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武道大會3
「洒家、沒聽說過這規矩。」
何必點點頭,耐心十足:「敢問魯兄是何門何派?尊師姓啥名誰?說出來大家恐怕也是江湖舊識,小小樑子,也就容易揭得過去了。」
魯胭脂圓眼一翻,道:「什麼樑子?洒家可沒得罪任何人。」
何必搖搖頭:「自從雷嘯天雷老爺子奪下第六十八屆華山論劍冠軍之後,他老人家手創的雷神盟已經舉辦了四屆華山論劍大會;每一屆大會,雷神盟仗著雷老爺子的神威,辦起來都是順順利利穩穩當當的。可今年,被魯兄這麼一攪...」
何必指了指台下幾個東倒西歪,摔倒在地的江湖好漢。
「魯兄你看,山西大同府鷹爪門王九力、西北點蒼派錢吉、四川唐門唐建雲、還有河北完縣十大紅拳的孫鵬,都被魯兄震倒在地上了;這四個人,原本都是本次奪冠的重大熱門人選,可魯兄這麼一攪,他們還怎麼比賽?」
魯胭脂越聽眉頭越皺,正要出口申辯,又被何必打斷:
「這四個人比不成賽,那只關係到這四個人的江湖地位,那還不打緊;可是魯兄你要知道這四個人背後,關係著多少身家、多少富貴,被魯兄你這麼一攪局,轉眼成空!這筆帳,魯兄你說說該要怎麼算法?」
魯胭脂被何必這一番話說得如墮五里霧中,只道:「這四個賊廝鳥背後關係著什麼?」
「賭局、賭金!別的不說,單單說這唐門的唐建雲,背後的大財主,大家都知道是成都首富諸葛四爺。傳聞四爺不但在唐建雲這次的比賽訓練中贊助白銀二千兩,更在賭局中重壓唐建雲能打入四強;只要這次唐建雲可以順利晉級四強賽,又或是成績更好,進入了冠亞之爭,那麼諸葛四爺贏的賭金賠率,可能是當初投資的白銀二千兩的十倍以上!」
何必話越說越緊,自個兒面皮也微微潮紅,他頓了一頓,將情緒緩一緩,又道:
「剛剛說完賭金,這賭金呢,是一碼事。還有這賭局,又是另一碼事。」
「賭局?」魯胭脂開始發現,這華山論劍大賽,並不是像他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
「照啊!十年一次的華山論劍,一向是武林之中討論度最高、下注金額最龐大的大賭局,這一次的賭局,莊家由丐幫幫主蘇七、還有鹽幫龍頭大哥潘山谷聯手主持的。」
何必往台下蘇七、與潘山谷的方向一指,魯胭脂順著一望,正巧與蘇七、潘山谷冷冷的目光一對,心裡打了個凸,暗想:『他奶奶的,老娘說的話沒錯,擋人財路殺人父母,俺擋了這兩個龜孫子財路,這兩個操蛋的才用這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瞟我。』
可魯胭脂雖想到了是自己擋人財路,卻並沒有發覺自己應該要反省些什麼,反而惡狠狠地向蘇七、潘山谷一瞪眼,做個鬼臉,以示老子並不怕你的派頭。
那蘇七、潘山谷卻對魯胭脂的挑釁恍若未覺,依舊冷冷底盯著台上的何必。
何必將一切看在眼底,表情不動聲色,話語越逼越緊:「莊家抽頭,一向是賭金的十分之一。你說光是這成都的諸葛四爺一家,壓的賭金就是萬兩之數;此次華山論劍大賽,主持這大賭局的莊主該賺多少?各幫會弟兄可以分得多少?這牽連數千人的大富貴,全給你魯兄給攪局了呀!」
魯胭脂被何必這一席話給擠兌住,他不怒反笑,開口問道:
「好!照你說的,這次華山論劍大賽,給洒家我給攪局了,是也不是?」
何必道:「是。」
「那麼,你要洒家如何賠償?」
何必眉頭一皺,道:「這背後,牽涉的金額太大,小弟只是主持人,恐怕...」
「不然這樣。」魯胭脂拍拍胸口:「洒家就不跟你們打華山論劍,但是呢,要請雷老爺把他的雷神盟盟主主位讓給我,你剛剛也說了,雷嘯天老了,事業該交給青年才俊......」
何必聽魯胭脂這話,大吃一驚,正要答話,台下的鹽幫龍頭潘山谷卻已低喝一聲:「夠了!」
何必耐住性子,轉頭笑迎:「潘老大有何吩咐?」
潘山谷冷笑:「何兄弟,明人不說暗話,你們雷老爺子派這個渾人來攪華山論劍的局,是何居心?」
何必急道:「潘老大這是哪裏話來?」
「哼!咱們鹽幫一年進貢給雷老爺子的禮可也不少,雷老爺子這樣厚此薄彼,潘老頭可不服氣!」
一旁丐幫幫主蘇七,也陰陽怪氣地幫腔:「是呀!雷老爺子心中存著什麼心思,我們江湖道上的還有不知道的嗎?他老人家雄踞武林盟主已經四十年了。這四十年,哪一次的華山論劍冠軍不是他老人家幕後指定的?這次雷老爺子想指定誰?那還用說?當然是他那個心肝寶貝雷電雷公子不是?其他的選手,功夫再高、背景再硬,遇到雷公子還不是得禮讓謙退?」
潘山谷見蘇七也發話,心想果然丐幫也反了;那正好,一次說個痛快。他霍地一聲站起身來,指著台上的何必大罵:「你他媽的何必這個雷神盟的走狗,當年班老夫人傳位給你算是瞎了眼!巴巴地帶著崑崙派投入雷神盟不說,還給人家雷神盟做走狗,幫雷神盟攢錢.......」
就在潘山谷罵得正痛快地時候,忽然,背後千里之外傳來一句人聲,其聲若鋼弦絞磨,令人聽得極不舒服:
「是誰在罵雷神盟?」
潘山谷一愣,轉頭一望,只見一團白色的殘影撲面卷來,潘山谷本能伸出手一擋,只見哪白影一晃,一個通身白衣的儒雅公子,悄無聲息地已站在潘山谷身旁。
潘山谷吃了一驚,他今年六十三歲,行走江湖已逾一甲子,從鹽幫最低的小滾帳做起,屢戰積功向上爬,在刀槍劍影裡混一輩子,才終於被前任幫主委以重任。若他還算見聞不廣,那麼整個江湖裡頭沒有人敢說自己見聞廣了。但憑他這樣的江湖老手,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譎的鬼魅身法,明明才聽到聲音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怎麼那人一下子就在自己身旁出現了呢?
那白衣公子親熱地拍了拍潘山谷的肩頭,說道:
「原來是鹽幫潘老先生!家父常常提起您,都說您是義薄雲天的好漢子呢!」
「你...你不會就是...那雷雷雷...雷公子...」潘山谷啞著聲道,心裡頭一面打量眼前的這名白衣公子。他對雷嘯天之子雷電,從來是只聞其名,眼前這人面貌如此俊雅,絲毫不像雷嘯天雷老爺子那種曠世豪傑地虯髯模樣,難道這人竟是傳說中,雷老爺子的晚年獨生愛子雷電?
「雷公子什麼的,可不敢當。在下雷電,潘伯伯隨意喊我都好。」雷電的笑容淵寒如冰。
潘山谷這次來參加華山論劍,本來就因為這幾年武林中合算的生意都給雷神盟搶去而鬧得一肚子不滿與怨氣;加上大會一開始就有一個半瘋半癲的魯胭脂來鬧場。潘山谷與蘇七心裡都懷疑,這根本就是雷嘯天背後安插的戲碼,故意要魯胭脂出來掃除群雄,然後再讓他兒子雷電出場,順利接位。因此不約而同地,與蘇七一起對著雷神盟長期以來的大發言人何必發飆。
可當雷電忽然以鬼魅的身法出現在潘山谷眼前時,他忽然又有了別的打算。
潘山谷道:「久聞雷公子之名,今日卻是首見!開心、太開心了。」
一旁,蘇七冷冷地插嘴:「大家都知道,雷老爺子手創的雷神盟盟主位子,最終都是要傳給雷公子你的,大夥兒在江湖上混這麼久,也都不是不識趣的人。這些選手,我跟潘老大背後都關照過,比武的順序呢,也讓幕後工作人員偷偷調整過。總而言之,打到最後,肯定這冠軍是會輸給雷公子的,讓雷公子你順順利利、風風光光地接掌大位...」
蘇七向台上的魯胭脂一指,又道:「這生意算盤,原來是打得嘎嘎響的。你們雷家繼續盤踞著武林盟主之位,而我們丐幫鹽幫,也繼續做著這背後的賭局生意。只是,雷公子又何必派這個莽漢來攪局?他攪局不打緊,可這下把我們賭局的賠率也給攪亂了,叫我跟潘老大以後如何做生意?」
蘇七這幾句話說得再直白不過,他是鐵了心要跟雷嘯天之子雷電槓上。
雷電笑了一笑,淡淡回道:「蘇先生勿急,這莽漢...與我無關。」
語罷,雷電縱身一閃,潘山谷與蘇七只覺得眼前一花,雷電已站上了擂台。
魯胭脂向雷電拱了拱手,道:「請問這位公子,是要上來跟洒家打架比武的嗎?」
雷電微微一笑,道:「魯兄直爽。既然如此,電有請了,看招!」語音未畢,身形已向魯胭脂直射了過去。
魯胭脂見到雷電來得如此迅速,說打便打,吃了一驚,卻也不懼,掄起左拳直奔雷電面首。
就在拳頭要擊中雷電的瞬間,雷電身形一扭,上半身忽地斜斜的歪去,如疾風拂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魯胭脂的拳頭。
雷電在閃避的同時,右腳甩出,像是一條極柔軟的白練也似長鞭,往魯胭脂的左拳上踢去。
雷電這一閃一踢極快。可魯胭脂變招亦快,他左拳一縮讓雷電踢了個空,隨即右拳轟出,緊追著雷電不放。
雷電見魯胭脂避開他那一踢,右拳又緊隨轟到,他腿收腰擰便在一瞬間向後急倒,在快撞上地上木板之時,雷電雙手借地一撐,整個人又如迅箭離弦,雙腿腳板直撞魯胭脂的下巴。
雷電這一招來得又快又奇,臺下的看眾們紛紛驚叫:「這不是秘門三絕腿之中的穿弓雙箭腿?」「此招不是在採花大盜聿老怪死後已經無傳?」「雷公子既是雷老爺子的公子,是著名武二代,天下間豈有甚麼絕學瞞得過他?」說的遲,那時快,眾人的評論像是春潮洶湧一般浪起,華山論劍臺上的交手卻是電光火石,不因此而停歇。只見雷電的穿弓雙箭腿急射而出,魯胭脂左右手連忙回防交叉擋在下巴前頭,砰地一聲,魯胭脂被震退了三步,才拿住了馬步。
而雷電藉著魯胭脂這一擋之力,向後貼著地板穩穩滑出,隨即一翻,瀟灑站定在論劍臺的邊緣。
魯胭脂與雷電這幾下交手,端的是兔起鶻落,讓台下的人看得眼花撩亂;可最後一下子魯胭脂退得狼狽,而雷電站得瀟灑,那是不會錯的。台下所有與雷神盟利益相關的幫會中人,尤其是剛剛被魯胭脂獅子吼功震傷的那些人,見到魯胭脂在交手中吃了虧,便紛紛喝起彩來。
不過其中鼓掌喝采最大聲的,當然要數台上的司儀何必。
「精彩啊!精彩啊!何叔叔才幾年不見你,雷公子的武藝卻已精進若斯。正是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啊!」何必一邊鼓掌,一邊抹抹溢出的淚珠,十足是一個關愛後輩的慈祥長者。
雷電望了何必一眼,笑道:「何叔叔果然好口舌。我今日是與何叔叔第一次見面,何叔叔卻也說得如此親熱,實在厲害。電,拜服。」
魯胭脂沉聲說道:「姓雷的果然好武藝。你爹爹,有你幾成功夫?」
雷電一笑,道:「我爹爹天下武功第一,我有他一成功夫就不錯了。」
魯胭脂搖搖頭:「我不信。」
雷電聳了聳肩:「不由得你不信。我爹爹從他三十歲拿下第六十八屆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的冠軍,之後整整四十年,沒有人能夠挑戰他挑戰成功。」
魯胭脂呸道:「哼!自從四十年前他成立了雷神盟以後,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幫派都跟雷神盟有利益往來;而他這個雷神盟盟主的地位又是何等崇高!即使有人挑戰他,那也是作作樣子的。要說他天下武功第一,那名頭是有,但肯定不是靠真實功夫。」
雷電仰天大笑,笑聲尖若夜梟,在這刺骨寒風的玉女峰上,聽得台上台下的人都渾身不舒服。
「魯兄,我問你,你見過我爹爹沒有?」雷電問道。
魯胭脂搖搖頭:「沒有。」
「俗話說的好:眼見為憑。你既然沒見過他,又如何評斷他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
魯胭脂一哼,道:「這老頭據我所聞,有近十年來沒有在江湖上走動。我又如何見他得到?」
魯胭脂瞳孔收縮,緊緊盯著雷電:「就是你這個狗雜種,你這十年有見過雷嘯天嗎?」
魯胭脂此言一出,何必立時高聲宣斥:「你...你嘴巴放乾淨點!雷電雷公子,乃是雷神盟盟主,雷嘯天雷老爺子的獨生子...」
雷電卻是不為所動,不怒反笑:「你叫我什麼?」
魯胭脂泰然自若:「狗雜種。」
「憑你這句話,我雷電容不得你活在世上。」
雷電仰天大笑,笑聲陡止之時,身上忽地爆出數十道銀光,直射魯胭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