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類人的n種狀態》Story 13《恣意而生:金庸世界的現代平行宇宙》第84章 黑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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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黑暗的力量

 

1.

週六的上午,張無忌和殷離在F大前門碰面,兩個人還是一起去陽光法律援助中心。

十一月中旬,上午8點,風中已經有了一點初秋的涼爽。

殷離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張無忌了。張無忌看她,覺得她之前的那種滿腹心事、怔忡不寧的神色,似乎已經沖淡。現在她看向張無忌的目光中,只有喜悅的微光。

 

張無忌問:“儀琳的叔叔,在醫院治療,怎麼樣了?”

“昨天已經做了個微創手術。”

因為術前醫生解釋時,殷離陪著儀琳在醫院,從頭到尾都聽了一遍。所以怎麼在腹溝處進行股動脈穿刺,怎麼放導絲,怎麼放導管,怎麼把導管插入腫瘤供血動脈,怎麼放栓塞藥物,這一步步的,殷離大致都記得。

張無忌親友沒有人得過肝癌,這些東西,聞所未聞。他聽了,也替儀琳覺得忐忑。

 

“現在手術做完了,看得出效果嗎?”

“哪有那麼快?昨天做完手術,她叔叔推出來,麻醉過去,就說覺得疼。醫生講,傷口有點疼是正常的。過幾天就會好。接下來,藥球會緩慢釋放化療藥物,殺死癌細胞,病人也會覺得肝臟那一塊,不舒服。一定要忍耐。”

張無忌“嗯”了一聲,又道:“我什麼時候跟你去醫院,看看儀琳的叔叔吧。買點水果,準備個小信封。錢也不多,一點幫助的心意。”

殷離笑盈盈,點點頭。

 

2.

周六早上8點多,地鐵的擁擠程度,比工作日要好一些。

張無忌背著雙肩包,裡面還裝著公務員考試的輔導書。殷離除了雙肩包,手裡還拿著一個手提電腦包。

張無忌問,她說是動畫設計的作業還沒有做完,如果今天,阳光法律援助中心來的人不多,她還可以抽空畫幾筆。

兩個人站了一段路,張無忌看見那邊座椅有個大叔下車,空出了一個座位,指給殷離,讓她去坐。殷離也只坐了一會兒,到了下一站,上來的人中有個白髮老阿姨,殷離連忙站起來。

阿姨看著她,走過來坐下,笑眯眯道:“謝謝儂啊,小姑娘。”

張無忌和殷離隔著半個車廂,遙遙相望。

 

再過了幾站,就快到了。殷離突然一個猛轉身,抓住她身後站著的一個男人的手臂,厲聲道:“你幹什麼?!”

那個男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戴著無邊框的眼鏡,穿著白色襯衫,深色長褲,還挺斯文體面的。他一手拿著一個黑色的公事包,另一隻手被殷離抓住了,一邊掙紮著後退,一邊小聲道:“你抓著我,做啥?”

殷離道:“你摸我大腿幹什麼?!”

“你瞎說,我沒有摸你大腿。”

男性的力氣,到底還是比女生大,那人猛地往前推了一把殷離,把她推得一個踉蹌,立刻掙開了她抓住自己的手,恰好這時,地鐵又到站了。那人拔腿就往車門那裡跑。

 

“抓色狼!那個穿白襯衫、戴眼鏡的!”殷離喊了一聲。

那人跑的方向,不是朝著張無忌過來的。

張無忌從距離自己最近那個車門跑了出去,在外面的月臺上,看見了那個男人匆忙逃跑的背影。

張無忌一邊追一邊喊:“攔住那個人!”

月臺上的乘客,其實不明白原因,怕惹事的紛紛讓開,但還是有幾個人,聽了特意擋了一下那人逃跑的路。

地鐵站的工作人员,都穿著粉色的工作襯衫。有兩個男的工作人员,把手裡的小旗子往腰裡一插,大喊:“月臺禁止奔跑!前面那個,你跑什麼?”也分頭追上去。

自動扶梯上站滿了人,那人一邊挤開步行樓梯上擋他道的人,一邊狂奔。但大家終於在樓梯中間把他給扭住了。

地鐵站工作人员,把那人壓在樓梯的扶手上,回頭問張無忌:“這人怎麼了?偷你東西了?”

這時候,殷離也拎著電腦手提電腦包,跑到了近前,喘氣道:“色狼!看你往哪裡跑?”

 

地鐵站工作人员聽了事情緣由,道:“這要由警察處理。走,去我們站的警務室吧。”

那男人把眼鏡扶正:“她瞎講,冤枉我!我不跑。你們放開,我自己走。”

 

3.

好幾個人圍著那男人,到了警務室。

殷離說,那個人站在她的侧后方,拿手摸她大腿。

那人說,絕對沒有這回事。

“誰證明我摸你大腿了?你自己說了,不算的。還有什麼證據?你大腿上有我指紋嗎?你大腿上有我DNA嗎?”

殷離氣結,抬頭看張無忌。

 

張無忌欲言又止。

那人看張無忌:“你是她男朋友吧?不能給利益相關人,做偽證的哦!你當時,根本就不在旁邊,隔得那麼遠,你能看見我有沒有摸她大腿?”一邊轉頭跟地鐵警察講,“這小男生說的話,不能信的。”

 

地鐵警察問張無忌:“你是她男朋友嗎?”

張無忌道:“不,我是她同學。”

“那你看見了嗎?”

張無忌遲疑道:“我確實沒有看見。可是,她應該不會說謊的。”

那男人立刻道:“怎麼樣?沒有證據,能平白抓人嗎?”

警察向殷離道:“柔軟的紡織品和皮肤上,怎么提取指紋?他又沒有把精液弄到你褲子上。再說,這也不是刑事案子,還能上這麼麻煩的技術手段?”

殷離氣道:“那地鐵上的監控視頻呢?你們警察滿世界裝攝像頭,是幹什麼用的?”

“小姑娘,你講話客氣點,好吧?”警察不悅道。

地鐵站工作人员道:“我已經申請調視頻去了。還好,現在視頻,都是雲端存儲的。不然還得等半夜地鐵停運了,才能去拷貝。”

 

儘量如此,還是等了半個小時,才發來了視頻。

那人也不慌。

幾個人湊在電腦面前,一起看監控視頻。

先是鎖定時間。殷離記得他們大概是8點14分,從F大那一站上車的。

再然後是確定車廂,他們大概是在車尾前兩三節的車廂。

畫面又是黑白的俯看角度,辨別並不容易。

殷離覺得自己眼睛都快看瞎了,終於找到了自己和那個男人。

然而這視頻,毫無用處。從畫面上,只能看到那人手裡拿著的公事包,擋住了他的另一隻手。他的那一隻手在幹什麼,根本看不到。

 

警察道:“這……這證明不了什麼啊。”

那人脸上尽是得意:“這能算證據吧?!這能算證據吧?!”

殷離恨恨,盯著他看。

警察道:“既無證人,又無證據,只能讓他走了。”

那人向殷離道:“小姑娘,我勸你以後,要謹慎點。沒證據,也好冤枉人的?看你長得,胸又不大,屁股又不翹,誰要摸你啊?唉,現在的小姑娘,越來越不像話,欠人管教!”

 

一個黑色的物體,移動,留下殘影。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哀嚎一聲,往地上蹲。他的眼鏡飛了出去。他捂住鼻子,血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殷離站穩,把手裡掄出去的電腦包收回來。她看張無忌:“有紙巾沒有,我擦擦包上的血。”

張無忌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背包裡,拿出紙巾,抽了一張遞給殷離。看那個男人鼻血流得厲害,連襯衫胸前也染上了斑斑點點,連忙也塞了幾張到他手裡。

那男人一邊拿紙巾堵鼻血,一邊大叫:“警察,她打人!她說我摸她,沒有人證物證。她打我,可是一堆人證物證!我的眼鏡呢?我的眼鏡呢?”

張無忌幫他把眼鏡撿了回來。

 

警察不耐煩地對那人道:“你也不要太得寸進尺了!你心裡沒有鬼,別人喊抓色狼,你跑什麼?人家小姑娘打了你,賠你點錢,好不好?”

那人接過镜架已经扭曲的眼鏡,勉强挂在脸上,還不依不饒:“當著警察的面,打人還不拘留,這是徇私。你警號呢?我先拍下來,我投訴你!” 說著摸出手機要拍照。

 

警察也惱,無奈把殷離拉過一邊:“你跟這無賴道個歉,賠他點錢,讓他簽個調解同意書吧。不然我也很難辦。《治安處罰法》第四十三條:毆打他人的,或者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並處罰款;情節較輕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小姑娘,難道你還真想在局子裡蹲幾天?”

殷離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為什麼要向這種賤人低頭?!”

張無忌忙道:“先等等。剛才那個事情,說不定,還可以找到證人呢?找到證人,他也脫不了行政拘留……”

警察道:“這都過去一個小時了,上哪裡找目擊證人?”

“我上Square,發個信息總行吧?”張無忌道,轉身看那個男人,“你不要得意太早。”

 那人哼了一聲,不說話。

 

4.

這時,警務站外面,忽然有個女生敲門。

警察把門拉開:“我剛才隔著玻璃窗,就看你在外面徘徊了半天了。你有什麼事?”

那個女生遲疑著道:“我剛才在同一個車廂,我看他摸別人女孩子了。”

“那你幹嘛一直站在外面,不說話啦?”地鐵站工作人员道。

“我有點害怕呀。”那個女生道。

“這有什麼好怕的。”警察一撇嘴。“你當時站在哪?”

那個女生說,她恰好是站在殷离的左面。她看见那个男人右手拿著公事包,左手就伸出去亂摸。

 

警察又重新看了一遍監控,果然在鏡頭裡看見了那個女生,方位也沒有錯。

警察問那個女生:“你願意做筆錄,正式做證嗎?”

那個女生點點頭。

警察對那人嘿嘿一笑:“你這至少,也得行政拘留五天吧。怎麼樣,你還堅持要人家小姑娘受罰嗎?行政拘留,可是要通知單位和家屬的。你想想清楚啊。”

那人登時蔫了,道:“我們互相簽個調解同意書,行不行?我眼鏡都打坏了,這一身的血,我也不要她賠錢了。行吧?”

 

警察看殷離:“這樣最好了。你同意吧?”

 “不行。”殷離道,“我拘留五天,他也拘留五天。”

 “哎,小姑娘,你怎麼這樣呢?”警察歎氣。

 

張無忌把殷離拉到一邊:“殷離,你別這樣。雖然,有過行政拘留记录,不影響開具無犯罪記錄證明。行政拘留是行政處罰,而不是對犯罪行為的刑事處罰,所以不會影響辦簽證、出國之類的。可是國內有些事情,政審是比較嚴格的。有過行政拘留記錄,又消不掉,會跟你一輩子的。誰知道,會在什麼環節上,會有影響。你不要一時意氣用事。何況,關在公安局,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什麼賣淫的、偷東西的、吸毒的。那種地方,跟著那些人,你肯定一個晚上都待不下去。”

那個女生,也看著殷離,跟她搖搖頭:“別做傻事呀。”

殷離又氣又委屈,咬牙不說話。

張無忌跑去警察面前:“我們願意簽調解同意書。不過,也請公安地鐵分局對這人留個記錄,他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下次有人再逮著他,你們心裡應該有底。”

 

那個女生守在殷離身邊,小聲道:“我之前在地鐵上,也遇到這種人。比你這個還噁心,把他的金針菇都掏出來了。”

殷離一怔:“也是在這條地鐵線上嗎?”

“對。不過就不是同一個人。”

“後來呢?”

“也是抓了他。攝像頭沒有拍到,也沒有人出來作證。就不了了之。放他走了。”

殷離道:“……謝謝你。謝謝你。”

 

警察打了電話,不一會兒,這條地鐵線路最近的派出所,派人來接一行人,去所裡做正式的筆錄,簽調解同意書。

一切搞完,都快中午了。

殷離跟那個女生,在派出所門口,抱了抱作別。

 

5.

那個男人出了派出所的門,忽然又叫住張無忌:“那個男生,等一下!”

張無忌皺眉:“你又想幹什麼?”

那人從自己的公事包裡拿出一張紙,揚了揚,陰陽怪氣地道:“‘陽光公益法律援助中心’。這宣傳單,做得不錯呀。”

 

張無忌臉上變色。

這張宣傳單,可能是之前他從背包裡掏紙巾的時候,掉出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那人偷偷撿了起來。

雖然說剛才做筆錄,雙方是分開的,警察也沒道理向那人透露殷離和自己的身份信息。可是有了這個線索,他不難從陽光公益法律援助中心打聽到張無忌的身份,他甚至可以去陽光公益法律援助中心樓下埋伏,等著他和殷离。

殷離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拿把水果刀捅死你!!!”

派出所門口,旁邊就有個水果攤,攤主正在拿著把水果刀,把邊上發黑的香蕉從一整串上割下來。聽了這話,攤主不禁一抖,回頭看殷離。

那人往後退了幾步,乾笑了兩聲,跑了。

 

殷離也氣呼呼地拔步就走。

張無忌道:“殷離,你去哪?”

“去陽光公益法律援助中心!”

接下來,幾個小時,不管是一起吃飯,還是一起坐在陽光公益法律援助中心的辦公室裡,殷離都沒有跟張無忌說一句話。

 

5點鐘,他們該回去了。

張無忌收拾東西,看殷離的神色,似乎已經緩和了些,就道:“殷離,以後不要這樣了。為了這種人,不值得。沒有證據,哪怕先放他一馬。為了要懲罰他,連累自己,不值得。”

殷離道:“我想的,正好跟你相反。為了要懲罰他,自己就算付出代價,也很值得。”

張無忌啞口無言。

 

他跟著殷離一起回了學校,陪著她走到八舍樓下,猶豫了一會兒,道:“殷離,要不,最近你就不要再跟我去阳光法律援助中心了?你多陪陪儀琳吧?我下周哪天,跟你一起去醫院看儀琳的叔叔,好嗎?”

殷離看了他一眼,目光雪亮,掉頭就走。

 

6.

張無忌站在八舍樓下,發了一陣子呆,才往東宿舍區走。

他回到寢室,推門進去,就看見令狐沖在忙著脫襯衫西褲,換上T恤短褲,顯然他今天是加班,剛剛從實習的地方回來。

張無忌把背包一放,找自己杯子接了涼水,坐下猛灌了大一杯。

田伯光剛從床上爬起來,出門去盥洗室洗了個臉。

 

田伯光回來,看張無忌還保持在剛才的姿勢,坐在床沿,就問他:“怎麼了?你今天不是按照慣例,跟殷離去法律援助中心嗎?碰見什麼難搞的小癟三,這麼一副模樣?”

張無忌白了他一眼:“難纏的諮詢者、委託人,我都見了不少了。不是這個事情。”

令狐沖嘿嘿笑:“那難道,還是殷離得罪你了?”

“我有什麼可得罪的……”

田伯光大笑:“凡是說這種話,就是承認!別欲蓋彌彰了。”

 

“真不是得罪我!唉……她今天在地鐵站,把一個男的,給打了。”

“為什麼?”令狐沖奇怪道。

“她說,那個男的……摸她腿。”

“你這麼說,是你沒看見?” 令狐沖又問。

“是啊,我沒看見。”

“那殷離也不至於說這種謊吧。”田伯光插話道,“別人不是色狼,她非說是。電車癡漢,當然應該打啦!”

“你……”張無忌無語。

 

田伯光又道:“殷離把人打成什麼德性了,把你嚇成這樣啊?”

“走開!我像是被嚇大的嗎?”張無忌皺眉道,“你是沒有看見她掄起電腦包來拍在別人臉上,那人鼻血嘩嘩,自來水一樣流,把衣服搞得,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田伯光仰起頭來,想像了一下,哈哈一笑:“也還好吧。難不成你暈血?”

令狐沖故作誇張地發抖:“咦,殷離同學第一次見我,還以為踢中儀琳的人是我,想揍我,就差一點。哪個不長眼的,佔便宜,占到她身上去了?出門沒看黃曆吧。”

 

“打人是暴力行為!是故意傷害!”張無忌站起來,“猥褻女性和性騷擾,不對,但打人,也不對。現代社會,以暴制暴,是絕對錯誤的。你們倆,能不能正經點?”

“哎,你是不是身邊溫柔的女生太多,碰見殷離這種,吃不消啊?”田伯光一本正經,“殷離同學,按照她們同人女的說法,那簡直是自帶攻氣。她要是個男的,在耽美小說裡就是攻。像你這種好好先生,她肯定要衝過來保護你。”

“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張無忌哭笑不得,“你身為一個直男,還看起耽美小說來了?”

令狐沖在旁邊早笑翻了:“他是少女心理學專家,為了知己知彼,看點耽美小說,算什麼。過兩天,要是愛上一個專門寫耽美的同人女,他說不定還裝個gay去套近乎呢?”

 

田伯光一本書砸過去:“滾蛋!再胡說八道,老子揍你。”轉頭看張無忌,“你就別管那些專業名詞了。來,體會一下,關於殷離同學,我說的對不對?”

張無忌想了想:“殷離確實是……充滿力量的女生。只是,只是,那種力量,好像是黑暗屬性的,就像……哦對了,她讓我想起《犬夜叉》裡的巫女桔梗,就是因怨念複生的。怨怒,使她起死回生。怨怒,給她力量。這種力量,一點也不陽光。傷人傷己。”

田伯光道:“我怎麼不覺得。”

“這說明你自己的屬性,也很成問題!”令狐沖笑。

 

張無忌歎了口氣,搖搖頭:“……我出去吃飯了。”

田伯光揍了令狐沖一拳,伸了個懶腰:“我也該換衣服,出門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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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虛白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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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虛白,一個用中文寫作的小說作者,1992年生於浙江杭州,在上海一所大學讀漢語言文學,讀書時開始寫小說,寫愛情故事。 Facebook: 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3084443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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