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開幕的是一間親子遊樂咖啡廳,裡面附設大型兒童遊戲區,全區鋪設軟墊還有工作人員看顧及定時清潔消毒。如此周到的人力服務,客人進門就算不點餐也得付門票費。
店內除了販賣常見的咖啡品項,還有義大利進口的手工冰淇淋、奶昔、爆米花、炸物等速食餐點,主打讓小孩有個安全玩樂的室內空間,同時父母們也能暫時得閒、好好品嚐一杯咖啡。
除此之外,咖啡廳還提供四間包廂,鼓勵父母們來這裡幫小孩辦一場不用準備也不需收拾的慶生派對。
四間包廂分別搭配四個不同色系,以小島上的原生種有袋動物為雛形,打造出四隻可愛吉祥物並搭配不同的主題風格。公司大手筆訂做四套布偶裝,如果有人預訂包廂慶生,就有工作人員會扮成吉祥物出來陪孩子們玩樂。本店未來可望成為城裡親子共玩的首選品牌。
開幕前一天,經理召集所有員工到店內進行最後的清潔和佈置,為隔天盛大的開幕做準備。這是我第一次同時見到所有同事。
咖啡廳經理叫做娜塔莎,三十多歲,剛生了一個寶寶是名新手媽媽,之前在銀行擔任管理階層。她為人親切,但在餐飲業來說就是個門外漢。除了我之外,她還另外招聘了七八位員工,包括一個主廚、一個雜工,剩下的全是外場人員。
外場人員清一色全是十八歲上下的女孩,根本沒有人會製作咖啡,甚至沒有工作經驗,唯一的共同點是喜歡小孩。娜塔莎以為咖啡機廠商來安裝機器時,順道附贈的兩小時說明就算咖啡師訓練。
開幕當天,所有公司高層都來了,原來咖啡廳背後的經營團隊是一個希臘家族。
他們在小島當地非常富有,企業觸腳涵蓋了零售、營造、建築等領域,市區裡好幾條主要幹道都是他們家的,商場裡也有他們名下的連鎖超市。其中一個西裝筆挺的光頭老先生,是整個家族中最大的股東,也是董事長,他尤其看好這間親子咖啡廳的發展。
我是店裡唯一真的會做咖啡的人,便負責製作當天所有的咖啡品項。我非常用心呈現出每一杯我所認為的好咖啡,完全沒注意到轉眼即到了下班時間,第一天上班算是完美下崗。
後來上班的時候我很認真,覺得不應該坐領乾薪、打混摸魚,我希望娜塔莎能早日看見我的勤奮,進而給我一個機會轉成正職、被公司擔保下來。我會一直不停找事做,就連廚房的洗碗工作我也會主動幫忙。
接下來一個月,咖啡廳的生意不如預期,一天比一天黲淡。開幕前的宣傳不夠,好多人都是路過才知道;不少人抱怨門票太貴不符期待、也有人認為餐點選擇太少,且幾乎都是垃圾食物。
每個人的班都被砍了,我的一周五天班被砍到三天半,我不僅屬於臨時約聘的還是背包客,沒有任何保障,娜塔莎選擇先從我開刀,即便她知道我具有兼顧內外場的能力。
還以為這份工作又沒戲了,不料才幾天,她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對我說,「我昨天看過你的履歷,發現你除了會做咖啡,還會做甜點呢!」她再次決定重用我。
我當下感覺不到一絲欣喜,心想我的履歷竟然還有機會從她那雜亂無章的辦公桌上重見天日。不過這也不失為一個轉機?
出入廚房的次數頻繁,我也開始跟主廚聊上幾回,原來這份工作也跟他期待的大有落差。
主廚叫做丹尼爾,前身是專業的麵包師傅,應徵時娜塔莎看上他的烘焙技能,幻想他未來可以為生日派對製作孩子們的專屬蛋糕,還可以每天親自烘焙小點心吸引孩子們的目光。
可其實丹尼爾根本不擅長甜點,他是麵包師!
以上全是娜塔莎自己腦中的美好想像,面試時也沒跟丹尼爾討論過。而今生意不好,蛋糕櫃裡只剩下跟家族超市訂購的現成馬卡龍,即使銷售不怎麼樣還是每個禮拜叫貨。丹尼爾在廚房裡成天就是炸薯塊以及整理過期腐敗的食材,他做得非常不開心。
深聊後才得知一個小插曲。我面試時丹尼爾其實不在場,但原來他才是娜塔莎決定錄用我的關鍵。是他認真看了我的履歷,知道我是真正會做咖啡的人,因此力薦我留下。
而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反觀娜塔莎,我們都漸漸看出她根本沒有領導能力,也完全沒有餐飲業相關的常識和知識。
我最受不了她開會時都會先花半小時講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務事,發一堆文件叫我們自行回家閱讀就算數了。好幾次因出席人數不過半而即時取消會議,還怕開會記錄時間不足,她率領眾人到廚房去視察,用手在堆放麵粉袋的櫃子邊上劃出一道粉痕,舉起白噗噗的手指對我們說,「你們看,這就是打掃不夠確實。」說完對著丹尼爾瞟了一眼。
丹尼爾只得無奈地應聲附和,「是是是…。」隔行如隔山,這句話確實不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