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零》第十四章：時間的牢籠
一股冰冷的電流從指尖傳遍全身，我的意識像是被拉進了一個無邊的深淵。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形，時間裂縫閃爍不定，彷彿隨時會將我吞沒。
「時零儀啟動。」
冷冽的電子聲在空間中回蕩，周圍的世界開始劇烈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腦內的記憶開始翻湧，殘存的畫面閃現——未來的自己、世界崩毀的瞬間、那場不可逆的滅絕……
我曾經為了拯救世界，卻反而讓一切走向毀滅。
「你還記得了嗎？」
來自未來的「我」站在不遠處，目光深沉如同無法測量的時間長河。我死死地盯著他，胸口的憤怒與恐懼交織在一起。
「你讓我看到的那些……是真的嗎？」
「比你想像的還要真實。」他向前踏了一步，「我們曾經試圖阻止世界的毀滅，於是發明了時零儀，試圖改變過去的關鍵點。但結果呢？時間線崩潰，人類的歷史被重置無數次，每一次的嘗試都讓時間更加扭曲，直到……一切完全失控。」
我握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那麼，真正導致人類滅絕的，到底是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是我們的選擇。」
「……什麼？」
「時零儀的技術，原本只是用來短暫凍結時間、觀測未來可能的發展。但在一次意外中，你——不，我們發現了一種更強大的應用方式。」
未來的「我」伸出手，時零儀再次發出低鳴，眼前浮現出過去的影像——
一個身穿白色實驗服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眼神堅定，手指懸停在終端指令上方。他的表情冷靜，卻藏不住眼底的動搖。
——那是我。
「我們試圖改變未來，阻止一場全球性的 AI 叛亂，於是我們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使用時零儀，將整個世界的時間重置。」
畫面閃過，一個巨大的裝置啟動，全球的時間流開始倒轉。過去的歷史被篡改，人們的記憶被抹去，未來的 AI 戰爭從未發生……但新的問題卻接踵而至。
「我們以為重置時間能夠改變歷史，卻沒想到這個過程會導致『時間崩潰』——所有的人類都困在了一個無限循環的時間牢籠中，所有可能的未來都在這個牢籠內不斷湮滅重生，最終導致了世界的終結。」
「……」我說不出話來，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人類的滅絕，並不是因為戰爭或是 AI 叛亂，而是因為時間無法再前進——當所有可能的未來都在無限循環中消失，世界就真正意義上迎來了終焉。」
我的心臟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所以……一切的起點，就是時零儀。」我喃喃道，「如果我們從未發明這個裝置……」
「歷史將不會崩潰，但人類仍然會面對 AI 叛亂，最終可能毀滅，也可能存活。」未來的「我」的語氣充滿無奈，「但現在的情況是——無論哪條時間線，人類都已經無法逃脫這個死局。」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未來的「我」微微皺眉，像是在衡量什麼，然後緩緩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摧毀時零儀。」
我瞪大雙眼：「什麼？！」
「這是唯一能讓時間恢復正常的方法。」他的語氣無比堅定，「但問題是——時零儀的核心已經與你的時間線綁定，只有你才能真正終結它。」
「你是說……我必須親手毀掉它？」我緊緊盯著他，「這樣會發生什麼事？」
「時間會重新流動，所有因時零儀而產生的時間異變都將消失。」他深深地看著我，「但你自己，將會被從歷史中抹除。」
空氣驟然凝固。
「你說……我會消失？」
「這是你的命運，也是你的選擇。」未來的「我」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這就是為什麼，你過去選擇抹除自己的記憶——因為你不願意承擔這個結果。」
我腦中一陣劇痛，模糊的記憶片段開始湧現——我曾經站在時零儀前，猶豫不決，最終選擇啟動它，抹除了過去，創造了一個新的時間線……但現在，這條時間線已經走到了死路。
我別無選擇。
「……該怎麼做？」我的聲音顫抖著，卻又帶著某種決絕。
未來的「我」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一道微光在他掌心浮現——那是一個倒計時裝置，上面顯示著「00:10」。
「這是時零儀的終止程式。」他將裝置遞給我，「當你啟動它，時間將恢復正常，一切異常都會消失。而你……將不復存在。」
我接過裝置，掌心微微顫抖。
時間的流動開始變慢，空間中的裂縫逐漸穩定下來。我看著倒計時，心中湧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這是我的選擇。
這是我唯一能為世界做的事。
滴——00:09
滴——00:08
我的手指顫抖地移向按鈕，心跳如鼓聲般震耳。
「……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了。」
滴——0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