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寺祝

天還沒亮，青山古廟後方的廂房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蓮從驚悚的夢中驚醒，昨晚與紅衣女的遭遇仍歷歷在目。她全身冷汗，手中緊握著阿公的護身符。

「林小姐？」門外傳來蒼老的聲音，「我是廟裡的老寺祝，阿財。」

小蓮警戒地起身，透過門縫望出去。一位駝背的老人站在門外，手上拿著一串鑰匙，身上穿著褪色的灰布衫。他的臉上佈滿皺紋，一雙眼睛卻出奇地明亮。

「阿財伯？」小蓮想起來了，「我小時候見過您。」

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是啊，那時候妳才這麼高。」他比了比腰際，「老爺走得突然，這些日子都是我在照料廟裡的大小事。」

小蓮打開門，請老人進來。晨光從窗縫透入，驅散了些許陰冷。

「林小姐，」阿財坐下後，表情變得凝重，「昨晚⋯⋯妳進後殿了？」

小蓮心頭一震：「您怎麼知道？」

「那面銅鏡，」老人嘆了口氣，「每次有人靠近它，廟裡的香爐就會不安份。今早我看到大殿的香灰撒了一地，就知道出事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攤開來是一疊泛黃的符紙，上面畫著奇特的符文。

「這是老爺生前要我保管的。他說，等妳來接掌廟務，如果⋯⋯如果那面鏡子醒了，就把這個交給妳。」

小蓮接過符紙，觸手冰涼。那些符文彷彿在跳動，散發著詭異的能量。

「阿財伯，您知道阿公的血咒是怎麼回事嗎？」

老人的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這個⋯⋯」

突然，廂房的木門「碰」地關上，一陣陰風颳過，桌上的符紙無風自揚。阿財臉色大變，顫巍巍地指著小蓮身後。

「林小姐，小心！」

小蓮猛地轉身，只見一道黑影從天花板垂下，像蜘蛛絲一樣細長。那影子漸漸成形，現出一張慘白的人臉，正是昨晚銅鏡中的紅衣女。

「啊！」阿財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小蓮立刻掏出護身符，但紅衣女只是詭異地笑著，目光卻死死盯著阿財。

「老寺祝，」她的聲音像破風箱般沙啞，「二十年了，你還記得那個晚上嗎？」

阿財全身發抖：「饒、饒命⋯⋯」

「阿財伯，她在說什麼？」小蓮一邊護著老人，一邊問。

紅衣女飄到阿財面前：「告訴她啊，告訴她那晚你是怎麼幫著老廟主，把我騙進銅鏡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財跪地求饒，「是老爺說，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廟裡的香火⋯⋯」

小蓮震驚地看著老人：「阿財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十年前，」老人顫抖著說，「廟裡快要倒閉了。老爺為了救廟，找到了一個古老的法術。需要用⋯⋯需要用活人的魂魄祭祀，才能喚醒廟裡的陰神⋯⋯」

「而我，」紅衣女冷笑，「就是那個倒楣的『活祭品』。」

小蓮倒吸一口冷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阿公臨終前那麼掙扎，為什麼這座廟雖然破舊，卻始終香火不斷。

「那血咒呢？」她追問。

「血咒是老爺用自己的血立下的誓約，」阿財痛苦地說，「答應會在二十年後放她自由。但老爺走得太突然，這誓約就變成了詛咒⋯⋯」

紅衣女的身影開始扭曲，整個廂房都在震動：「時間到了！我要你們都陪我一起下地獄！」

就在這時，小蓮注意到阿公留下的符紙正發出微弱的光芒。她靈機一動，抓起符紙，大聲唸起阿公教過的咒語。

「等等！」紅衣女突然驚慌起來，「那是⋯⋯解咒符？」

符紙的光芒越來越亮，紅衣女的身影開始消散。但她最後的話，卻讓小蓮心底發寒：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這廟裡，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