冽清新、靈氣濃厚。」泉神騰空飄飛,巡視著山石水道,「因為水量小,人類通常不愛這樣泉水。不過拿來做成曲水恰好,還能滋養這院裡的百花草木。」


  「感激不盡,給我們這麼好的泉水。」巴德巖微微躬身道謝,泉神笑咪咪地眨眨眼,降落到山石之間的預定泉眼處。


  泉神站定後,在泉眼小空地走了一圈,腳印留下的水漬緩緩擴散,濡濕了土壤。待定好眼位後他將懷中的瓷瓶傾斜一倒,瓶中清水流了出來,先是匯集在落地之處形成了一個小水漥,接著水窪愈來愈滿溢,開始冒出源源不絕的泉水,順著蜿蜒的水道,流了下去。


  「好啦!完工了,只要龍王雨譜不改,這龍王泉就永不枯竭。」泉神端詳了一會兒,看泉水沒什麼問題,便飛了起來。


  「多謝你了。」巴德巖折過身旁一枝海棠,插到泉神的瓷瓶中做為謝禮。


  「不用客氣,好好布置一番,跟那孩子一起賞春吧。」泉神笑著摸摸海棠柔軟的花瓣,接著倏忽化作一道水流,遁入土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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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日,巴德巖照顧少年之餘,便著手布置起流觴曲水。他搬來矮石桌、鋪上草皮,又在山石之上安了幾朵將開的蘭花,將此處建置得更加雅致。


  但隨著流觴曲水越來越接近完成,少年的病症卻是一天天的加重,原本還能被巴德巖揹著下床到園子裡逛逛,現在已經越來越少有醒過來的時候了。


  「唉呀,我這身體,真是不禁風。」偶爾從沉睡中醒來的,少年勉強擠出笑容道,「希望盡快好起來,我還想趁著春天還沒過去,看看新造的流觴曲水呢。」


  巴德巖站在一旁,只是抿緊嘴唇,擔心的看著越發虛弱的少爺,卻是束手無策。


  壽命輪迴自有規矩,巴德巖也難以插手,只能盡力讓少爺在時間終了那刻來臨前,過得舒服一點。


  安置少年睡下後,巴德巖獨自來到已經完成的流觴曲水處,坐在石桌前,唉聲嘆氣。


  「那孩子天生命定如此,他傷的不是肉體,乃是精魄,所以才遲遲好不起來。」泉神的聲音在巴德巖身後響起。


  「泉神,怎麼來了。」巴德巖轉過身,招呼泉神道。


  「自然是來巡視龍王泉,結果一來便見到你在此,愁雲慘霧的。」泉神飛到石桌上坐了下來,「人類本就生命短暫,再加上生來精魂有損,自然早夭,你也別太傷心了。」


  「短壽就罷了,可他小小年紀,便承受了太多,他本可不要忍受那些複雜的人事。」巴德巖想起少年的父母、親人,就覺得心中一股惡氣。


  「人類愚昧,往往不懂因果輪迴,那些人過些日子業障自然回報。只是當真是苦了這孩子。」泉神衣襬滲出的水氣,沾濕了石桌子,一下子又隨風乾了去。


  「這曲水已經建成,可少爺已經下不了床。強讓他出來,乍暖還寒之際,若是吹到風,恐怕更損身體。」巴德巖看著眼前的雅緻,卻提不起興致來。


  「精魄之傷,用人間凡物、尋常方法是不能治癒的。」泉神說,「不過,我倒是有一法子,巴大人不妨聽聽?」


  「什麼方法?」巴德巖聽泉神說有辦法,眼睛一亮。


  「是有法子,不過你也別太開心,延命是不可能的,只能讓那孩子少點苦。」泉神晃晃手中瓷瓶,接著說:「巴大人乃百年蛇妖,也有一定的道行了,若是能讓那孩子借點巴大人的妖靈之氣,或許能減輕一點精魄損傷帶來的病症。」


  「如何借法?」巴德巖追問道。


  「蛇鱗、蛇軀妖氣過重,難以承受。蛇毒、蛇牙傷及人命,若說最適合,乃是蛇蛻。」泉神道。


  「蛇蛻?」


  「是,若取蛇蛻讓那孩子服下,便可稍微借你妖靈之氣。」


  「可蛇妖三百年一蛻,我這前一次蛻皮已是百年前,且蛻下來的皮大多都已散失。現在我只有留下最後蛻及尾巴時,拇指大小的量了。」巴德巖原本燃起一點希望的心情,又漸漸的黯淡下來。


  「巴大人,我說一句不吉利的話,那孩子時日無多了,那點蛇蛻,也夠了。」泉神說完,便一跳隱入泉水中,留下心情沉重的巴德巖獨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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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巴德巖從櫃子裡找出了自己當初留下來的一點蛇蛻,洗淨了之後,加到少爺的湯品之中燉化了,給少年飲下。


  翌日,剛起床的巴德巖打理好儀容裝束,才出了房門正要去準備灑掃庭院,就發現少年獨自站在客廳的大窗前,微笑著看著窗外的百花草木。


  「啊!少爺你怎麼……」巴德巖見衣著單薄的少年靠在窗邊,赤腳踩在早晨冰冷的地上,生怕他又受了風涼,連忙跑過去將少年抱了起來。


  「呵哈哈,德巖,沒事啦。」被一把撈離開地面的少年忍不住笑出聲來,「今天一覺醒來,突然覺得好多了,不如今日的早餐,就去曲水那裡吃吧!」


  巴德巖看著少年,原本蒼白的臉色有了一些紅潤,手腳也不似往常一樣冰冷,看來是蛇蛻發揮了效果,泉神所言不假。


  「好,我去準備。」巴德巖將少年放回地上,趕緊去準備白粥配菜,以及茶水點心。


  待巴德巖準備好後,少年也已經換下了睡衣,站在門前等著他,「德巖,好些日子沒有去看花了,我們從前院走過去吧。」


  巴德巖點點頭,拎著茶籃食盒,隨著少年出了門去。


  一路上少年踏著輕快的步伐,在園中芳華間徜徉流連,不時還會停下來,端詳著盛開的花朵。而巴德巖見少年如此興致,也不打擾,只是靜靜隨侍一旁。


  「德巖,多虧了你,這院子才會這麼漂亮。」少年伸手輕撫梨花花枝,雪白的梨花多的似是將樹枝都給壓低了一般。


  「少爺喜歡就好,那是我應盡的本分。」巴德巖習慣性的禮貌應下,少年聽了後笑笑,便繼續往下走去。


  兩人一路賞花,走著來到了多樹的後院,改由巴德巖領著頭,帶著少年穿過樹林,來到了隱藏在樹林中的流觴曲水。


  「哇!」少年一見藏在林中的一方小天地,不禁驚嘆出聲,跑向前蹲在曲水邊,看著柔軟的草皮與雅緻的蘭花發呆。


  「少爺還滿意嗎?」巴德巖走向前,替少爺將早餐擺在了石桌上,一邊問道。


  「當然滿意,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太多了!」少年坐到石桌前,手撐著地,抬頭欣賞著這清幽的林間曲水。


  「少爺先用早餐吧,免得待會兒涼了。」巴德巖坐到一邊,將白粥推近了點。


  少年嘻嘻一笑,愉悅地一邊吃起軟白香糯的粥,一邊欣賞著眼前美景。


  半晌,巴德巖見少年快把早餐吃完了,便從茶籃中拿出糕點茶具擺在桌上。


  「少爺,我去將茶水放在泉眼。」巴德巖拿過四個杯子,放到了泉眼處,任由茶杯漂浮在泉眼處,待機緣成熟,杯子自然會順著水流流出。


  沒等多久,第一杯杯子隨著泉眼噴湧,片刻後便落入了曲流水道,緩緩的跟著曲水水流,旋轉著漂到了少年身前。


  少年笑著將茶杯拿起一聞,是清香的龍井,「我不會吟詩,這流觴杯我便直接喝了。」看了看巴德巖,少年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謝謝德巖,我就知道你不似一般人,絕對能做出美好的曲水美景。」


  此時第二杯茶杯也流了出來,緩緩漂行越過了少年,來到坐在曲水另一邊的巴德巖眼前。


  他拿起茶杯,一樣一飲而盡,「少爺不嫌棄,就好。」


  「你還是一樣,總是畢恭畢敬的。」少年聽了巴德巖的回應後笑說,「這些日子以來要不是你在這兒照顧我,我恐怕自己會活得很辛苦。」他無奈的笑笑,「我父母不待見我,我那幾個親戚又總是覬覦這塊廣大的美地,實在是難以招架。」


  巴德巖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坐在一旁。


  「人家都說,曲水流傷會飲罷,接著便是要離別的時候了。」少年仰望青空,突然地說道:「或許我們也快到了要分開的時候了。」


  巴德巖聽了後一驚,抬頭看向少年,張口欲言,但話到了喉頭,卻又落了回去,許久才擠出了隻言片語:「少爺……你別這樣說……」


  「其實我隱約能猜到,我這樣的身體,大概是不會好起來了。本以為沒有機會來看這座流觴曲水了,不過德巖總是有辦法,是吧?」少年笑著,拿起一快綠豆糕,輕啄了一口。


  巴德巖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多餘,最終只是默默坐著,不發一語。


  「每次我在屋裡小聲呼喚,你總能聽到。花園院落花種繁多,你也能打理得欣欣向榮。這流觴曲水更是造的雅緻無比,連湧泉都有了。」少年細細嚼著香甜的綠豆糕,「德巖你一直都不像俗人、凡人,若不是你,我現在也不能坐在這裡賞春飲茶。」


  「我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不過還是多謝你了,在春天過去之前,讓我還能一覽這樣的勝景。下一個春天,這座院落大概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少年說完,有些慘澹的笑笑。


  巴德巖欲出言安慰,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在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情況下,落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掉在膝上,碎成了光塵。


  「德巖,你不用為我傷心。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美好的時光總會過去的,你讓我待過了天上,不管時間長短,對我來說也都足夠了。」少年感激說道,語氣淡然而悠遠,在曲水對面的巴德巖眼中,少年的身影是如此清冷而遙遠,好像早晨的輕霧一樣,時刻會隨風而逝。


  就在氣氛沉寂下來時,山石之中又漂出了兩杯白瓷杯,靠在一起,緩緩向下流了過來。


  「我就知道一定還會有驚喜。」少年打破安靜的空氣,笑著撈起其中一個瓷杯。


  杯中裝著的是粉紅色的馥郁漿水,散發著濃郁的桃花香,在白瓷的襯映下,顯得更加嬌豔多姿。


  「德巖,這是?」少年一聞杯中芳香,便知道是桃花,但到底是桃花製的何物,他並不知曉。


  「少爺,這是桃花酒。」巴德巖拿起漂到自己眼前那杯,也嗅了嗅。


  「唔?不是說不能喝酒嗎?」


  「只有一小杯,應該沒關係。而且少爺想喝,那便喝吧。」


  少年拿著白瓷小酒觴,燦然一笑,道:「好!一飲桃花醉,春遊樂不歸!」他對著巴德巖舉起酒杯,「敬德巖,若非有你,今日我也不得一賞流觴曲水的雅景。」


  「敬少爺。」巴德巖也舉起酒杯。


  兩人相視許久,最終將酒盞靠到唇邊,仰首一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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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藉巴德巖的百年妖靈之氣,少年接下來幾日都能行動如常,經常拉著巴德巖一同到曲水處賞景品茶,偶爾巴德巖也會捎上桃花酒,讓少爺開心。


  巴德巖本以為蛇蛻湯能讓少年撐到春末夏初,待看完那寂寞不爭春的荼蘼、魚池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可沒想到少爺沒能等到荼蘼花開,就已先走一步了。


  那日早晨,煮好白粥的巴德巖,坐在少年床邊等著他醒來,但等到粥冷茶涼、日影西斜,卻也沒等到少爺睜開眼睛。


  當晚,使者來拘魂的時候,德巖站在一旁只是低著頭默默的流淚,雖強忍著嗚咽,但一滴滴淚珠仍不住地撲簌簌落到地上,破碎成一地的點點螢光。


  少爺見巴德巖平時悲喜不顯,此時卻為他如此落淚,也是萬分不捨。但生死有命,時間到了再怎樣也不能留下。


  少年的精魂走上前輕輕的抱了抱巴德巖,想幫他拭去臉上的淚珠,但伸出手來,卻只能空落落的拂過淚水與眼睫。巴德巖碰不到少爺,只能感覺到他的魂魄很輕很輕,若自己沒有屏住呼吸,就好像會把少爺給吹走似的。


  少年蹲了下來,與巴德巖對視了一會兒,對他安慰地笑了笑,然後便隨著使者去了,獨留巴德巖在房中,與一室的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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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園花落盡,荼蘼花開時,院中不再有少年的身影,一切都如逝水般過去了許久,唯有在巴德巖的回憶與念想中,還能找到少年那瘦弱不勝衣的模樣。


  巴德巖將少爺安在流觴曲水旁的一棵柯樹下,既不立碑、也不祭祀,他不想少爺的庭院又被打擾破壞。


  即使少年不在了,巴德巖依舊將別墅莊園打理的井井有條,百花百草順著時節生長著,除了主人已逝外,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改變。


  「巴大人,那孩子去了,你可還要繼續留下?」一日,巴德巖來拂去曲水旁的石桌灰塵時,泉神從山石間泉眼走了出來,抱著滴水的瓷瓶問道。


  「這院子是替少爺造的,我便繼續替少爺守下去吧。」巴德巖抹去桌面塵土,看看四周依然欣欣向榮的花草,「泉神,多謝你了,助我了卻了少爺的願望。」


  「不必放在心上,舉手之勞罷了。」泉神搖搖手,見巴德巖清冷的孤寂樣子,想寬慰寬慰他,可也想不出什麼好說法,思量許久後只能嘆氣道:「人類畢竟輪迴,你守在這龍王泉邊,或許緣分未盡,哪日還能得見那孩子一面。」


  巴德巖知道泉神話中勸慰之意,點點頭,摘了朵芳香的荼蘼,放到泉神瓷瓶中。


  泉神看巴德巖仍放不下,本欲再勸,但想想還是算了,愈說只是徒增傷感,於是轉而問道:「你刻意讓那孩子葬在柯樹下,是何用意?」


  巴德巖看看靜靜佇立著的柯樹,目光望向遠方說到:「少爺此世過的太苦了,願少爺這一生只不過是南柯一夢,而我們都是夢中幻影罷了。待少爺一覺醒來,便發現早飯剛熟,自己身強體健,生活平凡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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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墨耕,書寫奇思幻想的一方天地。 隨想寫作,紀錄人生行旅。 閒步旋舞,遊歷紅塵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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