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凝為酒

風歇寂寒酒也冷，小火鍋店前已排成長龍，年輕的廚師一鍋鍋蒸騰煙漫料理，

直把臨夜滾燙，一日的繁瑣配為佐料，縱是囫圇吞棗也各有各的滋味。

疏星幾點夜空，不見流雲閑散，如定格的畫面，等著北航的客機畫龍點睛。

紅露落喉塵囂遠，日月星辰凝為酒；

萬般入肚心不繫，風雨來回無所住。

客途匆匆，盡似一日一夜的縮影，而我，走去多年才看出一點端倪，

如海面上初露的曙光，如冰夜凍中擁有一條薄被，從此不再孤單也不再寂寞，

如同寒星寂夜的紅露火鍋，還有我豈非浪得一甲子的功力。

早晚的冷颼颼一如酷熱豪雨中的去返，家鄉的氣候早已馴服了在地人，

千迴百轉的生活樣貌，冷暖只是微不足道的點綴，更為厚重的是情感的依賴，

與努力的經營，天道酬勤也回饋予良善，斯土斯民立地為根，

任憑風吹雨打除了家業也是對人世的責任，無需託付，天賦使命即為如此。

廟埕傳來的音效台詞口白應是布袋戲，聲量比歌仔戲含蓄謙卑許多，

也不知是謝神亦或某神尊的生日快樂，想必於寒夜裡又是空蕩蕩的連貓狗也不願逗留。

走一趟小周末久違的夜市，短短數百公尺擁擠的寸步難行。

又一株突變的新病毒更狠的在國際間蓄勢待發，沒完沒了的傳宗接代肆虐人間，

攤主們難得營生之時，尤其之前更是雨下連綿叫他們苦不堪言，難以為繼。

夜裡的冷，廟埕的戲文演的鑼鼓喧天風雲際會，不遠的夜市像微型的嘉年華，

分割其間的環鎮公路車虎昂嘯，夜來越是燈影閃爍飄忽於南來北往，眼前當下，

都是生活。

又到了金桔落地時節，秋末開滿了小白花，入冬結了果，長的小又沒啥汁液，

一直不得青睞，偶而興起吃上幾顆；本來相鄰的一棵因太酸被砍掉了，十年了吧，

前院海清伯送的，他生前除了做麵條還兼培育種苗販售，如今走去數年，

園裡早已不見成行排列的金桔樹，故人遠矣風格在。

夜來有點餓，順著庭前微光摸索從枝上摘下幾顆半青半黃，也從地上撿起幾顆，

咀嚼著微酸微甜充飢，算是消夜。

乾燥的冷鋒連陽光也溫熱不了的寒意，想一直窩在毛毯裡，

斗室小我的體溫散發蓄積保有效果，巢穴裡的一隻孤獸也可以度過嚴冬，

只是在沒斷氣之前，本能地爬起追逐人間煙火，手腳開始有些粗糙有點僵滯，

剪掉過長的指甲，刻意站在陽光底下曝曬片刻，風從枝葉間拂過，花瓣餘香也輕送，

仰望藍天如碧海，垂首夕陽漸西落。

夜裡冷裡一瓶酒，孤寂一口就是美學，再一口引誘或入哲學，要是能深得其味，

將五湖四海納之一瓶而乾，可涅槃也。

20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