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有痕｜03
江宛霓一回神看著兩人此刻的狼狽，突然害羞起來，不知該怎麼面對此刻的情況。她還感覺到些微的暈眩缺氧，靠著架子休息了一下，忍不住回味方才的糾纏。
她的內褲邊緣微微地沾濕了，把它穿好之後還感覺得到隱約的潮濕感，彷彿在提醒她剛才一發不可收拾的那頓快餐。
她抓起襯衫看著醬汁沾到的地方，韓若孟正好從廁所清理完走出來，便接過衣服去水龍頭底下稍微清洗。
「哪，我稍微清洗過了，應該回去可以直接丟進洗衣機。妳行李箱裡還有衣服吧？要不要穿新的回去？」
「嗯，好。」江宛霓接過她的襯衫，低頭不敢看他。
韓若孟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讓她愣住抬起頭來。
「妳現在住的地方離這很遠嗎？」
韓若孟陪江宛霓走回家，兩人一路沒有多說什麼，路程不過花了十幾分鐘，但是靜默的空氣卻讓江宛霓感覺時間過得很緩慢。
他幫她把行李箱扛上四樓，推到門口。
「那我走了。」
「嗯，拜拜。」
韓若孟轉身離開，江宛霓忍不住還是追到樓梯間出聲喊：「我還可以去咖啡廳找你嗎？」
「隨時都可以來照顧我的生意，或者吃吃蛋糕。」韓若孟嘴角微挑，勾出了一個笑容，揮揮手叫她回去。
江宛霓看著他的背影，一股悵然爬上心頭，現在她已經長大了，他也是單身了，但他們之間，還是這種尷尬的場面。
她緩緩走回新家，把自己悶頭埋進小沙發的抱枕裡，終於對著抱枕尖叫出聲，想到剛剛的親密又一股腦熱，繼續尖叫著。
「沒事的，我還可以經常去找他。他說我可以去⋯⋯」這個二十七歲還彷彿懷春少女的人，決定讓自己先舒適地洗個澡。
只是脫下自己的內褲時，看著微微濡濕變深的地方，忍不住又慾火焚身，沖著熱水撫摸自己，腦袋還回放著幻想，延續剛才他的溫柔。
————————
韓若孟走回留痕的心情卻不盡相同，他步伐緩慢，思緒紛亂。
霓霓外表長大了很多，但是燦爛的笑容和興奮或害羞就會泛起紅暈的臉頰，還是跟記憶中一樣。
話還是一樣多，而她字句裡透出的成熟，再也不會被年齡所害，聽起來為賦新詞強說愁，還她一個公平的說服力。
他們聊了一下午，她眼裡逐漸明亮而無法隱藏、復甦的火光，灼得他腦殼刺痛。那樣純然，那樣直接。
「我不配。」韓若孟苦澀一笑，準備轉開留痕咖啡館後門的鎖。
「而且老師會不會殺了我。」
韓若孟不太確定魏國正如果知道他對她「下手」的反應，霓霓是那麼聰明、活潑、討人喜歡又貼心，魏國正沒有孩子，聽他說過是把霓霓當成自己的女兒的。
霓霓是在好人家裡長大的，爸媽都是公務員，從小就品學兼優，對她期望也很深⋯⋯
「我在想什麼？」韓若孟不敢相信自己想這麼多，搖搖頭似乎想甩掉自己的念頭。
他早幾年戒了菸，但儲物室還有他最後囤的幾包，過期許久只是沒拆，點著了蹲在後門看著裊裊煙霧上升。
————————
江宛霓不敢隔天就又去「騷擾」韓若孟，而且也必須早點去補習班備課，和魏國正討論一些作文班招生的事情。
投入到工作之中，讓她浮想聯翩的大腦總算有個定錨安靜了下來。
休息時從自習室的大片窗望出去，看到路上昏黃的街燈和平靜昏暗的巷弄時，忍不住想起多年前她在窗邊看著窗外路燈時和他的對話。
「妳在幹嘛？幹嘛燈關著站在那邊，很嚇人耶。」
「我在看窗外的路燈。」
「怎麼了？」
孤單和寂寞，是一樣的嗎？
國中畢業前和當時同校同年紀的男朋友分手，她埋頭進她有興趣的小說，忍不住思索這兩個詞的差異。
「孤單和寂寞，有什麼不一樣？」
「孤單就是寂寞啊。」韓若孟有些隨意敷衍。
「不一樣。」
韓若孟看似大咧咧，說話沒心沒肺又尖銳又賤，但是敏感的少女心，感受到了他隱藏起來的深沉。
在她升高中的暑假期間，她和哥哥、若孟一起住在叔叔家，叔叔則住在補習班。她對他好奇，總是想更認識他一點，知道他和家人關係不好，尤其是父親。知道他對自己未來的工作感到迷惘，有一個開咖啡廳的夢想。
「妳在幹嘛？裝文藝少女啊？」魏國正的聲音傳來，不得不說這對師生講話都蠻靠北的。
「不覺得這樣比較像國文老師嗎？」
「妳放心，我這裡的學生對國文老師，應該不是這種想像。妳不要沒有原則對他們太好，打破我的規矩。」
「知道啦！我才不會，我對待教學也是很嚴肅的！」
好不容易上了幾天課，各年級的學生都認識過了，這天江宛霓沒課，雖然想整理一些東西但不急著進補習班，想要吃完午餐後繞去留痕咖啡館一趟。
到了留痕，還剩下一些在午休時間最後等咖啡的客人。
「欸，妳可以去幫我買個午餐嗎？今天睡過頭，顧著準備蛋糕，沒吃飯就過來了。」
「喔好，你要吃什麼？」
「隨便，不管買什麼不要茄子就是了。」
「原來你還不吃茄子啊？」江宛霓訕笑著，韓若孟掏了兩百給她，揮揮手推了她手臂一下叫她快去。
回到留痕後，她留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陪他聊天吃完飯，買了兩杯咖啡帶去補習班。
「妳來幹嘛？」魏國正坐在電腦前，打著線上遊戲問。
「來整理一下作文班的講義，順便帶杯咖啡給你。」江宛霓把咖啡放在魏國正手旁邊，他瞥了一眼咖啡杯包裝，他隨手拿起來喝了一口。
「去若孟那邊啦？」
江宛霓心頭一驚，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心虛，隨便嗯了一聲。
「那妳下次要幫我拿的話，直接跟他說是幫我買的就好，他知道我要喝什麼。」
「喔⋯⋯好。」
韓若孟眼睛盯著螢幕打著最近學生著迷的線上遊戲，他其實自己對這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他就好奇學生到底在想什麼。
明明他看著螢幕，但江宛霓總覺得魏國正腦袋後像長了眼睛一樣，正發射雷射光把她給貫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