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歸途的傷痕與對比
──經歷了一場戰鬥後，隊伍準備返回小鎮。
夜幕低垂，森林間瀰漫著血腥味與燒焦的氣息。微弱的月光穿透枝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陰影，與四散的屍體交錯，形成詭異的光景。
隊伍五人雖然勉強獲勝，卻無一倖免地帶著傷痕與疲憊。
雷歐的左臂纏繞著簡單的繃帶，鮮血仍然滲透其中。克蕾雅的箭袋幾乎見底，臉上掛著劃傷，額角的汗水早已與塵土混合。伊格尼斯則顯得異常虛弱，額上的冷汗不斷落下，顯然魔力消耗過度。
莉娜的手依然在顫抖，儘管她的短劍已經收入鞘內，她仍能感受到掌心殘留的黏膩與溫熱——那是敵人的血。
月影望沉默地走在隊伍最後方，長劍垂在身側，鋒刃沾滿乾涸的黑紅。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哥布林屍體，心中掀起的情緒複雜而沉重。
這是他們第二次與怪物交手，比起上次，這次的戰鬥更加殘酷，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
──但他們活下來了。
「我們先回鎮上吧，這裡的氣味太糟了……」克蕾雅皺著眉，抬頭望向黑暗中的小路，聲音帶著些許疲憊。
「嗯。」雷歐點頭，但走了幾步後，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傷口處傳來刺痛。
「先休息一下再走吧，你的傷不輕。」伊格尼斯低聲說道，儘管他的臉色蒼白得不比傷者好多少。
「不，越早離開這裡越好。」雷歐搖頭，「血腥味會吸引其他魔物。」
月影望也認同這個說法。這片森林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危險，現在他們的狀態不適合再應付一場戰鬥，必須盡快撤離。
「……走吧。」月影望低聲說道，調整好呼吸後，踏上回鎮的道路。
其他人也沒有再多說，拖著疲憊的身體，沿著熟悉的路徑前進。
夜晚的森林靜得可怕，除了腳步聲與偶爾的夜鳥鳴叫外，沒有人再說話。
莉娜的視線不時飄向月影望的背影。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想問：「你還好嗎？」
但她也知道——現在的他們，沒有人是真正「沒事」的。
「……莉娜。」伊格尼斯低聲喚她。
「嗯？」莉娜猛地回神，看向身旁的伊格尼斯。
「第一次殺怪物的感覺如何？」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關心。
「……」莉娜沒回答，只是低頭緊握雙手。
「不需要勉強自己，我只是……」伊格尼斯嘆了口氣，「只是想讓你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就能習慣的。」
「我……」莉娜的聲音微微顫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記得那隻哥布林在她腳邊掙扎的畫面，記得短劍刺穿喉嚨時傳來的異樣觸感，記得鮮血溫熱地噴濺在她的手上。
她閉上眼睛，試圖壓下心中的惡寒。
「沒人一開始就能習慣殺戮。」月影望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平靜而淡然，「但如果不這麼做，我們會死。」
莉娜抬頭看向他，對上那雙帶著某種說不清悲哀的黑色瞳孔。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繼續跟上隊伍。
穿過森林邊緣後，遠處鎮上的燈火終於映入眼簾，像黑暗中唯一的庇護所。
五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城門，守門的士兵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讓他們通過。
回到熟悉的街道，空氣中瀰漫著麵包與酒館的香氣，與剛才的血腥戰場相比，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
「我們去公會報告任務吧，然後……」雷歐揉了揉眉心，「我需要一杯酒，還有一張床。」
「贊成。」克蕾雅舉起手，疲倦地笑了笑。
「我去公會報告，其他人先休息吧。」月影望低聲說道，轉身向冒險者公會走去。
沒有人阻止他，他們都知道——他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
莉娜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
這趟冒險，讓他們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他們再也無法回到從前那種天真的狀態。
但這條路，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
完成了任務後，小隊來到酒館吃飯，順便觀察其他冒險者隊伍的情況。
夜晚的酒館燈火通明，與陰冷的夜色形成鮮明對比。
門一推開，濃郁的酒香與烤肉的氣味撲鼻而來，伴隨著人們的談笑聲與木製酒杯撞擊的清脆聲響。這裡是鎮上冒險者們最愛的聚集地，無論是新手還是老手，在一天的辛勞後，都會來這裡填飽肚子，享受片刻的放鬆。
「找個空位吧，我快餓死了。」雷歐嘆了口氣，按著還隱隱作痛的傷口，一屁股坐到靠窗的位置。
月影望靜靜地跟著坐下，習慣性地選擇背靠牆的位置，以確保視野開闊，能隨時觀察四周的情況。莉娜則顯得有些拘謹，雖然跟著其他人坐下，但她的手仍不時下意識地摩挲著短劍的劍柄，彷彿這樣能帶給她一點安全感。
伊格尼斯則一邊伸展疲憊的身體，一邊召喚店員點餐。
五人剛坐下，周圍的喧囂聲便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觀察起其他隊伍。
在酒館中央的一張大桌子上，一隊高級冒險者正高談闊論。
他們的裝備明顯比小隊精良得多，皮甲、鎧甲上沒有多少損傷，甚至還閃爍著保養良好的光澤，與小隊身上帶血、還沒來得及清理的裝備形成鮮明對比。
「哈哈！你們不會相信，今天那頭魔狼根本沒來得及反應，我一箭就射穿了牠的喉嚨！」其中一名手持長弓的男性驕傲地說著，揮舞著酒杯，像是在炫耀。
「少來了，你明明是補刀的，真正給致命一擊的是我們隊長吧？」旁邊的戰士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一名披著黑色披風的男子。
被稱為隊長的男子只是淡淡一笑，沒多說什麼，反而對夥伴們的玩笑話習以為常地接受，甚至有些縱容。
──這些人顯然是已經合作許久的隊伍，彼此信任、默契十足，連交談時都顯得輕鬆自在。他們不需要像小隊一樣時刻保持戒備，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甚至能將戰鬥當成日常。
月影望觀察著他們，心中忍不住思考──我們有一天也能變成這樣嗎？
另一邊，角落裡則坐著一支與小隊情況相似的新人隊伍。
幾名年輕的冒險者圍著桌子，氣氛低迷，臉色疲憊，其中一名看起來才十七歲左右的男孩低著頭，雙手顫抖著拿起湯匙，卻連喝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的手上還沾著乾涸的血跡，雙眼無神，顯然是剛經歷了某場艱難的戰鬥。
「……傑克，你還好嗎？」他旁邊的女孩輕聲問道，語氣帶著擔憂。
「……我……」被稱為傑克的男孩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苦笑著搖搖頭，「還行。」
但誰都能看出來，他並不好。
這場景讓莉娜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偷偷看著他們。
──這不正是他們現在的寫照嗎？
他們剛經歷了一場戰鬥，雖然沒有人犧牲，但心境已經無法再回到從前。曾經對冒險充滿期待的心情，如今卻只剩下疲憊與現實的衝擊。
「……這種感覺，真不舒服。」莉娜低聲說。
「習慣吧。」克蕾雅淡淡地回答，語氣比平時少了幾分戲謔，眼神複雜地掃過那隊新人的身影。
「如果活得夠久，總有一天，我們也能像那群高級冒險者一樣。」雷歐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但在那之前……我們還只是菜鳥。」
在酒館的另一側，另一支看起來同樣是新人的隊伍，卻與月影望等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支隊伍也是五人編制，裝備雖然沒有高級冒險者那樣精良，但至少維持得相當整潔，沒有像小隊這樣還帶著乾涸的血跡和泥土。即使剛經歷了一場戰鬥，他們的狀態卻沒有顯露出太多疲憊，反而氣氛輕鬆，甚至還帶著笑聲。
「哈哈哈，那隻狗頭人真的嚇壞了！我還以為牠會拼死反擊，結果轉頭就跑了，差點笑死！」一名紅髮少年用誇張的語氣說著，手裡的酒杯揮舞著，眼中滿是興奮。
「隊長的計策起作用了嘛，那種魔物不擅長對抗火焰，一開始用火系魔法逼退牠們，然後逐個擊破，簡直輕鬆得不可思議。」另一名女性輕笑著，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髮。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劍技還是有點毛躁啊，要不是我補刀，你那一下可不一定能砍準呢。」隊伍裡的盾戰士調侃道，語氣雖然帶點責備，但更像是夥伴間的開玩笑，而非真正的批評。
「好啦好啦，我會再改進的。」紅髮少年擺擺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隨即轉向隊長，「話說，我們今天的戰利品分配要怎麼算？」
「這次的獎勵還不錯，根據大家的貢獻來分吧。我們雖然是新人，但只要戰術得當，並不一定要硬碰硬。」隊長是一名穿著輕甲的男性，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說話的語氣也顯得相當穩重。
──他們的戰鬥方式顯然和月影望等人不同，並沒有陷入苦戰，而是運用了有效的戰術，成功壓制敵人。
這支新手隊伍的整體狀況，看起來比月影望的小隊要好上許多。
沒有戰後的沉重氣氛，沒有對殺戮的遲疑，沒有精神上的疲憊與懷疑。他們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享受勝利的喜悅。
這一幕，讓小隊成員心中浮現出不同的情緒。
雷歐皺起眉頭，悶悶地喝了一口酒。
「……搞什麼，他們怎麼一副沒受什麼影響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他們的戰鬥方式更有效率吧。」克蕾雅瞥了那隊人一眼，語氣帶著些許複雜，「不像我們，一開始就被戰況牽著走，只能死撐著拼命。」
「是啊……」伊格尼斯也低聲附和，端著湯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杯緣，似乎在思考什麼，「戰術的影響，比想像中還大。」
莉娜看著對方那邊開懷笑著的少女，內心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我們……也能變成那樣嗎？」她忍不住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沒有人回答。
月影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觀察著那隊人。
──他們有更好的戰術、配合，甚至可能一開始就計算過魔物的弱點，才不至於陷入苦戰。
而他們呢？
這場戰鬥下來，他的劍刃曾無數次砍到哥布林的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們的身體遍佈傷痕，每次喘息都能感受到疲憊滲入骨髓。
同樣是新人隊伍，為何差距如此明顯？
「這不是運氣的問題。」月影望低聲說道，「是我們的準備不足，戰術不成熟。」
其他人一愣。
「我們……該怎麼辦？」莉娜輕聲問。
月影望抬起頭，望著酒館內燈火映照出的各種冒險者身影。
「變強。」他的語氣沒有猶豫，眼神中閃過一絲決心，「變得更冷靜、更有效率，讓戰鬥不再只是拼死一搏，而是掌控局勢。」
這句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但在這沉默中，他們的內心，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酒館內的氣氛依舊熱鬧，但小隊成員的心情卻格外沉重。
在經歷過幾次艱難的戰鬥後，他們深刻體會到自身的不足。而剛才那支同樣是新人的隊伍，卻能夠用更輕鬆的方式取得勝利，這種對比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變強……說得容易。」雷歐撐著下巴，低聲嘀咕，「但怎麼做才行？」
「單純的體能訓練當然重要，但我們已經不是單純的體能不足，而是戰術與應變能力都有缺陷。」克蕾雅平靜地分析道，「我們總是被戰況牽著走，缺乏對敵人的壓制力。」
「嗯……」伊格尼斯皺著眉，陷入沉思。
這次戰鬥暴露的問題：
- 開戰時，缺乏先制攻擊的手段，讓敵人能夠主動發動襲擊。
- 戰鬥中節奏混亂，無法有效壓制敵人的行動。
- 隊伍之間的配合不夠熟練，經常是單獨作戰而非整體行動。
- 缺乏遠程攻擊手段，導致戰鬥只能近身搏殺，危險度極高。
這時，月影望開口了。
「……我打算去學一點遠程魔法。」
「哈？」雷歐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你不是打算先以劍術為主嗎？學魔法不會影響你的劍技嗎？」
「正因為我的劍術還不夠強，所以才更需要補足其他弱點。」月影望語氣冷靜，「魔劍士的優勢就是能夠同時使用劍與魔法，但如果只會劍術，那這個職業的價值就降低了。」
「……確實，魔劍士在前期的發展比一般職業更困難。」克蕾雅點點頭，「但如果能夠同時使用魔法與劍，未來的發展潛力確實會比較大。」
「不只是未來的潛力，而是現在的戰術選擇。」月影望補充道，「如果我能學會遠程魔法，戰鬥開始時就能先對敵人施加壓力，讓我們取得主動權。」
「這樣的話……」伊格尼斯眼睛一亮，「你的角色就不只是近戰輸出了，還能在戰場上進行遠程牽制，讓敵人無法輕易接近！」
「對。」月影望點頭，「如果我們能事先壓制敵人，那戰鬥的難度就能降低不少。」
「但問題是，你的魔法能力目前很弱吧？」莉娜有些擔心地問道，「這樣能學會有效的魔法嗎？」
「所以我要找個適合的導師。」月影望回答，「不需要強力魔法，只要能有效干擾敵人行動就行。」
「嗯……如果是這樣的話，低級的風系或火系魔法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克蕾雅分析道，「像是風刃或火球，能在中距離發揮牽制效果，並且施法時間短，適合你這種近戰為主的戰士。」
「我覺得冰系跟雷系也不錯。」伊格尼斯說道，「冰系魔法能夠讓敵人緩速，雷系則是傷害高與擁有穿透的特性並且有機會可以麻痺敵人。」
「另外，你的劍術也可以結合魔法。」克蕾雅補充，「比如用風系魔法增加劍的速度，或用火系魔法強化劍刃的破壞力。」
「嗯……這也是未來的方向。」月影望思考片刻，最終點頭，「總之，我會去學一些基礎魔法，讓戰鬥方式更靈活。」
「那我們呢？」雷歐皺眉問道，「你要學魔法，那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當然。」克蕾雅推了推眼鏡，語氣冷靜，「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需要補足。」
克蕾雅（弓手）：「我的箭術還不夠精準，我要訓練更高速的射擊與戰術判斷，提升戰鬥中的壓制能力。」
伊格尼斯（牧師）：「……我的治療速度還不夠快，有時候來不及支援隊友。我需要學會更迅速的恢復魔法，以及一些保護類的輔助魔法，像是聖盾或魔法屏障，來提升隊伍的生存力。」
雷歐（坦克）：「……我想強化防禦姿態與戰場控制能力，不只是硬抗傷害，而是學會更有效地吸引仇恨、保護隊友，讓敵人沒辦法輕易突破我們的陣型。」
莉娜（盜賊）：「我……想加強潛行與感知能力還有學習設置更多類型的陷阱，如果能事先偵查到敵人，我們就能避免被偷襲，陷阱則是可以防止容易被近身的問題。」
這場酒館內的討論，成為了他們改變戰鬥方式的起點。
──如果不想再經歷像之前那樣的苦戰，如果想變得更強，他們就必須改變自己，尋找更有效的戰鬥方式。
月影望決定開始學習魔法，讓自己不只是劍士，而是能夠影響戰場節奏的戰士。
伊格尼斯決定提升治療速度與防禦型魔法，確保隊伍能在長時間戰鬥中存活。
雷歐則決定強化自己的坦克職能，讓自己能更穩固地保護隊伍，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而這次的改變，將會影響他們未來的成長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