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慢慢沉進山巒背後，橘紅的餘暉灑在農場的菜園上，像是為一日的勞動蓋上柔和的布幕。
「這顆番茄熟得剛剛好！」悅希一邊小心翼翼地摘下紅通通的番茄，一邊感嘆，「都市的超市買不到這種有陽光味道的感覺。」
「因為這是我爸親手種的，每一棵都聽過他的碎念。」辜雨笑著，把一籃青菜遞給悅希，「他種菜的時候還會跟蔬菜聊天喔。」「真的假的？那我們晚餐就是吃‘有感情的青菜’？」
「沒錯，超有靈魂的那種。」
兩人笑鬧著回到老宅廚房，打開窗戶，晚風悠悠吹進來，混著青草香與木頭味。悅希系上圍裙，學著辜雨的樣子切菜，偶爾手忙腳亂；辜雨則熟練地下鍋、翻炒，還不時偷喂悅希一口試味。
「欸欸欸，這道是我炒的，妳再加鹽就是對我廚藝的否定。」悅希緊張地說。
「我只是……提味啦。」辜雨笑彎了眼，「妳不要這麼容易玻璃心。」
餐桌擺好，熱騰騰的菜色香味四溢。兩人擺好手機，輪流幫菜色拍照、自拍、合照。
「來，傳給言炎跟振源。」悅希一邊把照片傳到群組，「標題就叫：『你們沒有的晚餐』。」
訊息一送出，言炎立刻回傳一張翻白眼的貼圖，振源則回了：「不公平！我要申請週末住宿農場體驗！」
「我給他一晚一千八的報價，看他還想不想來。」辜雨邊喝湯邊說，悅希笑到湯都差點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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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洗完澡，兩人換上柔軟的睡衣，披著毯子窩在辜雨的房間裡。窗外是蟲鳴與遠處犬吠，房裡則是果汁與洋芋片的香氣。
「好久沒有這樣，放空聊天，不用趕作業，也不用面對學校那堆雜事。」悅希咬一口洋芋片，靠在抱枕上。
「嗯。很久了。」辜雨輕聲回應，也靠過來。
她們一邊翻著舊照片，一邊回憶那些年在學校的點點滴滴。從被老師罵到差點哭、聯合對抗體育課、在走廊互相偷藏便條紙、還有晚自習時不小心交換了練習簿，結果一個不小心，兩人的作業全交錯了版本，還被老師叫去辦公室「約談」。
「妳記不記得那次我失戀，整個人像棉花糖一樣蔫掉，是誰把我拖去操場跑了五圈？」
「我記得啊。妳還一直說：『為什麼跑步不能讓人忘記痛苦』。」辜雨忍住笑，「結果後來倒是真的忘了失戀，改記得腿超痛。」
「超痛！那天隔壁班那個還說我走路像企鵝……」
兩人笑著，氣氛在柔和的燈光與夜晚的寧靜中慢慢沉澱下來。
悅希輕聲問：「雨雨……妳覺得言炎，是不是對妳有點不一樣？」
辜雨沒有立刻回答。她靜靜看著窗外的星星，像是在找一個不會讓自己心跳加快的說法。
「我不知道……但他看我的眼神，跟看別人真的不一樣。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也對他……不只是朋友那樣。」
「妳對他，會期待訊息嗎？會在他經過時，偷偷注意他是不是也在偷偷看妳？」
「嗯。」辜雨點頭，眼裡有些不自覺的柔光，「我還記得那次訓練儀隊，我太累暈倒了，是他第一個衝過來，把我背到保健室……」
「我記得！」悅希一下坐起來，「他那天超冷靜，連老師都說他像早就預料會發生什麼似的。但他手在抖耶，妳知道嗎？我看見他偷偷擦了額頭的汗……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原來他不是那麼冷靜，他只是……很在乎妳。」
辜雨怔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那天我躺在保健室醒來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假裝看書……但翻的那本是數學，頁面還是倒著的。」
悅希笑出聲，「原來不是我一個人發現他演很爛。」
「那妳呢？」辜雨轉頭看她，「振源呢？」
悅希低下頭，有些臉紅，「我……我本來以為他只是陽光、會講幹話的朋友，可是他有時講話很溫柔，像……像太陽曬進心裡一樣。」
她停頓了一下，小聲補了一句：「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配得上這麼溫暖的人。」
辜雨靠近一點，眼神堅定卻溫柔：「悅希，妳本來就很耀眼。只是妳一直把自己的光藏在心裡，現在，是時候讓它被看見了。」
那一夜，她們聊了很久，聊著感情、夢想，也聊著那些藏在心底不太敢說出口的願望。星光靜靜灑進窗邊，為她們的青春與秘密披上一層柔軟的夜色，像世界也懂得聆聽。
悅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雨雨，妳想過三年後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嗯……我有想過。」辜雨抱著膝蓋，聲音輕柔，「我希望到高三的時候，我還是能跟妳坐在一起吃便當，還是會記得妳最怕上數學課，還是可以一起在考前熬夜念書。」
「還有，畢業典禮那天，我們要一起走紅毯、一起拍照。」悅希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穿白色洋裝，妳穿藍色的，像天和雲那樣。」
「好啊。」辜雨眨眨眼，眼裡像有星光閃過，「然後大學的話……我可能會去北部，但我會一直寄明信片給妳。也會偷偷回來台南吃妳最愛的那家雞排。」
悅希側頭想了一下，小聲說：「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考上什麼厲害的大學……但我希望，不管我們去哪裡，心裡都還留著彼此的位置。」
辜雨點點頭，語氣很認真：「會的。我們不會只是朋友，是那種……會一起走很久很久的人。」
「那就說好了。」悅希伸出小指。
辜雨笑著勾住她的手指，「說好了。」
兩人坐在床上，睡衣的袖子輕輕擦過彼此的手臂，屋外風聲輕輕，像在為她們的約定祝福。
那一晚，她們把青春的片段藏進心裡，也悄悄在彼此的人生裡留下了未來的伏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