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做了好些事,去了好些地方,四十幾歲的身體在一不注意時變成紅巨星,壓擠內在也吞沒邊緣。每天光想著把事做好,不張狂不潰敗,就耗盡全力。
情緒的變動無法再推託給天氣,換季當季,起風或炎熱,沒有一天是不完美的。就像最近在台九線上奔馳,每個紅綠燈都是正確答案。紅時喝水吃兩口飯糰,綠也是對的,「我快到了,再五分鐘。」
去了布農奧運,難以置信全台灣的布農族人齊聚一堂。走動間族語滂沱,圓眼寬鼻迎面而來,九個鄉與區有各自代表色。前些日子寫完專欄,談中央山脈的溪谷不只是自然景觀,也是歷史通道。不同時代不同族群不同的家與社,循河谷狩獵、耕作、哺育與埋葬。催促移動的是政權也可能是氣候,無論如何現在已成定局,九個(或更多)鄉與區有各自代表色,在五月前三天溪手同心南花蓮,辦起布農奧運。

傳統項目無疑精彩,負重接力讓觀賽者看見一圈又一圈的布農腿,不可思議爆發力總在最後一刻改變名次。主持人雙聲道吶喊、場邊扶老攜幼提醒氏族的設宴款待位置。
天色偏陰,午後開始飄起細雨。雲層蓋住山,山後面是家。隔天剛好參與國史館的線上講堂,葉高華老師談高山原住民的分與離,談歷史沒有目的性,許多時候就是片面機緣,改變了族群的日日年年。
我想起「黃金之心」,經典科幻小說銀河便車指南中配備著無限或然性引擎的太空船,每次跳躍都不知道自己會以什麼形式出現在哪個時空。
歷史的或然性,如果悲傷就一定是自我的敘事了。
如果自我有敘事,那我們正在創造歷史,我們是該創造歷史的。
重讀任明信的詩《去過靜慢的生活》,初讀是針對社會現代性的慰藉之作,再讀另有況味,
「離光很近
陰影於是顯得巨碩
願你也愛自己的陰影
如光愛你
你若已到達便無須再走」
以紅巨星來說,從頭到尾都沒有移動過,改變的是體積。當個體規模大幅改變,是否就足以定義成客觀的移動現實。是吧,我想台九線的紅綠燈都會認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