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可噩夢》(Beau Is Afraid):現代人的PTSD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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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想說說吉夫斯(Jeeves)這個角色和他的下場。

#很多劇透

 

先說個人對劇情的理解;首先看這部電影必須要認知的是,一切都是發生在阿寶淺意識中的心理活動,有的是夢、有的是符碼,幾乎一半以上「影像上所呈現的」都不是現實發生的,更多都是挪用和頂替,在走向那個不避免的毀滅式結局前,阿寶都不能出事,不然就不會有這些幻覺發生。

 

電影主要分成四層噩夢:

1. 在某城市獨居的阿寶預計看望自己的母親莫娜

2. 突然收到母親噩耗的阿寶,在街上遭遇襲擊,受某個羅傑和葛蕾絲的幫助而入住療養

3. 逃離醫生豪宅的阿寶,遇到一個流浪的劇組,在那裏他想像了另一個人生(戲中戲)

4. 阿寶回到老家,遇到自己年輕時代的舊情人,卻發現這一切都是母親佈的局。阿寶搭著船離開老家,在湖的中央他突然遭到禁閉,四面楚歌地接受自己和其他聲音的審判。

 

以上是劇情上表面演的,但觀眾在第一幕約半小時之後,見到逗留在大街上的無賴、無業遊民闖進他家開趴時,就能確定這一切都是阿寶自己的幻想,這是阿寶對於無法及時看望自己的母親而感到焦慮自責的心理活動,宛如那些閒雜人等進入他的房間踐踏破壞一般。為了冷靜下來他吃藥、洗澡有可能是現實有發生的,鑑於阿寶的精神狀態不安又混亂,我們可以把阿寶視為「不可信賴的敘事者」,他所遭遇的、帶領觀眾看見的,處於虛實交錯的混淆狀態,只有一點例外;阿寶的「感受」(「眼見」和「遭遇」帶給他的情緒)是絕對真實的,這變成看這部電影的判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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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在接獲莫娜的死訊後,之後的劇情都是他想要在精神上徹底擺脫母親的幻象,首先他來到了一個新家庭,再來他來到一個劇團,在那裏深受故事啟發,然後覺得自己可以活成另一個樣子,還能擁有自己的家庭,他也能有屬於自己的慾望……可是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有一抹回憶中的莫娜的鬼影,醫生家庭的女兒東妮控訴著阿寶取代她哥哥的位子、奪走了她的房間,歇斯底里的模樣就像她母親莫娜;而阿寶入迷地欣賞劇團表演時,寄居在醫生家庭的老兵吉夫斯追了過來,殺進了人群裡,這個被家庭醫生照顧的失能阿兵哥與還未成年的東妮一樣,都是象徵阿寶心中那個畸形成長的部分,莫娜那蠻橫控訴的形象和阿寶他自己被壓抑的男子氣概。


吉夫斯的下場如何?他是被莫娜口中那個閣樓上的怪物--象徵著讓她懷孕的男性陰莖和睪丸的怪物殺死。至於電影為什麼要安排這個角色,甚至讓他橫跨了三個噩夢,是要對阿寶的「中性」氣質做掩護,吉夫斯說不定是全劇中最接近阿寶這個角色的人,但阿寶也不願親近他,視他為下一刻不知道會做出甚麼威脅的奇怪人物。阿寶認不出那個很類似自己的處境的人,只好把他裝飾成是從國外戰場回來的一個罹患PTSD的退役士兵(羅傑和葛蕾絲說吉夫斯原本是跟他們的兒子在某某地方服役,阿寶沒聽過那個地方,問了『甚麼?』是其破綻)。

 

從幻想自己是受過苦難才折損的老兵,別人口中的故事主角,他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覺得那站在舞台上遭受痛苦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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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阿寶「恐懼」的真實性,全片最需要解釋的地方莫過於結局;到底結局發生甚麼事?這就要提到阿寶返家後發生的一大事件,少年時代的舊情人伊蓮與他相遇,兩人在屍骨未寒的莫娜床上發生關係,阿寶於是認知到母親是在說謊,誆騙他和那位曾蒙面過父親一樣,患有先天疾病不能與異性性交。但一得知這個「真相」後,伊蓮卻一種僵硬荒謬的可笑姿勢死去了,要記得這是在阿寶的幻想之中,或許現實中真的有伊蓮這號人物,也成為了莫娜的員工,更在喪禮過後與阿寶重逢,但伊蓮死去是假的,死的應該是「阿寶知道母親在說謊」這件事,以及另一件事--「破壞了與母親之間的約定」。無論莫娜是否說謊,阿寶仍然試圖突破了莫娜給他的詛咒,所以莫娜下一幕立刻出現了,她沒死,一切都是騙局!至於伊蓮僵硬的屍體,被不知哪來的僕人抬走,好像那只是話劇上的道具,只是為了引出阿寶內心真正的想法。但現實中伊蓮說不定已經離開豪宅,只留下獨自一人的阿寶,在與自己的罪惡感不斷交戰。

 

在莫娜不斷責備謾罵阿寶(現實上來自阿寶內心的譴責),阿寶試圖反抗後,心中的那個不斷壓著他人生的母親暫時倒地了,於是他逃出豪宅,乘坐上了小船。他在小船上仍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最後應該是發生意外,小船翻覆,或是想不開投湖自殺身亡。阿寶罹難時,最後迴響在他心中的,仍是母親哭喊著他母子的聲音,讓他聯想到了他出生的時候,以及之後在他成長的過程裡,母親總喜歡喊他寶貝……這是一個相當悲情的故事。

 

縱使悲情,但阿寶的噩夢迷宮,其邏輯是簡單的:一個控制慾強的母親和一個無法脫離控制的兒子。擅長驚悚片的Ari Aster用一幕幕迷離炫目的影像讓觀眾沉浸在阿寶內心的幻象裡,甚至願意阿寶的各種情緒是真實的,然而阿寶的思想幾乎毫無轉折,有的只是他的「恐懼」會以身邊或社會中的哪些人事物反映。在這部電影中,我們需要關心阿寶的精神狀況,並去分析他嗎?又或者是分析那個最像他的吉夫斯,吉夫斯是反映了現實中的哪種社會狀態,又,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內容總結
寶可噩夢
3
/5
潔楚。 喜歡電影20年,會再繼續喜歡下一個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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