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 第六十章:大觀園群芳初聚添新意,賈探春共理家務見巧思
黛玉斜倚在臨窗的軟榻上,纖指輕輕摩挲著那冊裝幀雅緻的《連城寶扇記》的樣書,心思卻彷彿隔了一層薄紗,並未全然沉浸於出版新書的喜悅。
自從榮國府這座華麗的宅邸,遭逢了軍糧發霉案的變故之後,往昔那股喧囂浮華的氣息,便像潮水退去後的沙灘,徒留一片寂寥。
黛玉心思何等細膩,府內那股暗潮洶湧的氣氛,又豈能瞞得過她的眼?
李紈這位大嫂子,性情是溫厚良善的,猶如一泓靜水。
只是這府中的事務,盤根錯節,人情世故更是宛如蛛網般複雜,她一個人獨力支撐,恐怕是力有未逮。
身後的紫鵑,瞧著黛玉那似蹙非蹙的眉毛,輕聲道:「姑娘可是還在為府裡的事兒操心?珠大奶奶一個人撐著,怕是有些個艱難。」
黛玉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書冊擱在了一旁,緩緩轉過身來,雙瞳溫柔地望著紫鵑,輕語道:
「紫鵑你說得是。珠大嫂心地是好的,溫潤端方。
只是這府裡的營生,瑣碎繁雜,人情往來更是千頭萬緒,她一個人恐怕難以面面俱到。
況且那些下人們,素來是捧高踩低的,見主子性子軟和,難免會生出怠慢之心。」 紫鵑略一沉吟,想到原著中的事情,便提議道:
「姑娘,不如咱們去稟明老太太,看看能否請三姑娘也來襄助大奶奶一同理事。
三姑娘素來有主見,行事也乾淨俐落,若能與大奶奶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或許能將府裡的營生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瞧著,三姑娘在這方面,倒真是個有幾分能耐的。」 黛玉聽了紫鵑這番話,覺得甚是在理。探春素有「帶刺玫瑰」的稱號,不僅聰明,且處事果決,頗有幾分衝鋒陷陣的魄力。
若是能由她來分擔一部分重擔,定能為李紈減輕不少壓力。
想到此處,黛玉便起身道:「紫鵑你說得極是,咱們這便去稟明老太太。」
兩人遂走至賈母院中。
賈母經歷了賈赦、賈璉、鳳姐之事的輪番打擊,精神委頓,正靠在繡花靠枕上閉目養神。
琥珀見黛玉和紫鵑前來,連忙上前低聲通稟。
聽聞是黛玉來了,賈母略略睜開那疲累的眼睛,語氣和緩地道:「林丫頭來了?快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黛玉上前,親昵地依偎在賈母的身畔,柔聲問候道:「外婆身子可大安了?」 賈母輕輕拍了拍黛玉的手背,悠悠嘆了口氣道:
「老婆子這把老骨頭,經歷了這些風風雨雨,怕是好不了多少了。只是苦了你們這些孩子。」
黛玉柔聲勸慰道:「老太太莫要這般說,一切總會雨過天青的。」
接著,她便將自己和紫鵑商議之事,婉轉地向賈母稟明:
「老太太,如今府裡的營生繁雜,珠大嫂子一人操持,甚是辛勞。
孫女兒瞧著,三姐姐素來聰慧明理,不如讓三姐姐也來襄助珠大嫂嫂一同管家,也好為大嫂嫂分憂解勞。
依孫女兒愚見,不如讓大嫂嫂主理府中的錢糧出入,三姐姐則主管府中的人事賞罰,如此分工,或許能更有成效。」
賈母聽了黛玉這番話,仔細地琢磨了一番,覺得確有道理。
李紈性情寬厚,管理錢糧或許穩妥,但論及約束下人,則可能稍嫌柔弱。
而探春那丫頭,心思縝密,賞罰分明,若能讓她來掌管人事,定能整飭府內風氣。
想到此處,賈母便微微頷首道:「林丫頭這話說得在理,倒真是個好主意。琥珀,去將三姑娘喚來。」
不消片刻,探春便款步而至賈母的房中。賈母將黛玉的提議向探春細細說了一遍,探春聽後,略一沉吟,便頷首應允道:「老太太放心,孫女兒願為府裡盡一份心力。」 就在賈府上下為了重新劃分管家權責而略顯忙碌之際,卻有幾撥意想不到的訪客,先後踏入了榮國府那朱紅色的門檻,為這原本暮氣沉沉的府邸,添上了幾分突如其來的熱鬧。 先是邢夫人的兄嫂,帶著他們的女兒邢岫煙,風塵僕僕地趕來投奔邢夫人。
這邢夫人的兄嫂,也是一對世故圓滑的人物,打著依靠賈府的主意,要為女兒尋覓個穩妥歸宿。
恰巧在進京的道上,遇到了王熙鳳的兄長王仁,這王仁素來是個見利忘義的人,聽聞妹妹出了事,便打著探望妹妹之名,想到賈府打個秋風、撈些油水。
便與邢夫人的兄嫂結伴而行,一路上倒也互相照應。
待他們一行人行至半途,在河畔泊船歇息之時,竟又意外地遇見了李紈孀居的嬸娘,也帶著她的兩個女兒,李紋和李綺,要上京投親。
這李紈的嬸娘也是個命途多舛的婦人,早年喪夫,現下兩個女兒大了,便想來投靠李紈,有個高官顯爵之家當靠山,方便找到名門嫁了。
於是三家人便結伴同行。
還未等這幾撥親戚安頓妥當,又有一位意外之客來到了榮國府的門前。
此人乃是薛蟠的堂弟薛蝌。當年薛蝌的父親在京之時,便將他的胞妹薛寶琴許配給了京中一位姓梅的翰林之子。
如今薛蝌護送妹妹進京,欲找到梅翰林家來完婚,恰好聽聞薛蟠借住賈家,便也帶著妹妹薛寶琴到了賈家認親。 就這樣,幾撥原本素不相識的親戚,竟在命運的奇妙安排之下,於同一日齊聚在了榮國府那高聳的門牆之外,著實讓那些看門的老僕婦們也嘖嘖稱奇。
賈母與王夫人聽聞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遠房親戚,先是面露詫異之色,待仔細詢問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卻是喜出望外。
賈母素來是個喜好熱鬧的老太太,見家中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嬌嫩的年輕姑娘,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連聲說道:
「怪道昨兒晚上燈花爆了又爆,結了又結,原來是應了今日有貴客臨門哪!」 於是,賈母便吩咐下人將這些遠道而來的親戚們都請進府中,一面親切地與他們噓寒問暖,詢問一路上的辛勞,一面仔細地收看他們帶來的禮物。
禮物雖算不上貴重,卻也都是各家的一番心意。
賈母心中歡喜,便命人趕緊吩咐廚房準備豐盛的酒菜,好好款待這些遠道而來的親戚們。
李紈、薛寶釵和李紈的嬸娘及堂妹李紋、李綺、薛寶琴,這些年輕的女子們聚在一處,自然要噓寒問暖,互訴衷腸一番。
一時之間,屋內便瀰漫著一股溫馨而熱絡的氣氛。
黛玉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熱鬧的景象,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起初,見到這麼多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嬌俏女兒,她那顆素來寂寥的心,也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湧起了一絲難得的欣喜。
然而,當她瞧見眾人皆有親眷相伴,談笑晏晏,唯獨自己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寄人籬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和酸楚便如同無形的野草一般,緊緊地爬上了她的心房,將她那原本的歡喜之心掩蓋了。
就在黛玉心中忽覺黯然神傷之時,忽然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從她的身後輕輕地拍了自己的肩膀。
黛玉微微一怔,緩緩回過頭去,只見紫鵑正站在她的身後,臉上帶著一抹溫婉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冬日裡的暖陽,瞬間驅散了黛玉心中那股黯然神傷的寒意。
這時候,賈寶玉倒變得機伶了,也瞧出了黛玉眼底的落寞。
他連忙走了出來,嬉皮笑臉地對黛玉說道:「好妹妹,你看這些新來的姐姐妹妹們,個個都生得花容月貌,可見咱們府裡的風水好得很呢!」
賈寶玉這般油嘴滑舌,插科打諢,逗得在場的姑娘們都忍不住掩著嘴兒輕笑起來,連黛玉也被他逗得嘴角彎起。
看著黛玉轉憂為喜,紫鵑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對賈寶玉也不禁多了幾分讚許。
這位寶二爺,雖然平日裡是個不諳世事的頑童,但在體貼林姑娘的心思上,卻是難得的細膩周到。
看來,這位寶玉少爺也不是一無是處,只是他那份難得的情意,常常是放錯了地方,若是能將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想必也能做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來。 只是剛讚賞完,就聽他依然小聲對襲人說出那個得罪薛蟠的話:
「誰知寶姐姐的親哥哥是那個樣子,他這叔伯兄弟,形容舉止,另是個樣子;倒像才是寶姐姐同胞的兄弟似的。」 紫鵑轉頭看向另一邊,幸好薛姨媽跟寶釵在和李紋、李綺、薛寶琴聊天,沒有聽到,不然寶玉又得罪人了! 此時,正在江南象姑館與鴨子相公喝酒的薛蟠,忽然打了一個噴涕。 (待續)

群芳會聚大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