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寫出來山崎豐子的小說應該就此生無憾了啊(笑)。
壹味地思考人性是什麽的話,她就是這樣壹位執著的作者,無論是日本戰敗之後對於侵華歷史極力想要掩埋掉的那種虛偽,還是日本社會的各種最深刻的陰暗面,她都可以幫妳畫出來,
成為這樣的人是我的夢想,成為作者界的攝影師是我的夢想。
無論是“Fragment of society(Berlin Calling壹期的曲子,Techno本身在柏林發揚光大的時候就有濃烈的反建制的意味在)”,是血淋淋的組織和器官,是人性最陰暗的壹面,還是最光明的那面,最美麗絢爛的景象我都想用寫作這種攝像機把它們都照下來。
可能山崎豐子就是我心中“白色巨塔”裏的大河內老師吧,最高級別的得道高僧。
天天思考人性到底是什麽,白色巨塔這種作品就有看頭了。
天天思考什麽深奧的哲學問題,人要以什麽方式死去,遇到電車難題要怎麽掰,這部劇就可以給妳提供壹些個性極其鮮明的人物,每個成年人都可以在這些人身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正好聊到“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了,今天我就只拿裏見和財前做例子。
財前是有功有過的現實野心家,他的人生經歷壹步步讓他成為了今天的樣子。
裏見是讓人感覺難以置信的理想主義者,無論什麽事情都無法讓他動搖。
壹切東西都可以成為博弈的因素,比如說是社會地位,金錢,千算萬算取得勝利之後財前卻敗給了最後壹關,就是自己的身體健康。
這部劇裏面我第壹個感覺到非常感同身受的,就是裏見自始至終都像壹塊擺在那裏的金制貨幣壹樣,
貨幣本身是純粹的,在沒有人使用的時候,它本身是完整的,清高的,也是無意義的。
就像醫生本身是黃金壹樣的職業,壹個人本來應該死的時候,醫生的存在可以挽救無數人的生命,醫生的天職就是盡可能讓更多人可以活下來。那也是裏見在整部劇中都那樣執著壹分壹秒都沒有動搖過的絕對理想。
但是,當貨幣被扔到了人性流動的市場上,本身清高的貨幣就開始發揮了它的貨幣屬性。它可以變得汙濁,它可以是壹幫人用來制衡另壹幫人的武器,它可以被重新賦予各種各樣的意義,它可以被玩弄,他可以被重新賦值。————這就是裏見在這部劇裏面會給人壹種非常窩火的感覺的原因:
裏見是壹塊永遠都不會改變永遠都不會摻有雜質的金制貨幣。他會“杵”在各種各樣的位置,完完全全沒有屬性地“杵”在那裏。
他有時候會被壹幫人對付另壹幫人,有時候他的夢想純純就是在給其他人擋道,這壹點鳥教授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對於裏見來說,妳的確非常正直地想要挽救不想放棄每壹個人,但是在醫院外部的人因為妳想要拯救而不要篩選下去所以說他們等不到床位,在那些同樣患了癌癥渴望活下去的人眼裏,雖然我把這個患者直接放棄了,把她趕出去不讓她在這裏治,死就死在其他醫院裏,不要壞浪速大學附屬醫院的名聲,這樣的行為可能是冷酷無情的,但是對於外面那些需要床位的人來說妳看起來可能更像壞人哦”。
而財前的很多行為雖然“汙濁市儈”但是充滿了無奈。他出軌的原因是因為入贅,他和他老婆時間根本就沒有愛,而媽媽桑是關心讓他熱血沸騰的醫學本身的人,媽媽桑也是關心他前途時刻註視著他而不想要結果的人,和財前的妻子坐收漁翁之利只為名聲這壹點不壹樣———在財前臨終的時候媽媽桑和裏見這種人也是可以給他慰藉的人。沒有東教授和東教授親信的幹預(就比如說平行時空不存在東教授其人)財前本身可以是依靠實力上位的,不需要伯父用那樣復雜的人際關系幫他上位。財前雖然現實,但是他確實救下了幾千個人的生命,卻因為僅有的壹場失敗失去了自己之前壹路走到今天得到的壹切。財前是典型的主角,不幹不凈的英雄類人物,滿手臟汙地走到白色巨塔的最頂峰。
裏見在人事鬥爭中最愚鈍,財前竭盡全力做到靈活但是相比鳥教授這種天生的政治家還是過度耿直。作為完完全全相反的兩種人,他們有時候會彼此妨礙,有時候裏見會被財前反復利用,但是他們認清自己的不同之處,彼此之間又惺惺相惜。
裏見雖然短時間內和財前比起來是兢兢業業卻默默無聞的,但是裏見有大河內教授這個終點——保持絕對的公平公正,精進技術,照樣可以離自己心中的理想近壹些,大河內的境界就在於永遠為理想鞠躬盡瘁,永遠在趨近,為了更近,更近的目標直到最後壹刻都不止步。
財前距離夢想東教授只差壹步,享受盡壹切的關註,但是卻在最後壹刻倒下。
他們兩個又和及川光博飾演的律師不壹樣。財前雖然比裏見現實了太多太多,但是財前同樣有自己心中神聖的醫學理想,他和律師不壹樣的點在於同樣是徹頭徹尾的精算師,但是他沒有那樣地老狐貍,而是借聖杯的強大力量去拯救更多更多人。
雖然我希望成為裏見這樣的人,但是最後仍然要向劇中其他人致敬,在最後壹刻為財前主刀並且原諒了財前的學術泰鬥東教授,知道自己只是壹枚棋子,對東教授的女兒說自己也理解的菊鬥……他們和裏見不壹樣,但是他們也作為醫生在為醫療事業不斷鞠躬盡瘁著,事實上他們同樣挽救過很多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