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過醫院昏暗的長廊,燈光昏黃地映照在一個又一個病患臉上,令人難以捉摸的陰影在牆壁上忽閃忽現。疫情正處於高峰,醫院裡彷彿被一層壓抑的氣氛籠罩著,病房內外瀰漫著不安的喘息聲和哀鳴。埃莉諾的日子就這樣忙碌而單調地過去,她的心已逐漸麻木,除了病患和草藥的氣味外,似乎沒什麼能再牽動她的情緒。
就在這一天的午後,當她接到同事的緊急召喚,來到醫院的大廳時,她的目光停留在那道熟悉卻冰冷的身影上,瞬間愣住了。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艾德蒙。
艾德蒙穿著深色的長袍,戴著面罩的臉上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凌厲,彷彿隔著一層厚重的霧氣,將周圍的喧囂隔絕開來。他的出現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無聲地切割了她疲憊的日常。埃莉諾瞬間感到一絲窒息,她以為自己已經將他忘懷,或至少不再為他牽動情緒,但此刻見到他,所有過往的爭執和壓抑的情感彷彿在心中再次點燃。
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眼,先開口說道:「你收到我寄回醫館的薪水了嗎?」
艾德蒙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冷冷地答道:「收到了。」他停頓片刻,目光轉向她,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但我更想知道,妳是不是打算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一個月,連一句話都不說?」
他那冰冷的聲音彷彿刺入埃莉諾的內心。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回以淡然的語氣:「我並沒有特別要說的話。」
「妳總是這樣不顧一切地投入,卻不為任何人留下餘地。他的話帶著一絲控訴,似乎她的離開是一種背叛。
埃莉諾皺起眉,忍不住反駁:「難道你認為我來這裡是錯的嗎?這裡的人需要醫療,而我能幫助他們。」她的話語中隱隱透出不滿,這些話壓在她心裡許久了,如今面對艾德蒙的指責,她再也無法忍耐。
艾德蒙冷笑一聲,目光中帶著絲絲不屑:「妳這種所謂的幫助,說得好聽,實則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難道妳真以為這些人會感激妳?他們甚至可能不知道妳的名字,根本不會在意妳的生死。」
埃莉諾怔住了,她曾經在夜晚反思過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的確,她也不確定這些病患是否會記得她的臉龐,但她不認為這些細節否定了她所做的事的意義。「艾德蒙,這不是關於感激,而是我內心的渴望。我想在這個亂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這對我來說是意義,而不是一種愚蠢的選擇。」她的聲音中透著堅定,眼神銳利地望向他。
艾德蒙挑起眉毛,嘲諷地看著她,冷冷道:「意義?妳的意義竟然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那些陌生人的生存機會?」他用手指狠狠地指著她的胸口,眼神中帶著難掩的憤怒,「妳這樣犧牲自己,有誰會在意?他們只會覺得妳愚蠢至極,甚至可能會認為是妳把疫病帶進來的。」
埃莉諾的呼吸微微急促,胸口起伏,她從未見過艾德蒙這麼憤怒的樣子,而這份憤怒讓她的心微微顫抖。她頓了頓,平靜地說道:「即便如此,我依然選擇留下。我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我只需要為自己活著。」
她的語氣堅定,眼中閃爍著一抹柔和的光芒,那是一種超然於生死之外的坦然。艾德蒙看著她,突然無法回應,他發現自己無法動搖她的決心,這種決絕的態度令他無法接受,卻也讓他隱隱感到一絲無奈。
兩人間的氣氛在瞬間凝結,彷彿時間停滯了一般。他們彼此對望著,彼此的眼神中交錯著矛盾與倔強的情感。
最終,艾德蒙冷哼一聲,低聲道:「好吧,既然妳如此執意留下來,那我也沒什麼話說。但別指望我會欣賞妳的愚蠢行為。」他的聲音充滿了冷意,卻透露出一絲無奈,像是他依然擔心著她,擔心她的安危。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來,親眼看著妳這愚蠢的『堅持』能撐到什麼時候。」艾德蒙咬牙切齒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挑釁,似乎是逼她反駁。
埃莉諾並未被他的言語動搖,而是淡淡地微笑,低聲回應:「隨你便吧,我不會讓任何人阻止我。」她的語氣平靜,眼神堅定。
隨後的日子裡,艾德蒙果然留在醫院,雖然嘴上仍然帶著冷嘲熱諷,但他一旦投入工作,就展現出無與倫比的醫療技術。每當他治療病患時,周圍的護士和醫生都會不由得駐足觀看,連埃莉諾也不禁暗自驚嘆於他的才華。然而,儘管他們的合作逐漸增多,雙方之間的張力依然明顯,每每艾德蒙看見埃莉諾的疲憊樣子,都會嘲諷地提醒她:「妳這樣折磨自己,真不怕累死嗎?」
埃莉諾則總是平靜地回應:「我做我該做的事,並不為了討好任何人。」她的堅定讓艾德蒙一時無語,只能暗自皺眉。
他們之間的合作逐漸默契,偶爾的爭執也帶來了微妙的變化。在一次救治重症病患的過程中,艾德蒙焦急地為病患診斷,並指導埃莉諾進行配藥調製,他的語氣難得的溫柔。埃莉諾能感受到他的冷酷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真心關懷病患的心,而這顆心不僅關注病患,也擔憂著她。
隨著疫情的嚴重加劇,醫院的床位已經無法滿足大量湧入的患者,醫療物資也日漸短缺。這讓原本對立的兩人不得不更加緊密地合作,彼此間的分歧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聲的理解。艾德蒙偶爾會帶著疲憊的目光看向埃莉諾,卻不再說出嘲諷的話,而埃莉諾則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我們會撐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