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母親節，超市總是開始播放那些溫馨的廣告，一束康乃馨、一頓飯、一句「媽媽我愛你」，彷彿就能涵蓋母親對孩子數十年如一日的付出與辛苦。但如今的我，不想再只是感恩，我想重新認識她。不是作為我的母親，而是作為一個人，一個有夢、有痛、有光與影交織而成的個體。
童年視角下的媽媽：她總是匆忙，又總是不快樂
小時候，我總覺得媽媽是個永遠在忙碌的人。她總是走路飛快、說話急促，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坐下來陪我玩過一場遊戲。她總是要求我功課要寫好、衣服要收好，對我嚴格又要求甚多。那時候的我不明白，只是會在心裡悶悶地想：她為什麼總是不快樂？她明明可以選擇自由，為什麼還要把我生下來，然後活得這麼辛苦？
但我記得有一段時間，家裡經歷了變故，媽媽離開了職場，在家專心照顧我。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擁有「全世界」的感覺。她每天親手做早餐送我上學，下課接我回家，幫我準備便當、陪我寫作業，我們一起追劇、一起折紙、一起種植物。那時我覺得無比幸福——直到我漸漸看見，她的眼神越來越暗淡，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少。
但我卻沒看見，媽媽的哀愁一天比一天重，原來她為了我，選擇放棄了自己原本的人生節奏，把所有的時間與心力，全都投注在這個家與這個孩子身上。而那份快樂，卻在她身上日漸消磨成哀愁。
長大後才知道的故事：她不是天生就是媽媽
我們總以為，媽媽天生就是媽媽。但其實，她也是一步一步學會如何成為那樣的角色。她曾經有夢想——她想當老師，想學日文，喜歡手作中國結。那些都曾經構成她的靈魂碎片，但在成為母親那一刻，她選擇把那些夢擱在一旁。
我從她口中聽過她年輕時的事，並不多，但每次聽見，我都像撿回了她遺落在時光裡的一部分自己。她怎麼為了家庭委曲求全、怎麼學著在婆媳間周旋、怎麼在親戚的眼光中強撐「好媽媽」的形象。那時候的她，不再是那個喜歡中國結、笑起來像春天的女孩，而成了大家口中「某某的媽媽」。
「她」這個人，慢慢從我們的語言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功能性的稱謂：媽媽、太太、媳婦。直到有一天我意識到，我也在不知不覺中，參與了她的「消失」。
我們之間的爭吵與靠近：愛的弧線從不直線
我和媽媽從來不是那種和諧無比、可以彼此無話不談的母女。我們會為了一些小事吵架——像是洗完的褲子到底可不可以晾在陽台最上層。會為了家務的分工、生活的步調、甚至是對價值觀的分歧而有爭執。
有時候我也會受不了她的碎念，她也受不了我的冷淡。但每一次吵完，總會有一個瞬間，我們用一個眼神、一句話、甚至一杯茶，就又找回彼此的軌道。那不是理所當然的親密，而是一種「願意不放棄彼此」的承諾。
我有多像她？又有多努力不要成為她？
年少時的我，因為家庭的紛擾，曾發誓不要活得像她，避開一切像她的元素。我不想結婚，不想依賴任何人，不想重蹈她的覆轍。她那種隱忍與壓抑，看在我眼裡，是一種自我抹滅。
但長大以後，我開始理解，那不是她的錯，而是那個時代給女性的唯一選項。她不是不想活得精彩，而是環境不允許她如此。她的依賴，是被逼出來的，她的隱忍，是不得不的選擇。
我拼命讓自己更有能力獨當一面，至少能養活自己，到現在還能養活媽媽，撐起一個家。
但我也終於願意承認：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她的那些選擇，無論是否正確，無論是否情願，都構成了我的起點。
我想對她說的話：你不只是媽媽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希望你的人生不只是「為了我」。我希望你仍然可以去學日文、去開你的小攤子、去旅行、去談戀愛、去為自己活。
你是一個完整的人，而不只是我的媽媽。你有情緒、有慾望、有渴望與夢想，不需要因為生了我而放棄這一切。
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為我做了多少事，而是因為你讓我看見一種無條件的愛。現在，換我來愛你，不是用回報的方式，而是用理解與接納。
母親節，不是只有一束花
母親節的禮物，不該只有一句「我愛你」，也不該只有一束花或一張卡片。
或許，最深的禮物，是讓我們重新凝視她——不再只是媽媽，而是一個活過、愛過、掙扎過的女人。
她曾經為了別人活，現在，是否也能為自己活一次？
如果你也曾忘記媽媽曾經是誰，不如就在這個母親節，跟她聊聊她年輕時的夢想，問問她：「如果現在可以重新選一次，你想成為什麼樣的大人？」
✨祝福大家母親節快樂，願大家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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