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願意跟我說我愛你……」才踏進客廳便聽到阿樹在客廳電話中喊著的聲音,不打算理他直接進房的,可是他卻掛了電話,叫住了我。「你有沒有空?陪我喝酒!」
「你不用考試嗎?」
「我沒心情。」眼一翻,真是無法認同他這點。心情不好,考試還是要考啊,被二一怎麼辦?
「陪你聊一下吧。」我笑笑。進了廚房倒杯水出來。「你還是先撐過這個期末考吧。剩幾科?」
他接過水杯︰「明天兩科……」
「喔。比我少,我還有四科呢……」
「是喔。」他苦笑啜了口。沒冷氣的房子真是要命,尤其是在夏天悶熱的台北盆地裡。即使現在還不算真正的夏天,但也是夠要人命了。自從阿樹寬心開始,雖然他是不對我再說些什麼,不過過去那種男生宿舍裡穿著內褲到處亂跑的情景在這裡是不再上演。
「你等等我去換件褲子。」我這麼說著。回了房換了短褲背心。
「你怎麼這麼久啊?」
「你要我光身子出去啊……」
「去。又不是沒看過。」
隨便套上後,便出去了︰「你真是急啊。」
「我快煩透了……被女朋友拋棄的感覺,你是不會了解的。」
「我怎麼會不了解,我也是有啊。」
「你?」
「我的意思是告白失敗的痛苦。」
「這不同……我們可是有經過交往的。」
「我也有啊。」
在圈子裡,經常是在還沒說清楚前,大家盡享著曖昧的快感。在似有若無之間暗爽著,一但告白後不是吹鬍子兩瞪眼、老死不相往來,曖昧的更曖昧,不然就是熱情地拼命燃燒,最後落得分手。這些我都嚐過,更慘得還有只有我承認男友關係,對方根本不當這回事。這算不算是交往後分手?當然算。
「我跟她……」阿樹一開口就彷彿把一個偉大的故事,如何相遇、如何動情,仔仔細細深怕漏了什麼沒說,就連做愛的情節也說得一清二楚。
「我需要知道這麼多嗎?」
「我要你知道,讓你評評理,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拋棄我呢?」接著開始數落她的無情……
「你把她批評得好像……蕩婦喔……」
「她本來就是個蕩婦……」所有的形容詞都被他從字典裡請出來形容她。可是阿樹也差不多算是個蕩婦吧。只不過他是個男的,是姦夫。我真有耐心聽他扯。「我只是想最後聽聽她說愛我,她都不願意……」
「都分手了,你還希望她說我愛你啊?」
「我以為剛分手的人都擁有幾分情分……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愛過我……」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都過去啦。」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真是有理說不清啊。「你不覺得我愛你三個字講起來很膚淺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交往的時候,聽到就覺得很爽。」他這麼回答我。
「好吧,你們分手了幹嘛還奢求對方再說我愛你呢?」
「從來沒有人跟你說過我愛你嗎?」
「沒有……」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耳朵邊響起某個男人的聲音,他在我耳邊曾說過。可是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是阿中嗎?他應該不會說……難道是哪個一夜情對象說的?不太可能啊……士灴學長嗎?可能嗎?不太像……被阿樹扯了好久,才逃跑。還好不是明天一天考四科,否則鐵死。
「你明天考幾科啊?」阿樹沒敲門便開了門。
我打著赤膊在唸書,他看了一眼,我看了看他:「一科,怎樣?」
「唸完,再陪我聊吧……」
「別鬧了……我這學期混得很……期末考不好好考,會死人的。」
「喔。好吧,等你考完,我們再好好聊吧……」
「嗯。」我跟他有這麼多話題可以說嗎?我自己都很懷疑。他說的和我的是兩個不同的感情世界,明顯的感覺得出來他只是把我當成以前的我、那個偽異性戀男人,好好聊聊哥們的men's talk。他不過問我的事情。當然我也不想說。我想我會告訴他吧。我想我會改變他的想法,這是遲早的事。
在我搬家以前,就權充他的好哥們吧。多少異性戀男人把同性戀當成自己的哥們訴說感情,卻忽略了對方的感情世界。我笑了笑。還是趕緊度過這個惱人的期末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