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浮白》EP36

很窄的起居室，家具空蕩的令人咋舌，灰色棉質薄被蓋住她整個人，只露出海藻般凌亂的黑髮。李明載拿著咖啡，瞇著窗框所發出的陽光，也沈默了一响，踢踢沙發，蓄力，復又喊，「小霜霜起床！」

她嚇醒。

「過年不回去？」，少年氣充盈的一張臉換了一頭新髮，顯貴、著名的奶茶灰色。威風凜凜的中分，尾端的髮絲粗濕地沾在耳後，其他的瀏海則漂浮於前額之上，帥勁十足。恰巧讓她浮光掠影睡眼怔忪地想起另一個人，啊，她可不會再重蹈覆轍，栽在同一個地方了。

「不回。」，聲音悶悶嗡嗡，人倒很爽脆地躺回遮好自己。兩年了，她鐵定是在躲些什麼，指不定還是在躲個「人」。李明載抖抖耳朵，莫非是有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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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辦得極其成功。

可以從一些新聞台終於願意將版面分給藝術工作者一杯羹來見，他們形容她是「女性文藝旋風」，文字記者爭相求得她點頭的一個國內獨家訪談。

什麼女性，什麼文藝，什麼旋風，這三個詞分開來談聽得懂，放在一起就好好笑。沈霜降對這樣的成績顯得過分地不在乎，擺手歸功於Lucy和寧一把商業頭腦動在她身上，決定要堆高她這個品牌的念頭之上。

唉，她的確是功不可沒，少了她，Lucy和寧一那雙雙天妒英才的商業手段可就無處可施咯。

對於Lucy和寧一來說，她就是一個藝文工作室旗下可發展的支線，一個具有商業潛力的IP。順帶一提，這個工作室就是Lucy原先的動畫公司，在加入寧一之後，兩者強強聯手一起進行啟動的。

他們讓沈霜降上了一系列的畫技課程，找來了一組精實團隊，有幾個還是沈霜降之前就眼熟過的人，最後遞上了劇本和著作者財產權契約。從那一刻開始，沈霜降就決定只讓眼睛注視著紙質留白處，那裡是她可以盡情的揮灑之處。不再願意關注黑色的文字之所試圖，是真情，還是假意。

畢竟她不擅長閱讀數據，商業統計也學的一塌糊塗。更是直接放棄思量他們買她，究竟是賺了，還是開高走低。她低頭只有詢問，「能保證我的體面生存嗎？」

Lucy眉開眼笑，「一定體面，一定生存。」

時至今日她終於懂，商人深諳「存在感之必要」，何時該出現、何時該消失，真是一門學問。她的動畫作品和畫展同時擠進觀眾視野，出周邊時還採用了盲盒機制。啊，對了，大概就是這個新潮的盲盒機制讓她走紅的，而且彷彿是作弊般的走紅。

她還記得Lucy和寧一辦公桌上灑滿過去案例，彼此為了定價而爭持不休。寧一還建立了一套模型來計算她的產品走勢，說服Lucy接受「要想賺錢，藝術品就必須，讓一般民眾一伸出手，就能觸碰得到！」的理論。

用詞詩意，但這是沈霜降第一次見到溫潤如玉的公子寧一講話講得臉紅脖子粗。為了打圓場，沈霜降假裝小聲的對李明載說，「你有沒有覺得，寧大人據理力爭的這一面，好難得好少見，好帥氣啊？」，李明載斜睨她，毫不客氣地說，「你傻呀？他要把你的產品便宜賣。」

李明載是記得那天的，Lucy和寧一互相瞪著彼此，沈霜降是偷偷看一眼寧一，再偷偷看一眼Lucy。而他自己大部分的視線，則盡數落在眼睛眨巴眨巴的她身上。

臨路敲門，打斷兩人抗衡，是那個漂亮的臨路呀。

捎來好消息，美女的淚痣是帶來幸福和愉悅的瓢蟲，飛降在沈霜降的臉上，目光依舊是不冷不熱地朝向著她，而嘴角是古典的上揚。原諒她有些神離，關注點奇怪，只想著臨路這張臉真的好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