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專題｜世界上最爛的人——Kate Moss
我最愛的 Flirting Story
在《世界上最爛的人》當中，一幅畫面輕輕鬆鬆勾起我的心弦，像是品嚐過世界上最輕盈柔軟的棉花糖，即使過了 2 年仍令人念念不忘。
說起來或許有點道德爭議，但我對這樣的光景上了癮，那就是當女主角 Julie 在一次陌生派對中撞見 Eivind 時，兩人在一連串充滿詭譎默契的言語調情後，先是互相聞了彼此的狐臭，看起來好像要發生點什麼，但又止步於此。
接著轉戰到臥室聊天，約定好要分享彼此的秘密，Julie 先是表達自己對性愛的看法：
「我真心覺得性這件事，最棒的時候，是屌還沒太硬的時候，因為這樣的話，我就是那個可以讓它硬的人。」
說完 Julie 尷尬掩面，Eivind 也準備分享一個秘密，只是沒那麼勁爆：「我喜歡奧斯陸條碼建築。」
拜託，這算什麼秘密？「很多人覺得很醜啊。」Eivind 笑笑回答。
兩人互動實在超可愛，緊接著又前往廁所，互相在彼此面前尿尿：「這沒什麼好看的。」
「當然沒有。」
才怪，這根本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 Flirting Story。
沒有任何過多的肢體接觸，沒有任何越界，早晨後輕輕道別彼此，就連聯絡方式也沒留下。
但 Julie 褪去黑色內褲、坐在馬桶上和 Eivind 面對面凝視彼此笑出來的畫面，在我腦海中留下揮之不去的印象，以至於當我想起這部電影時，總會泛起微笑。
這樣有點 Creepy 的關係互動，背後隱藏的雙向交流是建立在「不討好」，同時也「不自傲」的狀態下，我相信愛情最美麗之處，莫過於此。
沒有她，Dior by John Galliano 就像忘了加蘭姆酒的提拉米蘇，不帶勁
然而這一幀畫面，如果要具象化為一個人，絕非 90 年代超模 Kate Moss 莫屬。
隨著近期與 Victoria's Secret、Zara 的合作再度引發討論，近來許多時尚媒體紛紛挖出過往 Kate Moss 的經典影像，看著看著，我頓悟了這位超模的魅力究竟為何。
不是病態、不是瘦、不是天才設計師光環加持，更無關與 Johnny Depp 的戀情，而是她身上獨有的氣質，正如前面我所提及，不討好亦不自傲。
在現今社群媒體氾濫的世界，觀點與流量向來是敵對般的存在，想要有流量就得迎合大眾口味，彷彿是要創作者「少表現一點自我吧。」當然也有許多人正向分享「應該想想大家想看什麼，提供有益於他人的資訊。」
這是討好。
另一方面，也有許多創作者十分迷網，難道無法在站穩立場的同時也擁抱掌聲嗎？如果深知自己的觀點強烈，甚至會像一劑海洛因讓人不舒服，但就是無法不表達啊——這樣的人究竟該如何自處？
這是自傲。
如果僅是仰賴玩弄文字遊戲而成名，相信許多觀點強烈的創作者必然會喪失持續下去的動力。
討好顯然並非這一群人所熟悉，但「過潔世同嫌」，一百年前寫下《紅樓夢》的曹雪芹早已深知的道理，放到現代或許仍是一帖「警語」，如若無法做到像薛寶釵那樣成為面面俱到的公關高手，或許還能向 Kate Moss 看齊，鮮少接受媒體採訪的她，身上最迷人的魅力一直是不討好亦不自傲。
有時候看起來高冷、難以接近，但下一秒她卻能笑得像個不經世事的孩子；明明有著強大的人脈網絡，但 Kate Moss 也曾坦言很多時候只想做自己，其實沒有奮力在追求大紅大紫。
抽起菸來像不要命、談起戀愛來像不要命，即便赤身裸體與 Johnny Depp 恣意躺在床上的合照成為經典永流傳，她也絲毫不在意別人的嘴。
要知道 1994 年並不像現在這麼開放，Kate Moss 的舉動無疑引發許多厭女爭論，但愛得轟轟烈烈的她不在乎。
因為轉過身，她仍是為時尚圈開闢新遊樂場的繆思，沒有她，Dior by John Galliano 就像忘了加蘭姆酒的提拉米蘇，不帶勁。
Christian Dior 1997 秋季系列
不要低頭，皇冠會掉
Kate Moss 14 歲時在紐約甘迺迪中心機場被星探挖掘，兩年後的 1990 年，才 16 歲的她迅速成為流行文化領域的話題中心，身高 170 公分，帶著濃濃的 Tomboy 氣息，Kate Moss 正式引領時尚圈走入油漬搖滾時代，她是龐克與重金屬結合後孕生的另類風格，為八零、九零年代潮流雜誌《The Face》拍攝的一系列影像引發業界高度關注：「這女孩是誰？」成為伸展台上下都繞不開的疑問與口頭禪。
毫不誇張地說，Kate Moss 標誌著 90 年代的時代精神，當時在《The Face》擔任造型師的 Melanie Ward 甚至在 2019 年回憶時說道：
「Kate Moss 改變了一切，人們可以透過一種新興且自由的民主方式表達自我，所有忠於自我的人，瞬間成為了與眾不同的人。」
在這些照片中，有些甚至是赤身裸體，全身上下僅僅戴上了羽毛皇冠，壓根與時尚牽扯不上關聯，但 Kate Moss 就是有這個魅力。
不過，長年在媒體面前慣於保持沈默的 Kate Moss 卻在 2019 年接受 BBC 採訪中提及，當時被《The Face》要求脫光衣服時，她哭了：
「我為之受苦，但最終那些照片也改變了我的職業生涯。」
即便是輕如羽毛的皇冠，也有難以承受的重量。
更甚，在拍完與《The Face》的合作後，Moss 打電話告訴媽媽自己在倫敦得到了一份模特兒工作，但母親僅是回答：「我認為妳不太上相。」
正因如此悲傷的經歷，Moss 才會在 2016 年成立自己的模特兒經紀公司 Kate Moss Agency 時，對著女兒 Lila Grace Moss 說：「妳不必做任何妳不想做的事。」同時她也對外公告：「我會照顧我的模特兒。」
開啟「海洛因時尚」時代
1992 年是改變時尚歷史的一年，Kate Moss 與後來成為知名好萊塢演員的 Mark Wahlberg 在合作拍攝 Calvin Klein 廣告後立即在全球爆紅。
不過，多年後她在採訪中表明，當時 Mark Wahlberg 身上的男子氣概讓她感到十分害怕，因此廣告中呈現的脆弱形象並非她本人刻意為之，她反而認為這是 Calvin Klein「有意為之」，她是這麼說：
「當時我還很年輕，天真無邪，Calvin Klein 很喜歡我這一點，他們要求我赤裸上身，但片場有很多男人、Mark Wahlberg 有一大群隨從。我就是一個人、一個模特兒，我確實感到害怕。」
「拍攝前我甚至不敢起床。」事情就是有這麼嚴重。
1993 年，Kate Moss 僅穿著內衣登上英國版 6 月號《Vogue》雜誌後，時尚圈頓時「改朝換代」。
往後數百張雜誌封面拍攝、數百次伸展台走秀...，即便痛苦帶給她傷痛，卻也帶給她難以想像的名氣，Kate Moss 完全顛覆了當時時尚圈既有審美，帶來 “heroin chic' aesthetic”（海洛因美學），甚至引發 Tyra Banks 不滿，只因瘦成這樣的模特兒，Moss 屬實是先例，有些媒體甚至揣測她有厭食症、吸食海洛因，就連之後對 Moss 讚譽有加、交情甚好的 Anna Wintour 其實也曾在第一眼看過 Kate Moss 的照片後表明：
「這位模特兒看起來像營養不良，讓人不舒服。」
但 Moss 澄清，自己從來沒有吸食過海洛因，當然，她從來也沒得過厭食症。
1993 年，Kate Moss 登上英國版 6 月號《Vogue》
然而，2005 年 9 月倫敦《Daily Mirror》卻流出 Moss 吸食古柯鹼的照片，令她頓時丟失 Burberry、CHANEL 和 H&M 合約，等同於將近 400 萬美元被扔進水裡。
不久後，或許是疲於應付他人的看法，Moss 竟在 2009 年接受採訪時調皮地說：
「沒有什麼比瘦身成功的感覺更好了！」
想當然這句話在後續引發了無數爭議，不過我想，Kate Moss 就是想玩弄媒體。
因為在多年後的 2022 年，針對這件事，早已戒毒戒酒的 Moss 竟罕見給出回應：
「我感到噁心又生氣，因為我身邊認識的每個人幾乎都在吸毒，但他們（媒體）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並試圖帶走我女兒，我認為這實在非常虛偽。」
OK，你發現了嗎？Kate Moss 一直都是個爭議極大的人。
「當你假裝自己是別人的時候，一切開始變得有趣了。」
不過，其實 Kate Moss 最迷人之處正在於她的多面性，不討好亦不自傲的反向特性，使她猶如變色龍般屹立於時尚圈，事實上在 2021 年 10 月接受《Interview》採訪時她也承認：
「我喜歡成為別人，在鏡頭前很難真正做自己，但當你假裝自己是別人的時候，一切開始變得有趣了。」
永遠令人猜不透，就是她身上最大的魅力，說起來可能有點道德爭議，但又何錯之有？她或許是世界上最爛的人，卻爛的很真誠。
一如曾經 Tom Ford 的表白：
「Kate Moss 改變了我們對美麗的看法。」
嗯，誰說美不能有錯？又是誰說人一定得要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就像《世界上最爛的人》中 Julie 所言：「有時候我總會忍不住想，自己的生活毫無方向，連自己追求什麼慾望也搞不清楚，一輩子活得像個爛人。」
但即便成功如 Kate Moss，直至邁入五十歲前也仍有種種焦慮。
最終，在 2024 年 1 月 16 日 Kate Moss 正式邁入五十歲後，她告訴我們：
「到頭來，即將步入 50 歲的那一刻，遠遠沒有它所代表的意義來得可怕——因為過往半個世紀的生活經歷，或許比即將到來的那一刻更加值得細細回味。」
連滾帶爬地成長也無所謂，哪怕我們是世界上最爛的人，但我們仍值得被愛。
圖片出自：IMDb、Interview Magazine、Annie Leibovitz、Dior、@90samerica、ZAR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