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澤第一次流鼻血時,是在實驗室裡,他以為只是疲勞過度,隨手擦了擦就繼續投入工作。但接下來幾天,流鼻血的頻率越來越高,甚至伴隨著頭痛和身體乏力。靜依看到他的臉色越來越差,不止一次勸他去醫院檢查,但一澤總是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直到某一天,他在圖書館突然暈倒,才不得不進行全面的檢查。醫生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被診斷出患有一種罕見且無法治癒的血液病,僅剩不到半年的壽命。
他站在醫院的走廊上,雙手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耳邊只有嗡嗡作響的回聲。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靜依——那個他發誓要保護一輩子的女孩。他怎麼能讓她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從那天起,他開始刻意疏遠靜依。第一次拒接她電話時,他的手在顫抖;第一次掛掉她視頻邀請時,他的心在抽痛。他用各種藉口推掉她的約會請求,甚至連日常的問候消息也變得冷淡無比。
靜依一開始並未多想,她天真地以為一澤只是學業太忙。她依然每天給他發訊息,分享自己的日常,告訴他她買了新的花裙子,想問問他的意見;或者告訴他,她今天看到了一隻可愛的小貓,讓她想起了他愛捏她臉的樣子。
然而,這些訊息幾乎都石沉大海,換來的只是冷冰冰的回應。
“我很忙,別再煩我了。”
靜依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但她還是試圖笑著回應:“好啦好啦,那我等你忙完,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好嗎?”
那頭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嘆氣:“靜依,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幼稚?我根本沒空陪你。”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指停留在鍵盤上,幾秒後才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幾天後,靜依忍不住跑到他的宿舍找他。當她敲門時,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澤冷漠的臉。
“有事嗎?”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靜依試圖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一澤卻後退了一步,甩開了她的手:“我說過了,我很忙。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面對所有的事嗎?為什麼現在什麼都不告訴我?”靜依的眼眶開始泛紅。
“靜依!”一澤突然提高了音量,語氣裡充滿了厭煩,“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來管我的事,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別再像個小孩子一樣纏著我?”
靜依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她咬著嘴唇,顫抖著問:“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一澤緊緊捏著門框,指甲幾乎陷入木質中。他想大聲否認,想告訴她他愛她,比任何人都愛她,但他不能。他低頭避開她的目光,冷冷地說:“對,我不愛了。”
靜依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他關上門,淚水模糊了視線。那天晚上,她在宿舍哭到失聲。
一澤以為自己的演技足夠好,可以讓靜依徹底死心,離開他,過上新的生活。然而,他的母親卻在一次與靜依的電話中不小心說溜了嘴。
“靜依啊,其實一澤他也不容易,這段時間身體那麼差,還不願意讓你知道…”
靜依抓住話語中的關鍵,急切地追問:“阿姨,他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一澤的母親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搪塞:“沒什麼,就是有點貧血,你別多想。”
但靜依怎麼可能相信?她立即趕到醫院,四處打聽,最後在病房裡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一澤。他的臉色蒼白,手臂上插著點滴,整個人瘦了一圈。
“一澤!”靜依推開門,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一澤睜開眼睛,看見她的那一刻,整個人僵住了。
“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無力。
“為什麼不告訴我?”靜依撲到他床邊,抓著他的手,哭得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要趕我走?”
“靜依,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不應該…”一澤的聲音也開始哽咽。
“閉嘴!”靜依打斷他,“陳一澤,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你說過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放開我的手!現在你這樣算什麼?”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與心痛,像是要將所有的委屈與愛意一同釋放出來。
一澤終於忍不住,眼淚滑過臉頰:“對不起,靜依…我真的不想讓你受傷。”
靜依緊緊抱住他,哭著說:“只要能陪著你,哪怕是最後一段路,我都不怕。不要再推開我,好嗎?”
一澤的手顫抖著環住她,喃喃地說:“好,靜依,我答應你…”
從那天起,靜依不再離開他的身邊。她陪他完成了心願清單,為他做最愛的菜,帶他去看海,甚至每天講笑話逗他開心。他們一起迎接生命中最後的時光,儘管短暫,但每一刻都充滿了愛與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