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篡改的過去
夜雨無聲地拍打著窗玻璃，像是無數冰冷的指尖。
耳機裡的雜訊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記憶管理局的指揮官沉著的聲音。
「艾瑞克，情況如何？目標是否已回收？」
艾瑞克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啟齒。 「裝置已回收，但遭遇了伏擊……我需要時間調查。」
「批准。兩天後回總部詳報，保持通訊。」
通訊切斷，耳機裡只剩下低頻的嗡嗡聲，像是無數蚊蟲在耳邊飛舞。
艾瑞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記憶的片段卻止不住地翻湧。
那個會議室，自己的聲音，還有那句冷漠的命令。
「必須抹除，所有人，無一例外。」
怎麼可能？他從未參與過那樣的會議，甚至對那些政府高層毫無印象。可是，那種熟悉的語氣與冷酷的眼神，讓他無法輕易否認。
「別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耳機裡那道陌生的聲音再度浮現，像是詛咒般迴盪在腦海中。
艾瑞克猛然睜開眼，按住記憶儲存裝置的啟動鍵。螢幕亮起，光幕中浮現一行字：
「訪問權限受限，需生物指紋確認。」
他深吸一口氣，將指尖覆上掃描區。光束掠過指紋，裝置輕微震動，接著螢幕上開始跳動數據流。幾秒後，一段加密記憶片段自動播放。
畫面轉換。
一間昏暗的實驗室，螢光燈發出刺耳的嗡鳴聲。
透明的培養艙內漂浮著無數記憶晶片，綠色的液體中隱約映出幾張模糊的人臉，瞳孔空洞而無神。
艾瑞克站在實驗室中央，面無表情，身旁是幾名穿著白袍的研究員。
「這些人的記憶，必須徹底銷毀，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他的聲音冷漠而決絕，像是某種精密的機器。
一名年輕研究員似乎有些猶豫，怯懦地開口。
「可是，他們之中有無辜者……我們真的要——」
「執行命令，否則下一個進培養艙的，就是你。」
艾瑞克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甚至不願多看那人一眼。
記憶戛然而止，艾瑞克猛地抽回手，眼前一陣暈眩，腦內的神經彷彿被撕裂般劇痛。他捂住額頭，冷汗沿著額角滑落。
這怎麼可能？他從未參與過那樣的實驗，更不可能下達那種命令。記憶儲存裝置裡的畫面，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被篡改過的幻象？
「你終於開始懷疑了，艾瑞克。」
突兀的聲音從房間角落響起。艾瑞克反射性地掏出脈衝槍，對準陰影處。
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走出黑暗，燈光下，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安娜。
她穿著黑色長風衣，微濕的髮絲貼在臉頰上，眼神冰冷卻透著複雜。
「別激動，我沒帶武器。」
安娜舉起雙手，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艾瑞克聲音低沉，脈衝槍的扳機微微收緊。
**「還記得我教過你如何反追蹤嗎？」**安娜挑眉，目光掃過桌上的記憶儲存裝置，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你看了吧，那段記憶。」
安娜輕歎一聲，像是在感嘆什麼，語氣卻透著一絲無奈與疲憊。
**「是假的，還是……」**艾瑞克的聲音微微顫抖，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你認為呢？」安娜反問，眼神直視著他，彷彿要穿透他所有的防線。
片刻沉默，艾瑞克終於緩緩放下槍，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告訴我真相。」
安娜垂下眼簾，聲音低不可聞。
「你從來不是記憶管理局的探員，艾瑞克。你是秘密組織的一部分，甚至是這一切的設計者。」
房間內陷入死寂，只有燈泡偶爾閃爍的電流聲。
艾瑞克瞳孔微縮，彷彿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我可以幫你找回所有記憶，但代價是你再也回不去。」**安娜的聲音冰冷，像是冬夜的霜。
艾瑞克望著她，指尖緊握成拳，關節泛白。
**「我沒有回頭路了。」**他咬牙，眼底燃燒著未曾有過的決絕。
安娜微微一笑，轉身推開窗戶，夜雨灑落，街燈在雨幕中模糊不清。
「那就走吧，真相從來不是你能選擇的東西。」
艾瑞克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記憶儲存裝置，終究還是跟上了安娜的腳步。
鏡頭拉遠，雨夜的街道上，兩道身影漸行漸遠。
標題浮現: 《記憶狩獵者》
（第二章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