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心亞輕盈搖曳、哼著歌,讓天明忍不住問:
「呵呵──看起來很愉快啊,是有發生什麼好事嗎?」
「蛤?」
「哇?妳聽不懂喔?」原以為她會是同好──天明心情沮喪不少。「呃……好哦──沒有啦……就──啊!」
允文扛著大陽傘和一大袋東西走了過來。
一見到允文的身影,心亞臉就瞬間漲紅,丟下一句「阿明亞亞去補妝喔,跟他們都說一下!」她就跑走了。
「陳思亞要去哪?」
天明聳肩,接著說:「廁所?」
「好,隨便──啊她好姊妹咧?」邊說,他邊把東西都放下來,開始勞動。
「哦?剛Swxg完,跑去補水。」天明打趣地說。
允文用力瞪了他一眼:
「白癡喔──問你認真的──擱咧亂。」邊咂嘴,繼續工作,接著問:
「啊卞曉雯咧。」
天明從他的語氣注意到不尋常的氣氛,便仔細觀察他的動作,迅速在腦袋中整理四、五套應答的劇本,才緩緩說道:
「她剛剛特別交代我說:如果,『彭允文』問『她去哪』,不要跟他說。她還特別強調:她現在不想見到你。聽起來好像很生氣耶──欸你幹了什麼好事?」
描述完,趁允文勞動不注意,天明偷偷吐舌頭。
聽完,彭允文就長嘆口氣,頭垂了下來。
「欸真的發生什麼喔?」「啊她有沒有說別的?」
「呃?」允文的反應完全出乎天明意料之外,他想不到故事,很老實說:「沒有。」
彭允文又嘆了口氣:
「算了。」
「嗯?」天明兩手一攤。
「沒──事。」
允文一把撐起陽傘,一身熱汗飛舞半空。
當他撐起大遮陽傘,陰影籠罩天明上頭;允文站在光明處,左扛保冷箱,右提又大又厚重的不織布袋──那個二頭肌──Ho dayuuuuum, homie—‘s like: He could lit’rally beat up a bear with his bare hands.
在陰影處往亮光處看過去:允文曬得均勻、熱汗淋漓的肉體;健康的膚色顯得更為突出──夭壽喔,你看看那個身材,Holy fuck──有沒有想被「お姫様抱っこ」嘿今天不是說張天明迷上人家──天明有自信說:你今天把我跟他放逐到無人荒島十天、半個月的他還不一定被掰彎──天明就是有這種自信,不會輕易加入隨意給人拿來配對的肉圈子裡頭,供嗜讀BL的腐女們滿足猥褻、淫亂性幻想──No, no—don’t you dare—tha’s not gonna happen—you can cut your wishful thinking, son.
天明不敢像允文那樣自在裸坦上半身。
看看自己:白皙白皙、肉肚肚、兩條弱弱肉肉的手臂、鬆垮垮的下臂──還有,兩顆下垂的ㄋㄟㄋㄟ。
要他裸露上半身?他寧願奔向大海,把自己搞成一具浮屍。
但你看看那小子:壯碩、高大、健壯的二頭肌、能一拳打爆你的結實臂膀、兩塊像磚頭的胸肌、健美選手等級的腹肌……
哇摔──他的身材是那種任何女生(或許男生也會)一著眼都會立刻愛上的那型──你不要跟我說哪個誰有理智可以抗拒這種猛男。
就算是性冷感的女人,交配欲都會──燃え燃え──旺盛「騷」起來「騷」起來──
再看看自己:白白的像頭肉豬。長年蜷縮案頭,身形都給縮成有點駝背駝背;兩條臂膀像貼黏土的竹筷──連「ㄋㄟㄋㄟ」都能賽B奶平面小模──Holy cow—剛剛看田心亞直播,觀眾狂「抖內」──他已經開始考慮也來搞不露臉奶台,開個OnlyForFun,靠live-streaming抖ㄋㄟ賺「抖內。」
就算他──個死肌肉男──腦袋空空,任何女生──不論高學歷,或來自工人階級家庭──果然還是會樂意把雙腿打──
「嘿,同學──」允文怒氣沖沖瞪著他看,滿頭大汗,「ㄈㄥ便的話,可不可以ㄅㄥ、ㄇㄥˊ一下?」他兩支爆青筋的手臂顫抖得厲害。
天明見狀,立刻向前試著幫他分擔一點重量──他絕對不會承認有一絲想藉機偷摸允文肌肉的念頭──顯然沒記住上午嘗試幫曉雯的教訓,失去平衡,結果差點讓東西掉落一地。
允文及時撐住,邊吼:
「靠悲喔,連個女生都比你有用──去叫周珮瑄過來啦,廢物!」就把天明的手撥開。
「啊你沒洨路用──滾去旁邊玩沙。」允文就繼續忙自己的。
被允文嗆了一頓,天明落寞在附近遊蕩。
放眼望去,盡是成群結隊的遊客:有的是一家大小出遊,一側是一群國、高中年紀,跑營隊的小朋友們在玩,更多是三、四人為群、兩兩成對的情侶,邊躺在沙灘上曬太陽,同時曬恩愛。
這幅景象讓張天明心情更加沮喪。
他幹嘛來這裡懲罰自己──開兩、三百公里路程──來這裡自取其辱。他不是應該繼續閱讀嗎?今天的閱讀進度已經嚴重落後──還有心情在這邊玩嗎、不會有罪惡感嗎?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待在這裡──這種充斥青春氣息與闔家歡樂氛圍的場域。他這種書沒念好,整天幻想,手腳不勤奮的廢物青年──還沒女朋友──怎麼敢跟人跑到海灘上玩耍?
他眼神飄到遠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個子嬌小的小雯,上半身罩著一件丈青色罩衫外套,邊拿手機拍照。
不像旁邊其他跟朋友玩水、玩沙的女生,她只是拍景物,而從不拿鏡頭對準自己。
遠遠望著她,他心想:只敢待在這麼遠的距離真的好嗎?
維持某種「安全距離」:不會緊張得喘不過氣,亦不會因為需要付出或給予對方什麼而備感壓力──卻哪兒也到不了?
難得到了海水浴場,佐一片潔白──呃,沒有潔白;滿地垃圾和海水沖上岸的漁業廢棄物──沙灘,與海浪聲伴奏,是不是該更大膽?
他回過神,驚見小雯被兩個陌生惡男糾纏。
「姣ㄗㄟˇ──妮粉漂釀捏!」
「要ㄅㄧㄠˋ耕ㄍㄡˇㄍㄡˊ偶們一起玩?」
雙臂抱胸,曉雯不發一語無視兩人。
天明突然變得亢奮,一股熱血自腳底板,經很常經過但很少「實戰」使用的器官,一路往最近又凸起不少的肚腩、有時候胸悶、胸痛的胸腔,直至頸子──天明的大腦開始指揮這缺乏男子氣概的弱弱男向前,前往營救國中同學。
稍微走近,原本因缺乏睡眠昏花的雙眼漸漸能從大太陽底下分辨那兩個惡男的身形──h-h- hold on, hold on, son—dem’s too tough; you ain’t no match—back down back down, get outta hee—no—Run! Get outta hee right quick, RUN FOR YOUR LIFE!本能顯然更佔上風,將天明的雙腿狠狠釘入沙堆。
他只能眼睜睜看兩個惡男朝曉雯進逼。
「兩位,可以滾了。」一渾厚男聲自他身後傳來,如響雷震懾住那兩個惡男。
忽有龐然大物的黑影籠罩天明。
他轉頭一看,是壯碩的彭允文,像老派的80年代好萊塢明星──像阿No.死瓦鋅鎘那種──雙手握拳,作勢要奔過去尻那兩個惡徒的腦門。
那兩個看到允文碩大的二頭肌,氣勢銳減不少,不敢稍動,相覷一眼,就摸摸鼻子走遠。
「垃圾桶在那邊──慢走不送。」允文多嗆了一句。
兩人走遠之後,允文往她那邊走去,關心她的狀況。
「有沒有怎麼樣?」
「沒有,都還好。」無感的曉雯故我地做自己的事情,「謝你。」並簡短地說。
「那就好。再遇到他們我保護妳──」
「非常好心,謝你──」她走遠了。
「唉……保護個屁呀……」
天明看著允文丟下這句話,落寞走到浪打得到小腿的位置──猜他應該是想聽「海哭的聲音。」
(下一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