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晚餐後,我們站在星光的海岸邊,晚風很溫和擁抱。蘿心事重重的望著我。「怎麼了?」「我……」
「說啊。」我牽著她的手。「舒才,我……去醫院檢查……」醫院檢查,於是額頭開始冒汗,難道……
「我沒有問題……所以……醫生說……希望你能過去一趟。」清楚聽見她的每一個字、清楚的聽見她的緊張、一頓一頓的說出讓人害怕的話。
「你的意思是……」手心緊張得狂冒汗。離開她的手,不敢面對她。
「醫生說很有可能是你這方面的問題,希望你能去一趟醫院做個檢查。」
「不。」下意識的拒絕。她難為的表情。「這……」
高跟鞋退後聲此時可刻竟是如此響亮。「你愛我嘛?……」她開口問我。
要怎麼說愛,是掏心掏肺,才足以證明。「你也要為自己好,如果身體有問題,早點發現不是比較好。」
「我很清楚我身體的狀況。」語氣開始變化。身體有問題,早就有問題。這我也知道。我跟蘿是根本生不出孩子的,因為根本沒有精子的存在。高中大學、服兵役,沒有女朋友沒有性生活時的自慰,浪費精液此時都變成一種浪費。沒關心過的體液彷彿就成了洗澡水的陪葬品或者衛生紙的添加物。
「答應我,跟我去一趟醫院吧。」她拉我手請求。無法直視她雙眼,因為會看穿我的虛心。
「我……我……」說不出自己身體的現況。「如果……如果……」
她望著我:「如果什麼……」
「你相信有個男人用自己的生殖器官交換了財富。而那個男人就是我……」自己的聲音在內心迴蕩。自始至終仍然盤迴唇邊。
「答應我,為了你著想,你還是去一趟吧。」看著她,我突然想問︰「你愛我嗎?」
她楞了會。「你在說什麼傻話。」所以,這個答案是肯定句囉。「所以你是答應我囉。」她吻了我。我被吻說服。等她輕盈愉快的走在前面五六步,不時回頭對我微笑時,才驚覺該面對的難題。此時又增加了一項。該如何去應付蘿的醫生。無論如何這是得克服的困難。
白色是沉默衣裳,透明櫥窗內模特兒示範。灰色是寂靜列車走道,人來人往的孤寂。黑色是魔鬼的契約,暗湧無限凶瀾。夜晚的海洋彷彿隨時將路人捲入永劫不復。是否早已身陷其中,再也回不到岸邊。
兩人牽手走過的路是否也隨著路燈的熄滅而昏暗不明找不著來時的路。她的手會害怕,所以緊握,小心每一步,她貼在我身上時,體香撲鼻,於是親吻。細膩的手在男體上游移找不著結實的部位,我毫不知覺,直到她的眼神懷疑。才想起厭惡麻煩的補充物而偷懶,忘了擺回褲檔的傢伙。
政源帶來了新型號的物品,讓人可以雙腳站立小便。當站在小便斗前,拉下拉鍊,掏出連接身體的假陽具尿尿道具,可以溫習曾經的熟悉也值得。絲絲流聲也悅耳。他說何必拘泥這站或坐或蹲的姿勢,我說他不懂僅要他坐著小號七天。還不到半天,他就放棄了。
「難怪女人不斷研究著如何站著小便,沒想到這穿脫褲子間這麼麻煩……」
「是誰規定著男人站著、女人蹲著?」
即使姿勢如此讓人嚮往,但那插入體內的管子,彷彿吞蝕每一吋肌膚,難以忍受的異物讓人無法忍受。再完美的產品也有缺點,無法完全密合身體與假陽具,小解後的潮濕漏尿經常成為尷尬與異味的來源。於是姿勢的驕傲敵不過生活的方便舒適。輸了,寧願坐下。
「你是不是有……勃起……或者……射精的困難……」訝異的看著她。「你說什麼?」額頭冒的汗,昏暗中她是否看見不安。
「所謂的男人非得是這些生理功能的奴隸嘛?」他這麼說著。
「難道我們不能用其他的方式證明一個男人?」
如果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證明一個男人的存在是否,那將造成這世界都是男人。只要有心都可以成為男人,相同的可以成為男人也可以成為一個女人。所以假男是男,假女是女。這世界再怎紛亂,亂不得過此時此刻我的緊張。
「我沒有問題。」肯定的回答蘿。
「去檢查一下也好。我跟我的醫生約好時間,再告訴你。」推不掉的會診,等待解決,等不及先送蘿回家,離開身邊。害怕被逼急了,跳了牆,跳過那道真假的牆。
回了家。奎先生在門口等候。他向我鞠躬問候。看著他,突然很想再請他約老先生一趟。「沒辦法,先生。老先生說契約最後的結果以前,並不想見先生。該見面時,他自然會出現。」
帶著疑惑的臉,經過奎先生身邊。止步,轉身。「你怎麼跟著老先生的?」
他深沉的微笑。「我是忠誠的僕人。」白眼,無法理解的話語,趨我離開。
打了電話給政源。「那就別去。推掉。」
「可是,我不忍心拒絕她。」
「你打電話給我幹嘛呢?你不都決定去一趟了。」
「我在想,去醫院的時候,你跟我去一趟……」然後……然後告訴了他,我的主意。
「你可不可以別再想有的沒的。檢驗精子的數目,你還想要偷天換日。」
「不會有人發現的。」
「我拒絕。」
「你不可以拒絕我。」沒理由的口氣,不准這位好友拒絕。
「你已經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