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零》第十七章：終焉之刻（完）
「我選擇——」
話音未落，世界開始崩毀，時間猶如碎裂的鏡面，一層層剝離。
熟悉的街道化為塵埃，天空的顏色被扭曲吞噬，一切景物如同畫布上的顏料，被無形的手抹去。我站在風暴的中心，身體被強烈的拉扯感攫住，彷彿有某種力量要將我拽入無窮無盡的深淵。
而站在我面前的「我」，依然帶著那抹耐人尋味的微笑，仿佛早已知曉這一切的結局。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他的語氣在混亂的時空中迴盪，沒有驚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無法回答，因為下一刻，整個世界化為無聲的虛無——
——墜入黑暗。
時零之外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我感覺自己仍然存在，但卻又不屬於任何時空。
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我無法感知自己的身體，也無法確定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你的新家。」
低沉而平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我猛然回頭，卻發現自己依然沒有「身體」，但卻清晰地「看見」了一個身影。
——他不像是人類。
他的輪廓如同漆黑的夜空，身體內部彷彿蘊藏著無數星辰。他的雙眼微微閃爍，彷彿能看透宇宙萬物，而他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無可違抗的法則。
「你是……誰？」我艱難地問道，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音，仿佛是來自時間深處的迴響。
他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
「我是科羅諾斯。」
「這個世界的神。」
神？
我的思緒一片混亂。神的存在從未被證實過，這個世界一直是由無數個時間線交錯組成，我們一直以為，時間的錯亂是來自某種科技的失控……可如果他是神，那麼——
「時零儀……是你創造的？」我低聲問。
「可以這麼說。」科羅諾斯的語氣帶著淡淡的愉悅，像是在看著一場精心設計的遊戲結束，「不過，它只是我的一個小玩具。」
「玩具？」我瞪大雙眼，內心湧起難以言喻的憤怒，「你是說，一切都是你的……遊戲？」
科羅諾斯沒有回答，而是輕輕一揮手。
——記憶，被解鎖。
記憶重現
腦海中，塵封的記憶猛然撕裂，片段如潮水般湧現。
——破碎的城市，火光沖天，無數機械與人類的屍骸散落在街道。
——無數倖存者的眼神充滿絕望，哭喊聲、求救聲交織成悲鳴，末日的景象宛如煉獄。
——而我，站在時零儀前，手指顫抖地懸停在控制面板上。
「這是唯一的辦法。」
有人在我身後低語，不知是誰的聲音。
「啟動它，你就能拯救人類。」
「啟動它，你就能讓世界重來。」
我的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沉重。
「如果……如果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崩潰過……如果我們可以回到最初……」
我按下了按鈕。
刺眼的藍光吞噬了一切——
記憶開始模糊。
畫面像被粗暴地剪輯，拼湊的片段開始破碎，某些人的臉孔被抹去，某些聲音消失無蹤。
我……為什麼按下那個按鈕？
我是為了拯救人類嗎？
還是……
黑暗中，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無論你記得什麼，那都不重要了。」
「因為這個世界，即將被刪除。」
世界的終焉
科羅諾斯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他指尖跳動，然後輕輕一彈——
世界開始倒退。
所有的時間裂隙開始閉合，世界的塵埃回歸虛無，建築物、天空、城市、歷史……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錄影帶倒轉一般，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但並非我們所認知的「開始」，而是——
一個空無一物的養殖場。
在無垠的虛空中，一座龐大的機械結構靜靜地懸浮著。它的外觀如同無數時鐘交錯組成，而在它的中心，是一顆緩緩跳動的核心，閃爍著淡淡的藍光。
「這裡……」我瞠目結舌，「這是……時零儀的真正形態？」
「不，」科羅諾斯搖頭，「這是你們的世界。」
「從一開始，你們便生活在這個機械結構之中。我創造了一個個不同的時間線，讓你們相信自己擁有自由，讓你們探索、奮鬥、抗爭，甚至相信自己能夠改變命運……但事實是，你們只是這個系統裡的數據，不斷地輪迴、重置、然後繼續進行新的試驗。」
「不……這不可能……」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崩潰，「這世界一直都是真實的……它怎麼可能是……」
「你所謂的『真實』，只是我允許你們認知的範圍。」科羅諾斯微笑著，「而現在……這場遊戲該結束了。」
他抬起手，五指微微收攏。
世界，開始刪除。
天空開始消失，大地化為灰燼，所有存在過的痕跡被抹去，時間的軌跡崩潰。我的身體變得透明，記憶一片混亂，我無法思考，無法抗拒，甚至無法理解自己是否還「存在」。
這是終焉。
「不要……！」
我試圖掙扎，試圖抓住些什麼，可一切都已無法挽回。我意識到，這不只是我個人的終結，而是整個世界的終結。
科羅諾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彷彿這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刪除程序。
「下一次，或許會有更有趣的變數吧。」
他低聲呢喃，然後輕輕打了個響指。
世界，徹底歸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