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週末。
她窩在沙發上,連手機都懶得拿,棉被半蓋,頭髮亂成一團。
他從房間出來,看到客廳像災後現場,茶几上一杯喝一半的豆漿,地上還有她昨天脫下來就沒收的襪子。他沒說什麼,只彎腰收了起來。
—
她眯著眼看他走進廚房,語氣懶得像還沒醒:
「你是不是又在幫我做事?」
他回得很平靜:
「不是幫,是處理。」
—
她翻了個身,嘴還在動:
「我沒有請家事清潔或保姆喔,你不要搞錯。」
「有沒有開工資不是問題。」他語氣一樣淡,「我是自己想動。」
她哼了一聲,聲音黏黏的:
「你會被我養成壞習慣喔。」
—
他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杯幫她加熱過的豆漿,還順手拿了她愛用的毛毯。
坐下來,把她從沙發上撈進懷裡。
她靠著他,語氣還在嘴:
「你會不會太寵我?」
他看著她,語氣沒變:
「我有說要改嗎?」
—
她沒再回話,只手指勾住他衣角,頭靠得更近了一點。
他低頭親了一下她額頭,聲音像順口講:
「反正我今天想讓你懶到底。」
她眨了一下眼,聲音低低的:
「你這樣我會越來越不想恢復平常的樣子。」
「那就別恢復。」
他手圈得更緊,語氣像是宣布:
「這裡是你專屬的放空區。」
晚上九點半,她還窩在原位,沙發從一開始是她躺著,現在變成她半埋、半掛、半癱,像在表演如何跟地心引力合體。
他從浴室出來,頭髮濕濕的,一邊擦頭一邊問她:
「妳是不是從早上就沒動過?」
她語氣有氣無力:「我有動……翻過身。」
他看了一眼她還沒換的衣服和一頭炸毛,走過去把她從沙發上拖起來。
「去洗澡。」
她賴在他腿上不動,「你洗就好,我看就好了。」
他低頭看她,「妳看我洗,是要收費的。」
她笑了一聲,「你這人真的有病。」
「我對妳發作的那種。」
她瞪了他一眼,但沒再反抗太大。他把她推進浴室之前還順手把浴巾拿給她。
她洗完出來,他已經幫她放好吹風機,睡衣也疊在沙發上。
她一臉淡定坐下來,打算讓頭自然風乾。他走過來,接過吹風機,沒問她同不同意,直接幫她吹。
風聲開下去,她語氣很懶:
「你現在是什麼?我的居家全能助理?」
「我是讓你廢掉的幫兇。」
「你會寵壞我。」
「你早就壞了,我只是把後續處理好。」
她想頂嘴,卻被熱風吹得眼皮發軟,只能靠著他,乖乖讓他把頭髮吹到七分乾。
他動作很輕,像在處理什麼珍貴資料。
吹完,她也沒多講什麼,只淡淡說了一句:「你真的很煩欸。」
他沒生氣,反而笑了一下。
「那妳怎麼沒趕我走?」
她沒回答,只用毛巾把他肩膀拍了一下。
十點半,她窩進棉被裡,剛躺下就又喊:「我想喝水。」
他從床邊拿起水杯遞給她。
她喝了一口,嘴巴還沒放鬆完,腳在床角滑來滑去,像是在感受棉床單的柔軟
又問:「床單邊角是不是跑掉了?」
他低頭幫她鋪好角落,沒說話,只順手把她腳塞進被窩裡。
「你這樣以後怎麼辦?」
「以後什麼?」
「我不在了你就會不習慣。」
他語氣超平靜:「那就不要不在。」
她沒講話,翻了個身,背對他。
但他聽見她小聲說了一句:「你太好會讓人有點怕。」
他靠近她,語氣一如既往地穩:
「我不是幫你,是在寵你。」
「你不需要怕,你只要——懶得動的時候,還願意喊我一下,就夠了。」
她沒回,但手悄悄伸出來,勾住他的小指。
他沒再說什麼,只默默握住她的手。
—
她沒說謝謝,他也沒要。
他知道,她會嘴硬到底。
但她現在躺在他幫她整理好的棉被裡,頭髮乾的、水喝完、腳不冷、手被握著——
這就是她的方式:不開口,但收得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