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如往常參加公司例行會議,聽了幾場簡報後,我擺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像是在客戶與老闆面前擺出專業與在意的樣子。說到底,不過只是一個職場菜鳥罷了,踏入職場一年多,熱忱早已被加班和報表消磨殆盡。但是在職場中學習裝模作樣,卻已經是件輕鬆自如的事。畢竟,在職場,表面功夫往往比真心建議更為重要。
會議結束後,依慣例我偷閒下樓幫主管跑腿,到公司樓下點了杯星巴克的大冰美。緊接 著,穿梭在人來人往的忠孝東路,步入一條隱密的小巷。巷弄深處,在一棟看似廢墟的老宅裡,藏著一家充滿文青氣息的咖啡店。
這裡的咖啡硬是貴上了五、六十,一盤水餃也要兩、三百,但文青的定價就是不能被那些銅臭味限制。有趣的是,店裡還賣著來路不明的精釀啤酒。大白天的午後,店裏卻能反映出光線幽暗的氛圍,窗邊隱隱飄散著一絲煙燻味,背景是「草東」的低吟,與這裡的格調完美契合。
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杯240的手沖,讓自己在這一刻,暫時從資本主義的戰場上逃了出來。
「好的,如果有任何問題,隨時再聯絡我。」
「Have a good day.」
掛下電話後,我的目光被坐在一旁的男子吸引。他的英式口音像一縷輕煙,纏繞在我的耳邊。 讓我不由自主地將眼神交給了他。身穿法蘭絨質地的白色格紋襯衫,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
「會不會,又要錯過了?」
他專注地盯著 Mac,桌邊擺著一杯混濁的黑咖啡,隱隱透著 Aesop 喀斯特的香氣。他的外貌、聲線與氣質,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甚至連一絲抗拒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是不是,又要錯過了?」這樣的男人,總像是生活中的異類,似乎永遠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軌跡中。他的存在提醒了我,夜晚那些喧鬧的社交場合,終究只是另一個無趣沒有結果的循環,酒與肉池裡,終究只是短暫的歡愉。
念頭一閃而過,我迅速掏出手機,打開了「雷達」(一款專為男同志設計的交友軟體)。 雷達上,清楚地顯示我與他的距離,是 0 公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